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歡。”


    男人突如其來的聲音,又低又緩,帶著令人壓抑的低沉,冷的猶如淬了冰。


    “是!”


    虞歡對於顧時鈺的聲音可謂是爛熟於心了,反射性就回了一句。


    她沒再和江澄鬧,偏頭一看,真就是學長在叫她。


    可他的臉色為什麽還是這麽冷冰冰的,而且比之前更嚴重了。


    “你剛去哪了?”


    虞歡沒想到顧時鈺會問這個,不過對於學長,她向來是有問必答的。


    “我去和林雪兒坐一塊了。”


    少女微微仰起頭,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回答的時候很乖,還是和之前一樣。


    顧時鈺心中沒由來的鬱氣一下就散了。


    江澄抬眸瞥了一眼顧時鈺,之前不都知道了嗎?他怎麽不知道這家夥是多此一舉的人。


    虞歡沒搞懂顧時鈺在想什麽,可她能敏銳地察覺到,男人身上的寒意驅了半截,又回到他平常的模樣了。


    學長真的好難懂啊。


    “過來。”


    虞歡心裏正琢磨著怎麽摸透學長,冷不丁的就聽見顧時鈺的“命令”。


    “哦。”


    她腦子都沒反應過來,抬腳就乖乖走過去了,停在了車後方的位置。


    虞歡已經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和顧時鈺之間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怎麽了?學長。”


    她的神色透著略微的迷茫,但是顧時鈺沒有回答她。


    虞歡凝神看著他,注意到在她停下後,他下意識就眉頭微蹙的神情。


    是不是她還是靠他太近了,所以他不適應了?


    虞歡暗暗揣測男人的意圖,又悄咪咪往後退了幾步。


    這次應該好了吧。虞歡非常自信地看向前麵的顧時鈺。


    顧時鈺: ……


    顧時鈺心裏有點煩,想和她說不要特意離得那麽遠,但想起來先前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


    顧時鈺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虞歡”是他大學的學妹。


    末世她進入隊裏,每天在夜裏無人時,就偷摸湊到他帳篷外,輕聲連喊學長,他才知道她是大學時的學妹。


    她好像也不需要回應,每天定時定點過來,好像有一段時間停了,顧時鈺也沒在意。


    不過她的行為一下擺到明麵上來了,整天有空就拿個小板凳,坐在角落裏,“暗戳戳”地盯著他。


    全隊大概就她自己認為,她的“癡漢”屬性藏得挺好。別人問起她,還一本正經地連連擺手,問就是沒有沒有。


    “我不聽~我不聽~”


    末世裏大家還蠻有閑情的,一個接一個明知故問,逗她好玩。


    虞歡: ……


    顧時鈺有時候都覺得好笑。


    她的行為舉止並沒有給他造成影響,她偶爾麵對其他人時,有些小脾氣,張牙舞爪的。


    但是在他麵前一直都很乖,他隨意說出的話總被她記在心裏,他每次的命令,要求都是她第一個回應。


    他不想這樣麻煩一個女孩子,減少了喊她的次數,但這好像沒什麽用。


    “學長,你為什麽不直接叫我去?”


    顧時鈺垂眸看著女孩的臉,她委屈巴巴地。


    “下次叫你。”


    他沒有解釋,還是隨了她。


    虞歡每次靠近他都非常跳脫,眉眼彎彎,笑容燦爛,異常漂亮的眸子裏全是他,像個粘在他身邊的小太陽。


    顧時鈺並不喜歡人靠的太近,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她好像忘了。


    其他人沒提醒她,他也沒多說。


    直到那次……


    “我當時叫你不要過來,你為什麽不聽?”


