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陽很大,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在地上落下一片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


    紫蘊和赤霖站在屋簷的陰影下,天地間金光閃閃的靈氣縈繞在兩個人身旁,穿梭在他們手上的神器天梭上。


    流光溢彩,光芒四射的布料漂浮在半空,已經漸成雛形。


    被靈氣圍繞著的兩個仙男神色專注,在金光的襯托下,俊美的容貌顯得超凡脫俗,神聖不可侵.犯。


    這一幕,唯美得令人驚歎。


    剛剛睡醒的虞歡倚在窗戶上,單手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看著他們倆,翹起嘴角,心想,還真是賞心悅目啊。


    紫蘊扭頭,眼底掠過一絲喜色,“姐姐,你起床了?”


    “嗯,剛起。”她說。


    虞歡眯著眼看著浮在半空中,流光溢彩的仙布,問道 : “這些布匹快織好了吧?”


    “嗯,很快了。”


    大殿下赤霖的聲音依舊溫柔。


    得到肯定,虞歡從屋裏拿出了一個黑色嚴實的大包袱,她打算把那過分精美的仙布裝進去,帶去鎮上賣了。


    可以的話,她想賣給鎮上的富戶,畢竟這仙布如此華麗非凡,賣少了她心疼,賣多了大部分人也買不起。


    賣給有錢的主是最好的選擇。


    ……


    “大哥,等會兒我留下來看家,你陪姐姐去鎮上賣仙布吧。”


    邊說,紫蘊瞥了眼摸著仙布愛不釋手的虞歡,表情有些不舍。


    “這……”赤霖麵露猶豫,“這不妥吧,七弟,還是我留下來看家吧,你陪弟妹去比較好。”


    “大哥,你不懂。”紫蘊若有所思地搖了下頭,微抬起下巴,很有經驗道 : “我已經是姐姐的人,非必要還是不要外出招搖的好。”


    他摸了摸自己俊美的麵容,神情嚴肅地說,“即使我能夠遮掩住自己的容貌,但難保不會有不安分的凡女覬覦我的身子,我不想姐姐誤會我。”


    “我是要為姐姐守好自己的身子的!”


    最後這句,戀愛腦仙男說的那叫一個鏗鏘有力。


    赤霖微微一怔,清雋的眉目舒展開來,雖然不太懂,但大為震撼。


    他拍了拍紫蘊的肩膀,欣慰說道 : “七弟,你能這樣想是對的。”


    “所以大哥,你就陪姐姐去一趟吧,不然我不放心。”


    大殿下笑著改口了,“好,那我陪弟妹去,你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紫蘊心頭滋生一絲怪異,但轉瞬即逝。


    他麵上還是露出了笑容,“……謝謝大哥。”


    “所以,是赤霖陪我去鎮上是嗎?”


    這時,把仙布完美裝進包袱裏的虞歡走了過來,她的眼神在兩個高大俊美的仙男身上遊移。


    “對,我陪你去。”赤霖款款上前,站定在她跟前,笑了下,想要接過了虞歡手上的包袱,說 : “仙布我拿著吧,別累著。”


    “哦,好,謝謝大哥。”


    許是他的形象給虞歡的感覺太靠譜和體貼了,她不自覺就順應了紫蘊的稱呼叫出了口。


    赤霖接過包袱的動作頓了一下,低頭垂眸,溫和的目光久久在她臉上流連,笑得溫柔似水,“不用說謝,都是我應該做的。”


    她已是他的弟妹,還同小七那般叫了他大哥,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盡好大哥的職責。


    “早去早回啊,姐姐。”


    紫蘊走了過來,慢慢俯下身子,倚在虞歡身上,圈著她的腰,低垂的狗狗眼水潤潤的,顯得出奇的乖巧。


    虞歡的注意力很快被肩頭的粘人精吸引過去。


    她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會的會的,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嗯嗯~”


    戀愛腦仙男勾了勾唇,笑意漸深。


    “……我們該走了,弟妹。”


    赤霖站在兩個人對麵,看著漂亮的小姑娘被自家七弟的撒嬌逗弄的眉開眼笑,眸光微黯,一股陌生的情緒湧上心頭,讓他不安又茫然。


    虞歡 : “好。”


    紫蘊鬆開了手。


    ……


    赤霖和虞歡離開了。


    紫蘊看著破舊甚至有些雜亂不堪的院子,眨了眨眼,心想,他不能幹等著姐姐收拾,他要當一個賢惠的男仙!


