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


    司機最終死在老村長麵前,死在程遇青身後。


    老村長還以為程遇青會出手相救,但他沒有,殺害司機的過程順利的過分。


    聽到那一連串語調奇特的咒語從年輕的天師口中吐出,見對方背對著他,好似一點防備沒有,老村長黑色的眼珠子轉了轉。


    他抽出司機胸口的匕首,穿透人血肉的刀身此時沾滿了鮮血。


    老村長轉身那一刻,死去的司機脫離符紙的束縛,重重摔倒在地上。


    他雙眼瞪得巨大,死死凝視著老村長的方向,好似還尚存人間。


    老村長的意圖沒得逞,程遇青不止有防備,還有敏銳的意識,他側身抬手,指尖輕輕擲出又一張符紙。


    老村長慌忙躲閃,可符紙像是加了定位係統一般,“嗖”地一下,貼到他的額頭上。


    老村長不明白,自己都沒動手,隻不過是起了念頭,程遇青怎麽能像對待司機那樣對他!


    一動不動的感覺非常不好。


    老村長心裏憤懣,他根本什麽都還沒做!


    程遇青不可以這麽對他 !


    心裏這般認為的,老村長也打算這麽說給程遇青聽。


    可一張口才發現,他根本發不了聲。


    老村長訝異之餘更多的是暴躁,適才臉上成功殺害司機的笑容徹底消失。


    無法動彈加之無法開口的憋屈,令老村長蒼老的麵容很快多了些猙獰。


    至於程遇青,的確感受到老村長不善的目光,但他並不在意,施施然便收回了手。


    沉浸念咒語時,程遇青不是沒察覺到老村長的小動作,他不去阻止是覺得司機死得理所應當。


    程遇青出社會遭到騙子時,沒下過狠手,隻是把他們狠狠揍了一頓,拿回屬於自己的錢財,隨後把他們送往警局。


    現在是法治社會,他知道要將騙子交給警局處理。


    但前提是,這些騙子沒殺過人。


    司機殺過很多人,多次逃脫了法律的製裁,前幾分鍾還對他動了殺念,可謂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程遇青不是正統的聖父,他有善心,也有底線。


    既然司機殺過人,那以命償命不是最基礎的做法嗎?


    死容易。


    沒有大師符紙的保佑,司機死後定會落入十八層地獄,大概永世不得超生。


    ......


    “村長,你在哪?”


    “村長,你在靈堂裏嗎?”


    “快,快看,地上是不是躺了一個人!”


    “好像不是村長,身形更像大巴司機,那個殺手。”


    “我,我看到血了,他,他是死了嗎?”


    “不會吧,他那麽厲害,怎麽可能有人殺的了他......”


    靈堂外的門口陸陸續續湧進來一波村民,此時的他們全無瘋癲陰沉的狀態,麵容和口中的話語鮮活又真實。


    程遇青略感詫異。


    按理說,這個時間點恰好是村民們陷入魔怔和瘋魔的時間段,此時居然停了。


    當初,程遇青化身李大,事前也曾了解到村民們的怪異之處。


    每當夜晚降臨,時間來到七點之後,桃源村村民們正常的意識會逐漸進入沉睡狀態,不定時開始發瘋,主要表現為詭異的舉止和對外人不斷翻湧的惡念和殺意。


    程遇青早早察覺到這個情況,所以化身村民李大,在村民們不正常時避免了可能存在的殺身之禍。


    當然,村民們並不是每晚都如此。


    正所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程遇青還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用李大的身份編造出“六點過後,不得再入山”的規矩。


    他的本意,正是希望一開始上山的眾人避開村民們可能發瘋的時間點,早早回到自己的居住地。


    不過,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既然有的人不聽,那大概是對方的命數了。


    程遇青不會硬要糾正。


    畢竟,他給過他們選擇。


    某種層麵上來說,程遇青的善意中夾雜著一種似人非人,居高臨下的冷漠。


    知曉村民們正常,程遇青沒再關注。


    而發現靈堂外真死了一個人,村民們猶猶豫豫,腳步凝滯,全部人停在門口處,一下不敢往前走了。


    “喂,你們,你們看到沒有,棺材前麵是不是也站了一個人!”有個村民手指顫顫巍巍指向靈堂內。


    夜色沉沉,靈堂內的燈並未打開,微弱的月光下,村民們一時隻發現了空地上死去的司機。


    月光漸亮時,程遇青的身影一點一點顯現出來,這才被村民們注意到。


    “是,是他殺了司機嗎?”


    有人極小聲的詢問。


    沒人回答。


    又有人問,“村長他,村長他會在裏麵嗎?”


    司機是外人,死不足惜。


    但老村長是桃源村的重心,村民們在意他的安全。


    “要不,進去看看吧!”一個村民大膽提議,“就算靈堂那人是殺人凶手,我們人多,沒必要怕他,不如進去探探。”


    被他躥動,不少村民都躍躍欲試。


    “你們......好?”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聲響,把正要行動的村民們嚇了一跳。


    “誰!是誰?”


    隨著腳步聲拉近,村民們定睛看去,暗處慢慢走出兩個人。


    “是你們啊!”


    村民們鬆了口氣,兩人正是旅客當中的一員。


    “對了,之前看你們去找村長了,現在他不在家,你們知道他去哪了嗎?”有村民站出來問。


    虞歡來回打量村民們一番,見他們神情和常人無異,稍稍有點疑惑。


    下山時的途徑中,村民們可還瘋著呢,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沒等虞歡想出緣由,又聽見傅禹禮淡定地回複,“知道,村長他去了我們那裏,正和其他旅客聚在一起,你們不用擔心。”


    他說謊時臉不紅心不跳,正經十足,可信度很強。


    虞歡心中嘖嘖稱奇。


    村民們信了,也消去入靈堂一探究竟的念頭,笑嗬嗬說了幾句,三三兩兩分散開,結伴離開了。


    離開前,也有人問他,“你們現在是要去哪?”


    傅禹禮隻回了三個字,“就走走。”


    “這樣啊!那你們玩得開心。”


    那村民眼神從高芸挪到傅禹禮身上,似乎想到什麽,笑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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