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櫻給這姑娘的額頭上著藥,一滴溫熱砸在自己拿著藥瓶子的手背上。


    “你怎麽又哭了,力氣大了,弄疼你了嗎?”


    那姑娘搖搖頭,帶著鼻音道:“不疼的,隻是……隻是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


    蕭雲櫻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酸,她知道自己又共情了這姑娘的遭遇。


    或許這姑娘是有點自己的小心思,可她也隻是想逃離原生家庭那個魔窟,想要好好活下去,這並沒有錯。


    仔細給她上了藥膏,蕭雲櫻道:“你別在折騰自己了,不管怎麽樣,保護好自己,好好活著,才能打算以後的事。


    你先休息,再睡一覺,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說。”


    離開時貼心的關上了門,蕭雲櫻在房間裏揉著額頭,緩解著心中異樣的情緒。


    與那位鄭姑娘無關,從今天早上開始,她心裏總是感覺怪怪的,渾身都不自在。


    好像要發生什麽事,身體在提前告知她。


    那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並不覺得難受,讓她屬實摸不著頭腦。


    駱芯見她在揉太陽穴,問道:“娘,你不舒服嗎?”


    蕭雲櫻放下手道:“娘沒有不舒服,隻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


    “是那個姐姐讓娘煩惱了嗎?”


    “與鄭姑娘無關,娘沒什麽煩惱。”


    蕭雲櫻用腳輕輕踢走咬自己褲腿子的鬆子,順便轉移了話題:


    “嗯……芯兒是不是好幾天沒洗澡了,現在有時間,咱們兩個洗個澡吧。”


    “好呀。”


    兩人下午洗了個澡,左右家裏無事,泡的時間長了些。


    等到晚上幾個孩子下學回來,吃過了飯,蕭雲櫻將那位鄭姑娘的身世、經曆和想留下來賣身為奴的意願複述給他們聽,順便也說了自己的想法。


    駱晨不太想家裏住進個陌生人,但看蕭雲櫻有想留下她的意思,沒有多言。


    “既然娘覺得這姑娘可用,我沒有意見。”


    蕭雲櫻看向駱陽:“你覺得怎樣。”


    “娘考慮的周全,家裏是該有個看房子的人,我同意她留下。”


    “駱黎,你呢?”


    駱黎蹲在地上,逗弄著兩隻狗子:“娘,這種事以後你自己決定好了,隻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沒意見。”


    駱陽道:“娘,阿黎說的對,隻要是你想做的事,我們都支持。”


    蕭雲櫻笑著道:“畢竟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我有什麽事自然要與你們商量。”


    一家人嗎……


    蕭雲櫻不知這句話給孩子們的內心帶來了怎樣的波動,給自己倒了杯水:“那駱陽,你去寫兩份賣身契吧,等我明日讓鄭姑娘簽字按手印。”


    拿了駱晨擬寫的賣身契,讓孩子們自己溫習一會兒今天的功課,自己先領著駱芯回了屋子。


    次日。


    蕭雲櫻照常早起做了飯,送孩子們上了馬車,天才微亮。


    駱芯還沒醒,她吃了東西,把飯熱在鍋裏,躺回炕上眯了一會兒。


    等天徹底亮了,才叫醒了駱芯,給她洗漱,讓她自己吃了飯。


    端了一份早飯敲了鄭姑娘的房門,門立刻從裏麵打開了。


    蕭雲櫻進屋把飯放下:“起這麽早,身體好些了嗎?”


    那位鄭姑娘關上了門,回道:“我已經好多了,多虧了恩人的靈藥。”


    “來,吃飯吧,碗筷一會兒我來收。”


    她拿著托盤正想出門,鄭姑娘叫了她一聲:“恩人……”


    蕭雲櫻停下:“什麽事?”


    那位鄭姑娘緊張的緊緊攥住衣擺:“恩人昨天說與家裏人商量一下,不知……不知商量的如何了……”


    蕭雲櫻見她緊張的樣子,道:“你可以留下來,不過必須要簽賣身契。”


    那位鄭姑娘先是震驚,隨即激動的道:“真的嗎?多謝恩人。”


    蕭雲櫻見她是真的開心,內心感慨,或許對她來說,隻要能逃脫那個所謂的“家”,哪怕是賣身為奴也是高興的。


    至少能徹底和他們斷了關係。


    蕭雲櫻被對方的情緒感染,悠然一笑:“所以現在可以安心的吃飯了嗎?”


    “好,我吃飯,我一定會盡快好起來,幫恩人幹活。”


    “慢慢吃,不夠還有。”


    等洗完了碗筷,蕭雲櫻就拿了賣身契給鄭姑娘。


    待磨好了墨才想起來問:“你會寫字嗎?不會的話直接按手印也行。”


    “在雜耍班子的時候學過幾個字,可是我沒有正經名字,恩人,你能幫我起一個名字嗎?”


    蕭雲櫻為難的道:“我起?這不太好吧,我又不是你的父母長輩。”


    “恩人,大戶人家的下人,都是管家重新起名的,能得到主子賜名,那是下人的福氣,我沒讀過幾年書,著實想不出好名字,恩人不能給我起一個嗎?”


    蕭雲櫻受不住對方可憐巴巴又帶著期盼的目光:“你要是不介意,我就給你起一個。”


    她思索了一會兒道:“姓氏乃祖輩傳承,我就不給你改了,你咋是不介意,隨我蕭家輩份,我這一代屬雲字輩,我又是在晚上撿你回來的,叫鄭雲晚如何?”


    “雲晚,鄭雲晚,我有名字了,這名字真好聽。”


    正當蕭雲櫻以為她又雙叒叕要哭的時候,鄭姑娘,不對,是鄭雲晚吸了吸鼻子,忍下了哭意,拿起毛筆在賣身契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蕭雲櫻忍不住再次提醒:“你真的想好了,這賣身契一旦交到官府,你就真成了奴籍了。”


    鄭雲晚語氣堅定的道:“恩人良善,願意收留我已經很感激了,我願意留在恩人身邊侍奉。”


    “那好吧。”


    蕭雲櫻將晾幹的賣身契拿了一份疊好,才想起來她還沒說賣身銀子和月銀一類的事。


    這姑娘也是,愣是一句沒問。


    當真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回去了,哪怕沒有一點銀子拿也要把自己賣給她。


    她讓鄭雲晚稍等,自己回了屋子,把賣身契扔進超市,拿了兩個五兩的銀錠子回來。


    “這十兩銀子就是你的賣身銀子,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家的人了。


    以後就住在這個房間,吃與我們一起,每個月的月銀是一兩,以後幹得好的話再漲,基本的福利條件就是這樣,你有什麽想法可以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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