    想到虞歡回來驚喜的眼神,戀愛腦仙男嗬嗬傻笑著,一頓操作猛如虎,竟是飛快地學會了洗碗,掃地,洗衣服,砍柴等一係列家務。


    抹了抹額頭上幾不可見的汗,紫蘊得意地叉腰感歎,他這麽能幹,姐姐肯定會更喜歡他的~


    ——


    李家村是小,但上麵的鎮規模還是蠻大的。


    街道兩邊有茶樓、當鋪、肉鋪、酒肆還有作坊,周遭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在底下叫賣的小商販們。


    這街道向東西兩邊開始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相對寧靜的郊區。


    街上行人不斷,有挑著擔子在趕路的、有駕著牛車趕去送貨的、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以及駐足橋上,觀賞河邊景色的。


    正值下午,鎮上的市集很是熱鬧。


    吆喝聲,叫好聲,唱曲聲,鐵器的敲打聲還有各種餅店拍打麵團的聲音,一陣一陣交疊,聲浪嘈雜,來往的人群熙熙攘攘。


    “那個小姑娘是誰啊?沒見過啊!”


    “長的是真俊呐,也不知道是哪個村裏出來的?”


    “她身邊站著的那個男人身段倒是不錯,就是長得一般了點,也不知和她是何關係……”


    “靠的那麽近,不是血緣兄弟就是她男人,哪還有其他的可能。”


    虞歡和赤霖剛來到集市上,很快就引起了人群的轟動,無他,隻因她過分出色的容貌。


    大殿下卻沒有這個煩惱。


    他們神仙的真實容顏,除非他們自願,亦或者特殊情況,否則凡人是不可能窺探到的。


    呈現在他們眼中神仙的麵容,普通平凡到過目即忘,毫無印象。


    “小姑娘,你們是過來幹什麽的?”


    一位熱心的婦人走近兩個人,笑眯眯地和他們說著話,眼神卻始終停留在虞歡身上。


    嘖,真是越看越好看啊,要是能娶了她家小子該多好啊!


    熱心婦人轉了轉眼珠子,心裏打著“劈裏啪啦”的小算盤。


    虞歡 : “我們是過來買布的。”


    婦人 : “不知是什麽布?”


    在虞歡的眼神示意下,赤霖打開黑色的包袱,那精美至極的仙布展露在陽光下,流光溢彩的顏色看得在場的路人紛紛停了下來,瞪大了眼睛往這看。


    “這,這布賣多少錢,我想要一匹!”


    一旁賣豬肉的女商販往圍裙上抹了兩把油,走了過來。


    她步子倒騰得很快,擠開熱心的婦人,盯著仙布的眼睛亮得驚人。


    “我也要,我也要一匹,哦不,來兩匹!”


    “先到先得,我接她後邊,給我來三匹!”


    “先到先得?嗬嗬,那你應該排我後邊,我多你一個肩膀呢,瞎嚷嚷啥呢!”


    街道上的路人,商鋪店家,小商販幾乎全擠了過來,把虞歡和赤霖圍成個圈,你一言我一語的,不僅嗓門大,聲音還雜。


    真真就像是個鬧市。


    虞歡感覺自己都快被她們的唾沫星子給淹過去了。


    她無奈道 : “大家冷靜一下,不要擠。”


    赤霖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單手擋在了虞歡身前,抬眸掃視了眾人一圈,神色溫和 道: “請大家排成一排,不要再吵了,不然這布料沒法賣的。”


    他話音剛落,不過一眨眼的時間——


    吵吵嚷嚷,亂糟糟的人群行動力超強的插空站,瞬間排成一條列隊,歪七扭八的,個個表情激動地探出頭看向他們。


    “這下可以開始了吧!”


    赤霖 : “……”


    虞歡 : “……”


    好快。


    ——


    赤霖和紫蘊總共才織了三十匹,在場要的人數太多,最終在路人的提議下,虞歡采取了拍賣的形式,成功把這仙布炒上了高價,大賺了一筆。


    賣完了布,虞歡並沒有離開,而是逛起了市集。


    以防不安全,她把那沉甸甸的錢袋子交給赤霖保管。


    逛了一圈,虞歡買了不少東西,除了米麵糧油和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還特地定了一張舒服的木床,正是給赤霖準備的。


    “大哥,我們要不在鎮上吃了再回去,然後給紫蘊帶一份。”


    “嗯,聽你的。”


    街上香氣飄飄的鋪子很多,賣的吃食更是多種多樣。


    肉餛飩、灌漿饅頭、薄皮春繭包子、蝦肉包子、肉油餅、糖肉饅頭、軟羊麵、桐皮麵、插肉麵、豬羊庵生麵、絲雞麵、三鮮麵、蒸餅、糖餅、白肉胡餅、菜餅、栗粽、糍糕、豆團、麻團、湯團、水團、糖糕、蜜糕、栗糕、乳糕……


    虞歡看得眼睛都花了,肚子也餓得不行,饞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給我來六個蝦肉包子,老板。”


    “好嘞!這就來。”


    “來三份糖餅,老板。”


    “是多糖還是少糖啊?客人。”


    “少糖。”


    “這板栗怎麽賣的啊?老板。”


    “一份三個銅板,客人。”


    “那來三份吧!”


