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


    虞歡在侯府看話本實在看膩了,收到幾個貴女的邀約,便帶了個丫鬟趕去赴約。


    京城底下要說最繁華的地段,那是數不勝數,可若是提及最好的酒樓,那醉仙樓便是當仁不讓。


    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醉仙樓聲名在外,不少達官貴人也曾多次光顧。


    虞歡和三個貴女正是約在醉仙樓一起吃酒。


    外麵小雨忽至,淅淅瀝瀝落在窗沿上,天氣越發濕熱,悶的人心煩氣躁。


    雖說屋內有冰鑒,虞歡的丫鬟仍是手持一柄折扇,站在她旁邊給她扇風。


    約虞歡出來的幾位貴女,和她僅有一麵之緣,便是在鶴雅閣的詩會上。


    她們見她一人,拉著她聊了幾句,扯到閨閣內的興趣,竟都是話本子,像是找到同道中人一下聊開了。


    她們並沒有因虞歡的“壞名聲”表現出異樣,甚至對她喜愛話本子一事表露出驚訝喜悅。


    虞歡也樂得和她們閑聊。


    *


    醉仙樓內,包括虞歡,一共四人聚在包間裏,邊聊著話本邊吃飯,有說有笑的。


    虞歡最喜歡的一道菜是脆皮烤鴨,表皮色澤棕紅油亮,肉質細膩鮮美,皮脆肉嫩。


    紅潤油亮的鴨皮包裹著外酥裏嫩的鴨肉,裹上蔥白,沾上甜醬,吃起來真是唇齒留香。


    醉仙樓服務周到,歌舞設施齊全,李曼筠點了一個琵琶男和兩個舞女。


    吃完飯,柳絮提議打牌,其她兩個人沒意見。


    可虞歡不會打,看表演倒看得津津有味。


    “不會沒關係,我教你吧,郡主。”李曼筠眉眼細長,笑起來爽朗自然。


    “好啊。”虞歡沒有拒絕。


    “噗呲——”離她最近的蘇媚掩嘴笑出聲,“李二你可真敢講,十有九輸一平的戰績哈哈哈哈哈……”


    虞歡眨著眼看李曼筠,原來也是個菜雞。


    李曼筠臉微紅,懊惱推搡了下蘇媚,“你少打趣我,我教人可比你們有耐心多了。”


    柳絮和蘇媚隻笑笑不說話。


    ......


    李曼筠爽快灌了口酒,開始教虞歡摸牌,可能她在打牌上實在沒有什麽天分,躍躍欲試和三人打了幾局,兜裏的銀子都輸了一半。


    “不打了不打了,本郡主老是輸,一點都不好玩。”


    虞歡抿唇,開始心疼自己口袋裏的銀子。


    她幽幽看向三人,她都多次暗示她們放放水,結果沒一個有眼力見的。


    “郡主這就認輸了?”蘇媚眉梢蕩開笑意,一點不怕小郡主的黑臉。


    “別呀別呀,再打幾把嘛。”柳絮嘿嘿一笑,難得碰上打得這麽爛的,不得好好薅一把。


    “就是,那句話,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李曼筠靈光一閃,“熟能生巧,郡主這麽聰明,等會兒一定能贏個大滿貫的。”


    她臉不紅心不跳地扯大餅,柳絮和蘇媚聽得好笑,虞歡卻半信半疑,道,“真的?”


    “真的真的,郡主信我就是了。”李曼筠豪氣十足拍了拍桌。


    “……那我再玩幾盤。”


    年輕漂亮的小郡主神情堅定,好勝之心熊熊燃起,落在柳絮和蘇媚眼裏,兩個人愣了一下,隨即彎唇偷笑。


    當時在鶴雅閣就發現了,佳寧郡主看著凶,其實有點缺心眼。


    嗯,大概還得再加一點,耳根子很軟。


    *


    玩著玩著,虞歡麻木了,心裏欲哭無淚。


    她感覺自己要輸光了。


    【002 : ……宿主,要不我幫你吧。】


    【虞歡 : 那不是作弊嗎?!】


    【002 : 沒關係的,你知我知。】


    【虞歡 : 這……】


    別說,虞歡遲疑了。


    好在最後幾盤,不知道是上天眷顧還是手氣爆棚,她居然破天荒贏了一小把。


    虞歡眉眼彎彎,唇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她美滋滋收好銀子,心裏對自家係統嚴肅地說 : 【作弊可恥,我們應該杜絕作弊。】


    看出她動搖的002 : 【……】


    他看得清楚,另外三個人明顯放了水,也就她一個人蒙在鼓裏。


    “郡主真厲害啊。”李曼筠笑著誇她,一點不違心 ,心想,郡主笑起來真好看。


    “我就知道郡主可以的。”柳絮狐狸眼彎彎,也跟著誇,玩牌這事果然還是一起樂才好玩。


    虞歡心裏有點得意,麵上卻故作鎮定,“還好還好。”


    蘇媚離她近,眉眼含笑盯著她,戳了下她的臉,語氣親昵道,“話說,郡主的臉真的好白啊。”


    虞歡隨口道,“你們都很白。”


    李曼筠多吃了些酒,湊過來時,虞歡甚至聞到清晰的酒味。


    “沒郡主白。”李曼筠笑著捏了捏她的臉,竟逗趣般調笑她,“白得像軟乎乎的團子,我看了都想親一口。”


    虞歡微微瞪大眼睛,柳絮和蘇媚聽到這混不吝的話,無奈扶額,這人又醉了。


    別說她們,伺候的丫鬟都僵住了。


    好在舞女和琵琶男都下去了,不然真要鬧出笑話了。


    .......


    “郡主,我們現在不回府嗎?”


    吃完酒,見虞歡撐著傘閑逛起來,丫鬟輕聲問了一句。


    “不了,先逛逛。”


    ——


    又綿又細的雨,撲簌簌墜下,窄巷裏光線昏暗,飛蟻義無反顧往裏撞。


    “人呢?”


    屋簷上悄然落下幾人,皆是一身黑衣,為首的一個戴著銀色麵具,讓人看不清神情。


    忽的,不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黑衣人眼神凜冽,齊齊轉身。


    一轉眼,巷子旁空無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巷子內隱約飄出一道悶哼,微不可聞。


    *


    京城,書齋。


    丫鬟收好紙傘,亦步亦趨跟在自家郡主身後,心下疑惑,郡主最新的話本子不是還沒看完嗎?


    虞歡不知丫鬟的心思,看著書架上各式各樣的話本,險些挑花了眼。


    看話本子是種樂趣,挑話本子也是種樂趣。


    古代的話本種類繁多,有講男女愛情的“煙粉類”,講神仙妖術和妖物顯靈的“異怪類”,講奇人奇事,軼事奇聞的“傳奇類”,講各種斷案故事,俠客怪盜的“公案類”。


    虞歡看膩了情情愛愛,大多是窮書生和貴女,狀元郎和青樓女子的愛情故事,一看就不現實。


    虞歡除了煙粉類,其他的話本種類都挑了好幾本,尤其是軼事奇聞,簡稱鬼故事,她著重多挑了幾本。


    “我們回去吧,小星。”


    丫鬟小星看著郡主手中構圖詭異的話本,咽了咽口水,什麽時候郡主的口味變得這麽重了。


    可她不敢問,隻低頭“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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