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這是?”


    “我剛剛去河邊洗衣服去了。”


    “你怎麽不等我,都說好我洗的。”


    紫蘊邊說,邊上前強行拿過了虞歡懷裏的洗衣桶。


    站在他旁邊的赤霖和岑楓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桶裏的衣物,小巧的好幾件。


    兩個人愣了一下,瞳孔微縮,像被燙到一般,瞬間收回了視線。


    大殿下和二殿下極為默契地扭頭看向別處,耳根子微紅。


    赤霖是羞的,岑楓則是又羞又惱,暗恨自己沒出息,這點小事都禁不住。


    原,原來她是,是去洗的……


    紫蘊可不知道他的大哥和二哥破大防了,他正和虞歡聊著天。


    “對了,你們今早去哪裏了?”虞歡問道。


    “……沒去那,就是帶著二哥逛了逛。”


    提到這個話題,紫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眼底的笑意淺了幾分。


    聽了一耳的赤霖抿著唇,也沒有說話。


    岑楓則是扯了下唇角,視線和虞歡緩緩對上了,像是達到目的一般,氣定神閑道 : “喂,凡女,我們等會兒就要回去天庭了,有什麽要說的你最好趕緊說了。”


    聞言,虞歡愣住了。


    她偏頭看了看紫蘊,他卻避開了她的視線,接著又望向了赤霖,對上她的眼,他的神情依舊溫柔,卻沒有出口否認二殿下的話。


    虞歡不知道的是,岑楓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二殿下眉眼飛揚,發現女子發懵的神情,心裏越發得意起來,心情看上去頗好。


    哼!


    可惡的凡女,這下大家都發現你的真麵目了,害怕了吧!緊張了吧!


    其實一大早,不是赤霖和紫蘊帶著岑楓去逛,而是岑楓強拉硬拽著他這兩個“執迷不悟”的兄弟出了趟門。


    幻化成普通村人的模樣,三個人在李家村逛了起來。


    “你們是哪裏來的啊?”


    一名農家漢子好奇地叫住了他們。


    “……鎮上來的。”


    紫蘊和赤霖都沒說話,岑楓隻好開口了。


    “大,大哥,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村裏住在最北邊的……”


    “你說的是李家那個小寡婦?”


    岑楓還沒說完,就被那漢子打斷了話。


    小寡婦?


    三個仙男都愣住了。


    “你們該不會被媒婆叫來,想嫁給那寡婦的吧!”漢子露出了微妙的表情,隨即一股腦把他所知道的全給三個人講了。


    說了她克父母克夫,性子陰沉不好接觸。


    說了她又窮又懶又醜,據說村口最醜的二狗子都不敢嫁。


    說了她沒禮貌,見人不打招呼,沒同情心,是個壞姑娘。


    還說了她惡毒,據說當初是霸王硬上弓強.上了李段,那老實巴交的男人才從了她的。


    ……


    “你們啊……”說的口幹舌燥的農家漢子長歎了口氣,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勸告三個完全呆住的仙男,“還是去找其她好人家的姑娘吧,那個寡婦你們還是別去招惹了。”


    說完,他拍了拍岑楓的肩膀,大搖大擺地拿著下田的工具離開了現場。


    沉默了半晌,三個人才慢慢回過神來。


    眼見大哥和七弟神情恍惚,岑楓猜測兩個人可能醒悟過來了,遂嗤笑一聲,道 : “看吧,我就知道這凡女不是個好的,你們還是早點和我回去好了。”


    那個凡女即使不是妖女,那也不是個好的,長得漂亮,指不定是個黑心腸呢!


    就沒見過她那麽凶巴巴的女子,可惡!


    紫蘊低落呢喃,“沒想到在我之前,姐姐已經有過其他人了……還那麽相愛……”


    赤霖心頭泛酸,眼神稍黯,苦澀的笑意不達眼底。


    原來她心底竟一直住著其他人,甚至因他的緣故變成了世人最厭惡最不理解的模樣。


    那他們的存在對她而言又算什麽呢……


    是麻煩嗎?


    還是憐憫?


    岑楓聽了自家七弟的話,又瞥了眼自家大哥失魂落魄的表情,嘴角下拉,莫名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對勁。


    “大哥!七弟!”


    紫蘊 : “怎,怎麽了?二哥。”


    赤霖收起混亂的思緒,也看了過來,麵帶疑惑,“怎麽了?二弟。”


    “我就一句話,等會兒你們要不要和我走!”