    “我……沒聽清。”


    少女的臉上透著不安和委屈。


    “以後你離我遠點。”


    氣性正上頭的他,直接把話脫口而出了,語氣生硬極了。


    話剛說出口,顧時鈺下意識看向她。


    少女倒是沒有被他嚇哭,她聽到他的話先是點懵,回神後偷瞄他一眼,低著頭嘴角往下拉,有點喪氣。


    “哦。”


    他沒有解釋的習慣,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顧時鈺以為這就是個小插曲,可她卻記到了心裏,每次都跟丈量著尺寸一樣,非常識趣地停在他的“安全距離”。


    真是聽話過了頭。


    他以為沒關係,即便心裏有些莫名地不舒服,好在他能夠忍受,這沒什麽。


    ……


    但是下車時,他看到她和江澄近距離地嬉鬧,她毫不掩飾的小情緒,以及江澄眼底的遷就。


    顧時鈺壓在心底的不適,一股勁就冒上了頭。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心裏亂糟糟的,唯一清楚的一點大概就是,分開他們。


    ——


    顧時鈺又不說話了。


    虞歡心裏都要把這輩子的氣給歎完了,學長盯著她是不是想說點啥?


    江澄對於顧時鈺的態度也有些摸不清,這人一向悶不吭聲的,整天又擺著個死人臉,鬼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又瞥向虞歡,她的情緒一向直白好懂,現在估計又懵了,腦袋瓜裏想七想八的。


    腦袋空空的小沒良心。


    黑發青年勾唇,漆黑的瞳眸裏泛起點點笑意。


    “顧隊,我們現在走嗎?”


    李偉頂著三人怪異的氛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輕聲問了一句。


    “現在走。”


    “好嘞好嘞。”


    得到口信的李偉,腳底抹油似的一溜煙就跑了。


    “上車。”


    顧時鈺收回所有的思緒,淡淡地看了虞歡一眼。


    “哦。”


    虞歡沒想到兜兜轉轉地,她還是回到了原地,也是怪神奇的。


    她幹脆利落地開門,熟練地回到車裏。


    而抬腳剛要跨進車裏的顧時鈺,聽到這個字眼,眉眼又染上了一絲煩躁。


    她就不能回點別的。


    江澄見顧時鈺沒招呼自己,聳了聳肩沒在意。


    他眉眼帶笑,漫不經心地想,這下總算能和某人坐一塊了。


    ——


    “虞小歡,你是不是很開心啊~”


    這車才沒開多久,虞歡身旁的黑發青年又開始搞事情。


    “……”


    虞歡沒理他,她就當沒聽見,她倒要看看他一個人的獨角戲該怎麽唱。


    “不理我,我好傷心呀。”


    江澄見人沒動靜開始假惺惺地抹眼淚。


    虞歡還是沒反應,偏頭看向窗外。


    江澄眼尾上挑,沒生氣,他有得是辦法。


    “剛剛也不知道是誰把你抱過來的,果然是個小沒良心的。”


    “你還提這件事!”


    虞歡沒忍住,轉頭直視他,眼裏直冒火,一看就知道氣得牙癢癢的。


    江澄無辜臉,懶散地來了一句: “我不是故意的。”


    可惡的家夥。


    “你...不要臉。”


    虞歡氣呼呼地罵他,腦子裏的小人恨不得掐著他的脖子直甩,讓他好看。


    “你有就好了,我沒關係的。”


    她罵人來來回回就那幾句,江澄都能倒背如流了。


    他就欺負她,就過分了,就不要臉了,他還想咬她呢,誰叫她勾著他還不負責。


    虞歡被他笑眯眯地盯著,忽然覺得後背有點發寒,毛毛的。


    最後她還是強硬撐著氣勢白了他一眼,偏頭又不搭理他了。


    江澄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沒說話。


    小動物的直覺這下倒是敏銳。


    而前座的顧時鈺在知道虞歡是被江澄抱回來後,就不自覺捏緊了手上的方向盤。


    他眸光幽暗深沉,本就冷酷的臉上驟然像覆上了一層冰霜。


    “怎麽了?”虞歡疑惑地問了一句。


    顧時鈺把車一下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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