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安侯的敘述下,虞歡才知道,越軍的確戰敗了,的確死了不少人,可在李將軍和其他將領的抵抗和掩護下,李簡和越軒沒死。


    兩人找尋機會,喬裝打扮成楚軍的樣子混了過去,並且成功奪得了監視鎮安侯的士兵人選。


    隻是兩人的身份暫時見不得光,李簡和越軒都很清楚,楚陌然對他們的殺意有多大。


    一旦知道兩個人還存活於世,必定會派人加以追殺。


    喬裝成士兵掩人耳目,還能待在越國相見,算是李簡和越軒最好的選擇。


    不過,為了減少暴露的風險,他們暫時還不能和親人見麵。


    ——


    知道所有事情的經過,虞歡還算接受良好。


    之後,她也陸續見到了被放出的幾人。


    柳言卿和柳絮是一起過來的。


    楚陌然嫉妒心和占有欲很強,可他清楚虞歡對柳言卿並無情意,為了減少她的討厭,他並未刻意阻攔他們見麵。


    柳絮幾乎是淚流滿麵,哭啼啼撲到了虞歡身上,“郡主,我,我還以為死定了,嗚嗚嗚嗚沒想到我們,我們還能在,在人間見麵。”


    虞歡哭笑不得,安慰她,“是是是,真是太好了,我們都還活著。”


    柳絮抹了眼淚,瞥見身後望眼欲穿的兄長,心裏好笑,“對了,郡主,團子在哪?我想看看它。”


    虞歡看向小星,小星回答道,“剛剛好像跑到花園去了。”


    “花園在哪,你帶我去找找吧。”


    “走吧!”


    說罷,小星瞪大眼睛,被柳絮強拉出了房間,她心裏得意,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了,滿足兄長二人獨處的念頭。


    虞歡心裏感歎,柳絮是真生猛啊,小星絕對嚇到了。


    柳言卿臉頰發熱,虞歡看不出來,但他卻清楚柳絮的小心思。


    他羞惱,妹妹表現的太明顯了。


    想是這麽想,可直視著眼前的女子,男子眼角眉梢全是愉悅和溫柔。


    *


    柳言卿正要開口,門外有人傳話,說又來了一人。


    柳言卿頓時起了不好的預感,轉頭一看,竟是前三皇子殿下越宸。


    這麽巧,他怎麽也來了?


    “虞歡,好久不見……”


    越宸臉上浮上苦笑。


    他是這幾人當中,近來和她見麵接觸最少的人了吧,她去城外送了李簡和越軒,和柳言卿相約梅花園,甚至即將和楚陌然大婚。


    不是越宸不想見她,隻是他有自己的無奈。


    淑妃的精神狀態不太對,聲稱虞歡是妖孽不祥之人,認定是她這種狐媚子招來了楚陌然,引發了越國的滅亡。


    她不肯讓越宸去見人,一旦他有外出的跡象,淑妃又是老一套,一哭二鬧三上吊,死活不準他見虞歡。


    越宸忍了許久,在皇宮放出楚陌然要和虞歡成婚的消息後,恍惚間,他發覺他和虞歡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無論是二哥和她的婚約,還是如今楚陌然和她的婚約……


    這一回,越宸冷下心,不再理會大喊要死的淑妃,徑直走出了門。


    任憑身後傳來尖叫謾罵,他都沒回頭。


    如果再不見,或許她和他之間再無見麵的可能了吧。


    越宸自認無力改變什麽,可至少,他希望——在她心裏,他不是最後一位。


    ……


    “你們倆倒是趕巧了。”


    虞歡的聲音拉回了越宸的思緒。


    柳言卿淡淡道,“是很巧,三皇子居然也過來了。”


    “我已經不是什麽三皇子了……”越宸麵色從容,聲音平緩,“叫我越宸便是。”


    越宸對上柳言卿敵視的眼,眸光冷淡。


    要說最不甘的,最令他感到震怒的,便是口口聲聲稱自己無辜的柳言卿,對虞歡早早起了覬覦和愛慕之心。


    很快,兩人又不著痕跡挪開了視線。


    “你真的打算……”越宸看向虞歡,語氣有些艱難,“和楚陌然成婚嗎?”


