“你說啊,你到底喜不喜歡他?”


    “有點喜歡。”


    “可以談戀愛那種嗎?”


    ......


    融合了沙沙的背景音,兩人的對話聲,透過一段錄音,清晰傳到盛明鈺的耳畔。


    他麵容冷淡,背脊挺直,帶著無線耳機,聽了好幾遍。


    反反複複重播。


    任誰也看不出,少年頂著高冷的臉,內心卻在暗暗竊喜。


    不過,虞歡最後回答了什麽呢?


    盛明鈺抿緊了唇。


    這時,好似有人成了他肚子裏的蛔蟲,某個微信界麵除了錄音,又彈出一條信息。


    “想知道她最後的回答嗎?”


    盛明鈺立刻回 : “想。”


    另一邊,收到高級下午茶的小雅,愜意地享受充當線人的福利,咬著蛋糕叉子,不慌不忙給了“雇主”回饋。


    “她點頭了!〔鼓掌鼓掌〕”


    盛明鈺拿著手機,一眨不眨看著小雅的回複,終是壓抑不住心頭的喜悅,冷淡的眉目舒展開,眸中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她說有點喜歡,不是朋友的喜歡。


    是可以談戀愛那種 !


    可以談戀愛......


    談戀愛......


    戀愛.....


    一時之間,盛明鈺的小心髒像藏了幾百隻小鹿,被柔軟的鹿角頂得砰砰亂跳。


    好開心啊。


    不行,要克製一點!


    不能嚇到姐姐,萬一,萬一姐姐隻是突發奇想呢。


    他可不能半途而廢,要有始有終。


    盛明鈺深吸一口氣,翻了翻自己的筆記,他既沒刻意裝腔作勢凹熟男人設,也沒一直撒嬌賣萌像個毛都沒張齊的小屁孩,已經成功吸引了虞歡的注意。


    他是可以談戀愛的魅力男人。


    不隻是年輕可愛的年下弟弟。


    接下來,如果邀約的話,她應該,應該會答應的吧......


    財務部一男同事接水回來,抿了口溫水,兩眼一眯,像是看到什麽“奇觀”,自覺好笑敲了敲女同事的辦公桌。


    “誒,你看到沒?”


    女同事低頭打遊戲,敷衍道 : “看到了,看到了,嘖,這男的什麽垃圾操作,腦子被門夾了吧,還好我手快!”


    男同事 : “......我想說,明鈺他好像有情況。”


    “你管那麽多.......等等,你說誰!”


    女同事臉上的不耐煩頓住,但很快又不以為然道 : “你這是哪裏知道的小道消息,你又沒在人身邊安監視器,怎麽知道他有情況?”


    男同事以後來人的姿態,曖昧一笑。


    “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女同事不信,但也抬眸瞅了一眼。


    就這一眼,她愣住了。


    隻見高大帥氣的少年癡癡盯著手機,唇角漸漸小幅度地彎了起來,不知想到什麽,又板著臉收斂了下,可很快又笑了。


    傻嗬嗬的。


    但他笑起來陽光又溫柔。


    好似手機裏住著他的心上人一般。


    女同事也是後來人一個,嘖了兩聲,算是讚同了男同事的話。


    “你說的對,這位實習生弟弟估計要被人拿下了。”


    畢竟,少年人的喜歡,快要從眼睛裏溢出來了。


    ——


    在遇到虞歡前,盛明鈺一直覺得愛情是個很奇怪又神奇的東西。


    要怎麽定義愛情呢?


    是年輕男女荷爾蒙上頭的衝動產物。


    是中年夫妻在柴米油鹽中的日久生情。


    還是愛得如癡如醉後的細水流長。


    盛明鈺看過很多書,也觀察過同齡人甚至父母親人的相處模式,覺得很有趣。


    青梅竹馬的複雜三角戀,很有趣。


    未成年人為愛要生要死,很有趣。


    快餐式愛情和柏拉圖愛情,很有趣。


    世俗意義的白頭偕老,也很有趣。


    盛明鈺以一個局外人的視角,像是冷眼旁觀,指指點點的上帝。


    他覺得愛情雙方愛來愛去,恨來恨去,為一個人撕心裂肺,瘋癲成魔,甚至死守終身,是個值得深思的過程。


    但也僅限於思考。


    一輩子很短,又很長。


    愛一輩子,還不如恨一輩子來得可信。


    盛明鈺以為,他和情愛兩字無緣。


    可在一個小小的樓梯間,不經意的拐角口......


    盛明鈺見到她的第一眼,霎時感覺迎麵吹來一陣風。


    溫柔的風,讓周遭的背景都遠去,漸漸模糊,時間慢慢趨向暫停,他的腦子和眼睛裏隻剩下女生低眉淺笑的模樣.....


    和他不受控的心跳聲。


    像命運的邂逅一般。


    盛明鈺對一個陌生女孩.....


    一見鍾情了。


    盛明鈺回去後喝了一杯冷水,強製鎮定下來,開始冷靜地分析。


    他隻是見色起意,荷爾蒙作祟。


    工作,工作,工作,學習,學習。


    盛明鈺不斷催眠自己,但緊繃的腦神經像是故意和他作對,沒一會兒就蹦出女生的笑臉。


    她對他笑了,自己沒問好,她會不會覺得他很沒禮貌呢?


    她從上一樓下來送文件,掛著實習生工牌,麵容青澀,是人事部的實習生嗎?


    她看上去比他還小,是同齡人嗎?還是不顯年齡的姐姐呢?


    一般年下弟弟都很受姐姐歡迎,她會喜歡他這樣的嗎?


    第一次見麵,他的臉是不是太僵硬了,顯得很難看?


    .......


    盛明鈺控製不住對女生的猜想,等反應過來,他的電腦頁麵已經停在人事部的員工信息欄。


    女生的頭像和名字赫然出現在眼前。


    的確是實習生。


    的確是姐姐。


    她叫虞歡。


    雖然隻是一張小小的照片,但盛明鈺盯了許久,最終還是偷偷打印出來。


    一張夾在錢包。


    一張放在枕頭底。


    他義正言辭告訴自己,他絕對是見色起意,每天多看幾遍就會審美疲勞了。


    盛明鈺身體力行,上班看兩眼,吃飯看兩眼,下班看兩眼,洗澡看兩眼,睡覺看兩眼......


    可看多了,他沒出現審美疲勞,反倒隱隱嫌棄起攝影師的技術,覺得女生這照片拍得太單調,太小,太粗糙,沒有層次。


    最讓盛明鈺羞於啟齒的是......


    他的夢裏,也出現了虞歡的影子。


    而且很多次。


    後來的後來,盛明鈺放棄掙紮了。


    好吧,他就是喜歡她。


    在私下練習了不下十次以後,他第一次主動搭訕,要了虞歡的微信。


    通過朋友圈,知道她分手後,盛明鈺一方麵止不住嫉妒她男朋友,想到他們甜甜的戀愛酸得要命。


    可另一方麵,盛明鈺又慶幸她男朋友眼瞎,沒福氣,自己還有機會上位。


    雖然他沒追人的經驗,但機會總留給有準備的人,盛明鈺自然是乘勝追擊,拿出奮戰高考的氣勢準備戀愛攻略。


    她的小習慣記下來。


    她的興趣愛好記下來。


    她討厭的記下來。


    她的上下班時間記下來。


    .......


    從小到大,但凡是盛明鈺渴求的,隻有他不想要了,就沒有他得不到的。


    既然摸清是喜歡,盛明鈺不會隻當默默暗戀的膽小鬼,而是成為虞歡名正言順的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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