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家村四麵環山,風景秀麗,但村落相對偏僻,出行不便,村民大多自給自足。


    柳家姐弟和李哥一路上問了幾個路人,才找到了焦家村的所在地。


    村口沒什麽人,隻有幾個嬉鬧的孩童在打打鬧鬧。


    柳娘走了過去,隨手拉了一個小女孩,蹲下柔聲問她,“請問這裏是焦家村嗎?”


    小女孩有些怕生,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小聲說,“是,這裏就是焦家村。”


    “你們,你們幾個外鄉人,拉住我妹妹做甚?”


    孩童中間一個小男孩走了過來,把小女孩扯到自己身後。


    他抿著唇打量著他們三個,眼神不算友好。


    “你們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李哥憨憨笑著走了出來,用最溫柔的聲音,試圖安撫著他們的不安。


    沒曾想,小男孩看見他這大塊頭,拉著小女孩又退了幾步,儼然被他嚇了一跳,“你,你,你別過來!”


    “……”


    李哥笑容僵住,隻好傷心地退到一旁。


    柳東和柳娘都忍著笑。


    “哥哥姐姐真的不是壞人,我們是過來探親的,你知道柳眉住在哪裏嗎?”


    柳東從懷裏掏出幾塊糖果,攤開手心,遞了過去。


    他本就是少年模樣,又生得俊俏白皙,自然比人高馬大,黝黑的李哥,更能卸下人的心防。


    更別說他還拿出了糖,小孩對甜滋滋的零嘴是最沒抵抗力的。


    果然,小男孩看到糖的那一刻,麵露猶豫。


    小女孩饞得不行,扯了扯他的衣角後,他還是把糖果接了過來,然後塞到了小女孩手中。


    “柳眉姐姐的話,就住在最北邊那兒。”


    小男孩轉身,大致給他們指了一個方向。


    看三個人眯著眼睛似懂非懂的樣子,他又瞟了眼自家吃上糖果笑嗬嗬的妹妹,開口道,“算了,我帶你們過去吧,也不遠。”


    “可以嗎?”柳娘笑了笑。


    “可以。”小男孩說。


    ——


    路上,小男孩憋不住話,抬頭問,“你們是柳眉姐姐的什麽人啊?”


    柳娘笑道,“是我阿姐。”


    說來也巧,柳眉嫁的正好是李哥的弟弟李笛,兩個人都不喜熱鬧,故合計著搬了出來。


    途徑焦家村時,他們被焦家村的環境和氛圍吸引,才決定就此定居。


    過了一段時間後,柳娘想著好久不見了,便打算和柳東一起,過來探探。


    路上,兩個人碰見了鄰居家的李哥,聊了幾句後,知曉目的地相同,便一起過來了。


    ……


    很快,幾人來到了一處院子前,裏邊建的矮房子由茅草鋪頂,泥巴砌成牆,很是簡陋。


    小院內一角圍了一處柵欄,四五隻小雞小鴨養在裏麵,來回走動著。


    此時外院的門緊閉,屋子裏卻隱隱傳來談話的聲音。


    小男孩抬手,指了指小院, “她就住在這。”


    “好,謝謝。”柳娘說。


    帶完路的兩個小孩離開了,柳娘上前,敲了敲木門。


    “阿姐!”


    她的聲音很大,屋內的柳眉一聽,立刻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小柳?”


    “是我,阿姐!”


    許久未見,兩人眼眶泛紅,打開門就抱到了一起。


    李笛也出來了,看到李哥也甚是激動。


    “哥!”


    “在呢。”


    兩兄弟不似柳家姐妹這般煽情,隻是簡單抱了一下就分開了。


    親人相見,本是高興的事。


    但柳眉抱住柳娘後,遲遲沒有鬆開,瞥見弟弟柳東笑吟吟的樣子,抽噎幾下,鼻子一酸,淚水洶湧而下。


    柳娘和柳東懵了,互相對視一眼後,她拍了拍柳眉的肩膀,難掩擔憂道,“怎麽了?阿姐。”


    李哥細細一看,發現李笛眼神黯淡,像是想到什麽,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這是發生什麽了?


    ……


    屋內——


    “什麽叫阿姐要嫁給那山神!”柳娘怒了,一拍桌子,忽的站了起來,“他們憑什麽?還有那山神是個什麽——唔——”


    “冷靜,小柳。”還沒說完,柳娘就被柳眉急忙捂住了嘴。


    她把怒氣衝衝的妹妹按回凳子上,小聲道,“慎言慎言啊,小柳!”


    “阿姐!”柳娘瞪大眼睛,“你叫我怎麽冷靜!”


    聽完全程的柳東和李哥,也是瞪大眼睛,感到荒誕。


    但他們看李笛和柳眉愁眉苦臉,謹小慎微,一副無力回天的模樣,也不得不信了。


    ……


    原來,這傳言中的焦家村的山神確有其事。


    焦家村裏的村民們靠山吃山,對傳說中守護山川的山神格外崇敬,頗為信仰。


    不知是何時的傳言,說是要保證焦家村諸事安穩,順風順水,須得重視起為山神娶妻之事。


    傳言多有不實,但大部分焦家村的村民們都深信不疑,每隔兩年,便挨家挨戶找那未出閣的女子,推選為山神的妻子。


    一旦成為山神的妻子,算是斷了親情塵緣。


    不是所有焦家村的父母都舍得將自己的女兒推入火海的,甚至強硬拒絕。


    送行的村民沒有逼迫。


    但隔日,但凡是強硬拒絕的女子,都暴斃在屋內,無一例外。


    由此,焦家村的村民對山神,都多了不可名狀的畏懼。


    沒人敢拒絕了,畢竟能多活總比直接送死來的好。


    這一年,輪到了李笛和柳眉他們家。


    兩人早早知道這事,便刻意沒有要孩子,生怕生的是個女娃,要被“山神”給霍霍了。


    未曾想,送行的村民看出了他們的小心思,冷笑著指名,要柳眉成為代替品,做山神這一年的妻子。


    兩夫妻心頭大震,神情呆滯,皆是不可置信。


    但村民們通知完就離開了,根本不在意他們的想法,畢竟他們這做法之前也不是沒有人嚐試過,但不要女兒又如何,該娶的還是要娶。


    再說,兩人都屬於外鄉人,村民們就更無心軟的心思了。


    唯一崩潰無措的,隻有柳眉和李笛兩夫妻。


    可悲可歎。


    ……


    柳娘摟緊淚流滿麵的阿姐,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


    李哥拍了拍李笛的肩膀,安靜內斂的弟弟此時也紅了眼。


    柳東抿唇,陷入沉思,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另一邊,沉雲山一行四人,也來到了焦家村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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