    看得出兩個人眼神遊移,麵露猶豫,二殿下個暴脾氣,深吸一口氣,咬著牙放了個大招,“沒了我們三,其他四個兄弟可撐不了多久!”


    “到時候被天帝和王母發現了,咱們七兄弟可一個都跑不了,六弟仙力最弱,他可不一定頂得住那天罰。”


    “你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棄其他兄弟的生命安全於不顧吧!”


    二殿下的情緒看起來不太好,眉頭皺的死緊。


    紫蘊和赤霖被他這一頓輸出整得也懵了一瞬。


    對視一眼,紛紛開始反思起來。


    當然了,他們也沒被二殿下說迷惑,畢竟身為天帝和王母的兒子,再怎麽樣他們也不會走到被傷身害命的地步。


    但要是虞歡的存在被發現了,身為一個弱勢的凡人,指不定會有類似二弟\/二哥這種不明是非的仙要定她的罪,那她又怎麽可能受的住呢?


    戀愛腦仙男和老媽子仙男擰起了好看的眉,越想心裏越發的擔憂。


    或許也是時候回一趟天庭了,沒了他,她會不會覺得輕鬆一點呢?


    最後的結果對二殿下而言喜聞樂見,赤霖和紫蘊還是同意了要離開的決定。


    ……


    “真的……等會兒就要走了嗎?”


    虞歡溫吞的冒出了一句話,把三個仙男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對,很快,你不用問了,小寡婦。”


    岑楓居高臨下看了她一眼,脫口而出回了一句,還不自覺地帶出了村裏人對她的稱呼。


    虞歡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當麵稱呼她的,雖然這的確是事實……


    “都是她,要不是她,李段一個好生生的男人怎麽會突然就……”


    “當初連個婚宴都沒給人李段辦,可真是小家子氣到了極點啊!”


    “這小寡婦可真可笑,她看過來,看過來,先別說了,長得烏漆麻黑的,盯著人的眼神還怪恐怖的,走吧走吧……”


    ……


    腦海深處被刻意忽略的記憶又卷土重來,她抿了抿幹澀的唇,睫毛輕顫,臉色不自覺蒼白了些。


    乍一看到虞歡這副黯然神傷的模樣,紫蘊和赤霖神色都沉了下來,心中一顫,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心疼纏繞了兩個人的心頭。


    “二哥!姐姐她有名字,你放尊重點。”


    看了二殿下這副不屑又嫌棄的姿態,紫蘊麵色一冷,心裏越發擔心虞歡的存在被天界的人發現了。


    “二弟,夠了。”


    赤霖聽完自家二弟的話都覺得震驚了,在他眼裏,岑楓從來不是這種偏聽則信的人,即使脾氣暴躁,說話口氣衝了點,但他也一直是心底善良的仙。


    怎麽一到了弟妹這,他就變得,變得如此口不擇言……


    “……我想先回去了。”


    內心深處突然爆發的委屈和壓抑逼得虞歡眼淚都要出來了,她強行從紫蘊手中拿回了自己的洗衣桶,眼眶泛紅,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了。


    “姐姐,姐姐,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歡……弟妹。”


    女子哽咽的聲音把七殿下和大殿下嚇得不輕,兩個仙男都慌了神了,腳不停地就追了上去。


    “……”


    停留在原地的岑楓僵住了,她,她是哭了嗎?


    ——


    一路上,紫蘊和赤霖都想拿過虞歡手裏的洗衣桶,幫她分擔重量,但是瞥見她麵無表情卻淚眼朦朧的模樣,兩個人又不敢動了。


    回了虞家,虞歡的情緒其實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你們要走的話,就祝你們一路順風。”


    她站在門口,雖然眼圈紅紅,神情卻十分平靜。


    說完,她單手合上了木門,將不知所措的大殿下和七殿下關在了門外。


    “姐姐……”


    望著離去的纖細背影,紫蘊突然感覺到一股鋪天蓋地的無力,他想開口反駁她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


    像是被她無情又灑脫的模樣刺激到,赤霖的眼眶微紅,心髒密密麻麻的疼痛惹得他捂住了胸口,悶哼一聲,隻能堪堪忍著。


    “大哥,七弟……”


    造成三個人不歡而散的“罪魁禍首”姍姍來遲。


    二殿下看著緊閉的木門,又瞥了眼兩個兄弟魂不守舍的麵容,嘴角小幅度地輕扯了一下,勉強解釋了剛才的事情。


    “剛剛,我……”