    聞言,柳言卿麵色複雜,也對她投來目光。


    他們都很想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


    虞歡抬眸,直視倆人。


    她注定要離開,口頭答應了成婚,過程可不像楚陌然想得那般美好順利。


    當然,這話不可能和他們說。


    虞歡說 : “是,我答應了,要和他成婚。”


    此話一出,越宸和柳言卿臉色黯淡。


    暗暗探聽的李簡和越軒,心裏同樣充斥著不甘和怨氣,周身的氣壓低沉到極點。


    另一邊,皇宮內。


    虞歡一家人相見,楚陌然沒派人監聽,沒發現李簡和越軒還活著,這一回,他雖然沒阻攔柳言卿和越宸去見虞歡,卻叫了暗衛去監聽。


    聽完暗衛的敘述,楚陌然挑了下眉,心裏滿意極了,一想到柳言卿和越宸慘淡的臉色,他隻覺得痛快。


    楚陌然冷哼一聲。


    隻希望他們能有自知之明,離別人的皇後遠一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巴巴往上湊!


    ——


    時間一晃,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帝後大婚這天,盛大耀眼,舉國同慶。


    十裏紅妝,井然有序的馬車和隊伍,從街頭排到街尾,錯落的綠葉落下,滿城的樹梢掛滿了胭脂紅綢帶,隨風而動時好似碧海上生出的花。


    早春的天尚有涼意,可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遑論他們心裏是如何想的,個個都喜笑顏開,探頭探腦去見證這場轟動的大婚。


    熱鬧的氣氛瞬間衝散了早春的涼意。


    越軒和李簡沉默站在鎮安侯身後。


    女子眉眼如畫,一身嫁衣如火,鳳冠霞帔下,精致不失嫵媚的容顏,美得好似滿城繁花都失了顏色。


    虞歡閉上眼,緊緊抱住鎮安侯和越氏,忍下心中的不舍和酸澀,笑了笑。


    踏出侯府那一刻,虞歡停住腳步,轉頭看了一眼。


    眾人以為她看的是爹娘。


    誰也不知,一直沉默不語,存在感頗低的兩名楚國士兵,麵無表情的李簡和越軒徹底紅了眼,眼底滿是悲愴和壓抑。


    他們和她大概再難相見了。


    卻不知,這是最後一麵……


    *


    火紅的花轎抬起,一路上,虞歡的眸光輕輕掃過人群,她看到了很多人。


    多是吵吵嚷嚷的百姓,也有些人顯得格格不入。


    她看到了虞陸霜和小月主仆倆,蘇暖,柳絮,許久不見的李曼筠和蘇媚,蘇媚身旁多了個男子,虞歡猜想是她的未婚夫。


    花轎即將消失在宮門時,虞歡發現了人群中,麵色蒼白黯淡的柳言卿和越宸。


    她收回目光,深深歎了口氣。


    最後,虞歡見到了楚陌然。


    身為新郎的他一身紅袍,黑眸閃著細碎明亮的光,唇角含著最為溫柔的笑,襯得逸朗的俊顏越發光彩奪目。


    萬人之上,虞歡輕聲和他說了句。


    “楚陌然,如果你再對我的親人朋友動手……我死都不會原諒你。”


    楚陌然一愣,心裏抽痛一下,卻笑著回她 : “為夫向你發誓,我不會的。”


    虞歡沒有在意他的稱呼,眼神淡淡。


    “別再喜歡我了,我討厭你的喜歡。”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隻有楚陌然一人聽得見,卻再一次刺痛了他的心。


    女子的容顏異常美麗,誰也不知她說出口的話多麽冰冷。


    楚陌然盯著她,卻笑得燦爛。


    “那正好,反正為夫隻要人不要心。”


    虞歡挑眉。


    腦海中出現了熟悉的顯示音。


    【目前惡女值+2——任務完成。】


    這一回,她也笑了。


    ……


    身處宮殿時,虞歡故作煩躁,開口讓所有宮人退了下去。


    掃了一眼金碧輝煌的宮殿,她的目光停在一個紅絲石硯上。


    良久。


    002在虞歡腦海問。


    【我們要現在離開嗎?宿主。】


    她“嗯”地一聲輕輕落下。


    偌大的宮殿徹底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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