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習習,陽台處兩邊的窗簾吹起一角。


    虞歡剛出來,扭了扭脖子,隨意往外瞥了一眼。


    隻一眼,瞳孔緊縮,眼睛瞬間瞪大。


    “啊——”


    她幾乎破音喊了一聲。


    “怎麽了?虞歡!”


    乍一聽到動靜,程遇青驚得心髒一跳。


    隨之而來的卻是另一道尖叫聲。


    是很細長的女音。


    但很陌生。


    程遇青下意識側眸。


    隻見陽台外若隱若現站著一個身影。


    是常人所不得見的鬼。


    “你們......看得見我?”


    對方再次開口了。


    虞歡視線僵硬下移,從陽台慢慢走近的身影步伐穩健,腿腳處莫名蔓延著一攤積水。


    讓虞歡驚恐的並非是對方是鬼的事實,而是她沒頭......


    開口說話的腦袋被無頭女鬼夾在手臂,嘴巴一張一合的,極為自然,漆黑的眼珠子不時看向程遇青,又不時看向她。


    “你也是鬼吧。”無頭女鬼盯著虞歡。


    “......是。”虞歡深吸一口氣,艱難回答。


    “那你剛剛叫什麽!”無頭女鬼沒好氣翻了個白眼,“害我也嚇了一跳,真是!”


    虞歡心裏也氣,“你站在陽台,誰猛地看了不嚇一跳啊!”


    “分明是你膽小。”無頭女鬼嘀咕反駁。


    她的吐槽,多了點人氣兒,不再是冷冰冰的嚇人鬼怪形象,虞歡心裏的怕消了許多,還有勇氣反瞪回去。


    “你不也叫了,你也膽小。”


    兩鬼這一來一回的打岔,程遇青神色歸於平淡,暗暗看了虞歡好幾眼,憋在心裏的話愣是沒法說出口。


    他心下歎氣,算了,也不急於一時。


    “你明明沒死,怎麽看得見我的?”無頭女鬼很快注意力轉移,疑惑望向麵不改色的年輕天師。


    “而且,你們兩個還是一起住進來的......難不成你們還是情侶?”


    “也不對啊!人鬼殊途,你倆不至於吧!”


    在虞歡震驚的眼神下,無頭女鬼邊八卦,邊把自己的頭......安回去了。


    虞歡無語,敢情這頭跟道具差不多,安放自如,倒是好大一個嚇人“神器”啊。


    程遇青沒回答無頭女鬼的問題,隻問她,“你留在這多久了?”


    無頭女鬼見他不答,似笑非笑,“你是我誰啊!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程遇青也不廢話,冷臉亮出一張黃色符籙,驅趕氣勢十足。


    無頭女鬼本以為男人是個江湖騙子,可那黃符的亮光忽的一閃,她便收起了不屑的神色,嚇得急忙躲到虞歡身後。


    “不,不是,等等!”


    “大哥,哥,你先把那符收回去,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我,我是今晚才飄過來的,剛死沒多久。”


    程遇青聞言,也不深問,他不感興趣,確認對方不是惡意跟蹤他們後,他收回符紙後冷冷道 :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我們要準備休息了。”


    虞歡也沒閑情管別人事,沉默等身後的無頭女鬼離開。


    “不,我,我不走!”


    出乎意料的,她聽到無頭女鬼的拒絕。


    無頭女鬼的聲音帶顫,明顯對程遇青存著畏懼,卻咬牙堅持說了這一番話。


    虞歡有些驚訝。


    不過很快,她便知道了對方不走的原因。


    “大師,你是個有本事的,求你幫幫我吧!”


    “我是死於非命的,我恨啊!那個喪心病狂的畜牲無緣無故要了我的命,我的頭是活生生被鋸斷的,我好痛啊!”


    “我明明和他素不相識,這個老不死的家夥,卻要把我折磨致死,我真的好恨!”


    “我知道警察已經再調查這件事了,可我不相信他們,他們抓不到凶手......”


    無頭女鬼越說,眉眼間戾氣越重,字字句句如同千斤重,好似恨不得活吃凶手的血肉,啃食凶手的心髒,聽得人膽顫心驚。


    虞歡經曆的多了,沒被嚇到,反而心生納悶,問她 : “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這麽篤定警察抓不到人嗎?”


    無頭女鬼冷笑,緩緩道,“因為殺我的不是人,是鬼!”


    此話一出,客廳內霎時安靜了幾秒。


    虞歡麵露詫異,不自覺和程遇青對視一眼。


    他眉頭微蹙,神情也逐漸嚴肅起來。


    鬼殺人?


    事情的走向一下變得詭異起來。。


    既然無頭女鬼說和凶手無冤無仇,又素不相識,那鬼的殺人動機便不是報仇,甚至說的上一句莫名其妙。


    “這背後......是不是有人指使呢?”


    虞歡沉思片刻,不由喃喃出聲。


    無頭女鬼耳朵尖,聽得一清二楚,她重重點頭,憤恨道 : “是有人,我不是說了嗎!是個老不死的,一個死老頭子。”


    “當時我下班回家,為了安全起見,我走的是大路,但回家那段路要經過一個小巷子,裏麵沒燈,我不小心撞了個人,回頭剛要道個歉,娘的突然就看到一把鋸子憑空飛起,直奔我腦袋飛過來。”


    “特麽簡直跟做夢一樣,我都以為在拍什麽殺人狂魔電影。”無頭女鬼冷冷譏笑一聲,繼續說 : “回頭的時候,我也看清了撞到的人,是個瘦幹巴的猥瑣老頭,笑眯眯看著那鋸子利落割了我的腦袋,說是活閻王都不為過啊!”


    “好在死之前也算聽到點東西,那鋸子不是什麽特效和魔法,是有鬼在作祟,那鬼聽死老頭的話,所以才割了我腦袋。”


    說到這,無頭女鬼停頓了一下,因怨恨而扭曲的麵容恢複自然,看向若有所思的程遇青,突然哭訴起來。


    “那老頭是個有能耐的,我根本無法靠近他,他又手段了得,別說償命,怕是警察都摸不到他的邊,他還能繼續逍遙快活。”


    “看看我,我今年才二十五,年紀輕輕,還沒來得及盡孝,錢也沒掙多少,甚至都沒談過戀愛,要不是我還有個哥哥,我都不知道......不知道我爸媽該怎麽活!”


    “這喪盡天良的老頭,大師你一定要幫幫我,求你幫我抓到這個凶手,否則我真的死不瞑目啊!”


    無頭女鬼聲淚俱下,險些給程遇青跪下,好在虞歡及時拉住了她。


    “對了,雖然我碰不到他,但我偷聽到那老頭的名字。”


    “他叫吳濤。”


    此話一出,虞歡和程遇青麵上皆是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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