    “行了,我們回去吧。”紫蘊開口截斷了岑楓的話。


    “走吧,二弟。”赤霖淡淡道。


    兩個人明顯不想再和二殿下去談論她的一切。


    岑楓抿著唇,稍愣,別開臉,勉強牽扯起一抹笑意,說 : “……好。”


    ……


    屋內。


    【統子,他們都走了嗎?】


    虞歡坐在床上問002。


    【走了,宿主。】


    【……你還好嗎?宿主。】


    出於關心,002開口問了一句。


    【還好,剛才就是一下沒經受住,被刺激猛了。】


    虞歡現在想的是,大殿下什麽時候再回來,她可還有兩個任務要他參與呢。


    ——


    回到天庭的赤霖可不知道有人在暗戳戳的惦記著他,此時的他和紫蘊正被好久未見,擔憂他們的一眾兄弟擁抱著。


    “大哥,你可算回來了!”


    這是笑嘻嘻的五殿下。


    “你找小七怎麽去了那麽久啊?也沒來個消息,可急死我們了。”


    這是急性子的六殿下。


    “小七,你怎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是在凡間發生什麽事了嗎?”


    這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三殿下。


    “二哥,你來說,都發生什麽了?”


    四殿下緩緩抬眸,聲音又冷又硬。


    “對啊,對啊!二哥,發生了什麽!”


    跳脫的五殿下眨著大眼睛,好奇地瞅了過來。


    似乎是被纏得不耐煩了,岑楓嘖了聲,口氣暴躁,不帶任何情緒道 : “自己問他們,別問我,我,不,知,道! ”


    逐字逐句說完,他一揮袖子轉身,人又不見了蹤影。


    二殿下這番操作,一眾兄弟都很習慣了,心裏猜想著這個修煉狂魔估計又去閉關修煉去了。


    沒了二殿下,五殿下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地又磨上了兩個當事人。


    “大哥,七弟,說說看嘛,你們在凡間都做什麽了?遇到什麽人了?”


    “對啊,說說唄,我們當時都擔心死了。”六殿下也出聲附和著。


    三殿下和四殿下沒有說話,但眼神始終停留在紫蘊和赤霖身上,意思很明顯,他們也要一個解釋。


    “……我累了。”


    七殿下眉眼低垂,竟是轉身就走,不過片刻,便沒了人影。


    “……之後再說吧。”


    就連最溫柔的大殿下也是笑了笑,眨眼間就消失在眾人眼底。


    四個仙男 : “……”


    更好奇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


    上次賣了那一批仙布,其實總共都沒用多少,剩下的銀子還很多,虞歡決定帶一點出去買幾身衣服和小零嘴。


    “賣糖餅咯!”


    “餛飩,又圓又大的混沌,肉多皮薄,香的嘞!”


    “糖葫蘆喲——糖葫蘆——”


    ……


    來到鎮上,到處都是小販的叫賣聲,虞歡聽得有趣,眉眼彎彎,心情好了許多。


    買了幾身簡單易穿的衣服,她又買了一份糖炒栗子,一份蒸糕準備帶回去。


    看到街邊小攤叫賣的蔬菜,虞歡停下了腳步,想起自家後院水靈靈,吃也吃不完的小白菜,綠黃瓜……


    她想著可以找個時間拿出來叫賣一波,多少掙點錢。


    腦子裏正琢磨著事呢,經過一個拐角時,細微的聲音奪走了她的注意力。


    “這身板長得挺俊呐,小哥,哪裏來的啊?”


    “別捂著啊,都給姐姐們看一看嘛,有什麽好見外的?”


    “看著小嘴紅的,被是和姑娘家一樣抹了口紅吧,嘖嘖嘖~”


    “我們不是壞人,別害怕哈哈哈哈……”


    虞歡 : “撲哧~”


    沒忍住,實在沒忍住哈哈哈哈哈……


    笑出聲來後,一扭頭……


    四個女人偏頭,正麵無表情地盯著她,一眨不眨地。


    虞歡 : “……”


    可怕。


    “笑什麽?”一個女人皮笑肉不笑地問她。


    “說出來讓我們也笑一笑啊……”另一個高個的女人走到虞歡跟前,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似笑非笑戳了戳她的臉蛋,調侃地喊了聲。


    “小漂亮。”


    虞歡 : 不敢動.jpg


    或許是見有人來了,又或是看她磕巴了,高個的女人笑了聲,沒再為難她,而是轉頭,給了那三個女人幾個眼神。


    竟是直接和她擦肩而過了。


    後麵三個女人冷著臉,還學著高個女人那般,走過一個戳一下她的臉蛋。


    跟執行什麽流程一樣,麵無表情的。


    虞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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