    “好嘞!”


    ……


    虞歡每次買都買了三個人的份,紫蘊的單獨包裝了起來,吃完了自己那份,她看向一旁溫柔的仙男,“大哥,你把東西給我拿,先吃點東西吧,別餓著。”


    赤霖兩隻手都拎著東西,雜七雜八的,他的神情卻很輕鬆,笑了笑,說 : “弟妹,你先吃吧,我還不餓。”


    神仙其實是不靠凡人的飲食過活的,通俗來說,他們靠的是仙界和世間的靈氣進行修煉和存活。


    因此,他們對口腹之欲看得很輕。


    但虞歡並不知道這點,她認定赤霖在說假話,都走了這麽久了,他還拿了這麽多東西,一點不讓她碰,怎麽可能不餓?


    她堅持說 : “我幫你拿著,你多少吃了一點。”


    “太重了,你別拿!”看她伸手就要拎過去,赤霖巧妙避開了。


    虞歡擰起了眉,“我就拿一部分,你先吃了再說。”


    “不行! 太重了。”溫柔的仙男罕見地強勢起來,搖了搖頭拒絕了她。


    虞歡歎了口氣,她知道他是好心,但是怎麽感覺他把自己當成了易碎品一般啊……


    她看起來很像個弱雞嗎?


    【宿主,看起來是有點像的。】


    002沒忍住,突然冒了個泡。


    【……】


    虞歡禮貌微笑,單方麵和自家統子切斷了聯係。


    ——


    待走到一處偏僻安靜的地,赤霖才溫聲和虞歡解釋了他不餓的緣由。


    本以為這樣她就會就此罷休,沒曾想小姑娘還有點倔脾氣。


    “還熱乎著,很好吃的,你可以試一試,說不定你會喜歡呢!”


    “你先把東西都放下來,吃完了我們再回去好不好?”


    虞歡心想,不能浪費了!


    “……好。”


    赤霖妥協了。


    熱乎的包子和餅吃進嘴裏,蝦肉滑嫩飽滿,一口爆汁,連著吃了兩個簡直是唇齒留香;糖餅餅皮酥脆,焦糖香氣濃鬱,香甜可口。


    這板栗甜而不膩,吃進嘴裏又軟又糯,實在是香。


    大殿下慢條斯理地吃著,細嚼慢咽,溫柔的眼眸眨了眨,眉眼間的享受和驚喜幾乎溢了出來。


    他沒想到這凡間街頭的小吃食竟是這般的多滋多彩。


    “好吃吧!”


    虞歡彎著唇,眼裏笑意分明。


    赤霖垂眼啞笑,和她對視,心底忍不住地變得溫軟,“嗯,好吃。”


    “那下次我們再來買,還有其他好多好多好吃的。”


    “好,都聽你的。”


    她笑盈盈的,小表情很是得意,他卻隻覺得可愛,不由自主地順著她。


    同樣不懂情愛的大殿下並不能分辨自己情緒的反複無常,但他清楚,這一切的中心全在小姑娘身上。


    赤霖不想糾結,更不敢深思,她是七弟的心上人,是他的弟妹,他隻要做好他該做的就夠了。


    隻要她好,七弟好,那他做什麽都可以。


    “大哥,我們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虞歡開口,打斷了赤霖紛亂的思緒。


    他回過神,笑著說好。


    ——


    他們這一趟買了不少東西,一路拎回去不太現實,虞歡幹脆利落地雇了一輛牛車。


    這牛車不一般,不是露天簡陋版本,而是加了頂草棚,遮風擋雨的作用一絕。


    “都坐好了嗎?客人。”


    趕車的老漢笑得爽朗,轉頭看向他們。


    “嗯,可以走了。”虞歡說。


    赤霖坐在虞歡旁邊,買的一堆東西全放在了牛車上。


    老漢 : “好嘞!走咯,老夥計。”


    “哞~~”


    隻聽見一身低沉的牛叫聲,車軲轆子一轉,牛車慢慢動了起來。


    牛車走得慢慢悠悠的,老漢還唱著不知名的小調,虞歡聽得發困,眼皮子耷拉著,小腦袋一晃一晃的。


    生怕她磕著,愛操心的大殿下抿著唇,小心翼翼地將她亂晃的小腦袋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虞歡睡得香,赤霖卻突然眉頭微蹙,悶哼了一聲。


    不知為何,自從吃了那凡間的小食,他胸膛.某.處一直在隱隱發.癢.發.熱,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堵住了,需要疏解……


    讓他難耐的同時又生出一絲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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