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


    徐炎平時很少玩牌,終於搶了地主贏了這一把,激動地拍了拍桌子,朝沙發那邊望去,想跟戚玉分享自己的喜悅,隻見她安靜地趴在沙發扶手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他叫小荷過去查看戚玉的情況。


    小荷忙不迭放下紙牌起身走過去,輕輕拍拍戚玉細瘦的手臂,喊了幾聲她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


    又聞到一陣淡淡的酒味,側目瞥見空空的雞尾酒杯,小荷猜想,她或許是飲酒後感到疲倦,因此在酒精的催眠下,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沉睡。


    緊接著小荷拿過一旁的棕色大衣給戚玉蓋上。


    一是為了給她保暖。二是避免她在不經意間走光。


    \"你真確定沒事?\"言深叉腰走過來看了一眼。


    突然被這樣一問,小荷也拿不定主意,於是她決定跑到隔壁去找自家的老板。


    章沛雙手揮舞,正在跟慕辰安講起他上次跟人商務談判時的瀟灑風姿,突然留意到敲門聲,轉頭看到小荷,勾了勾手指叫她進來。


    \"什麽事?\"章沛問


    慕辰安慵懶地撐著一側腦袋,撩眼望向來人。


    \"章總,慕總,戚玉她好像是睡著了,又好像是喝醉了。\"


    小荷的話音剛落,慕辰安放下腿坐直,正經地問:\"現在包廂裏就她和那兩個男的?\"


    \"額……嗯,對。\"


    小荷在回答時卡了下殼,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忽然感受到慕辰安強勢迫人的氣場,擔心自己不小心辦事不利而出了差錯。


    章沛撐著腿起身,想了會兒安排道:\"那就叫徐炎和言深先回去吧,然後在隔壁的五星級酒店開間房,讓戚玉先睡一晚。\"


    說完,他轉頭看一下慕辰安,挑了挑劍眉詢問他的意見。


    慕辰安扯了下嘴唇,點點頭,同意他的安排。


    得到指令後,小荷飛速跑回原來的包廂,對那兩個男人說:\"謝謝你們來參加戚玉的生日party,現在時間不早了,不如就散了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徐炎挽著自己的外套,嗓音溫和地詢問:\"需不需要幫忙?\"


    小荷揮動著手拒絕:\"不用不用,有我在,放心吧。\"


    言深搭話:\"那你可要看好她呦,千萬不要讓她突然被什麽人帶走了。\"


    他仍對上一次戚玉酒醉後發生的事情心有餘悸,多提醒一句也是好的。


    小荷點點頭比了個ok,之後徐炎和言深便一起離開了。


    章沛重新回來,略微看了一眼戚玉的情況,招手喊來站在門口的慕辰安。


    \"總要有一個人抱她吧,小荷可沒這麽大的力氣,不如哥哥你來。\"


    慕辰安邁步緩緩走進包廂內,終於親眼看到了今天過生日的戚玉。


    根據他對她的了解,他判斷她現在正處於深沉的睡眠之中,因為他隱約聽見了一陣細微的鼾聲,她之前依偎在他懷裏睡覺可不會這樣。


    他沒有回應章沛的話,走到沙發旁,微微傾身,勾起她的腿,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剛才她用身體擋著,現在沙發變空,原來她身後還藏著那個放鑽石皇冠的藍色盒子。


    \"章沛你留在這裏掃尾,替戚玉保存好這些東西,我先把她送到酒店房間睡覺。\"


    章沛應著,看了一眼小荷,又說:\"那你多開一間房,讓我的女員工照顧完戚玉之後,也能馬上休息。\"


    \"沒問題。\"


    幾人分好工後各自行動。


    慕辰安打開自己的大衣,剛好能蓋住戚玉的腦袋,保證她不會被別人認出來。


    離開會所,他抱著戚玉大步走向隔壁的五星級酒店,小荷跟在後頭,險些有些追不上他的腳步。


    走進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慕辰安叫來經理,報了自己的名字,向他要了兩間房。


    如此做派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因為慕氏有一點這家酒店的股份,算是能說得上話的股東,所以要兩間房住一晚並不是什麽大事。


    中年男經理連忙點頭哈腰應著,安排好房間後親自送三人上樓。


    小荷手裏拿著兩張房卡,她刷開其中一間,先一步把門打開。


    慕辰安抱著戚玉走進房間,徑直把她送到柔軟的大床上,然後他站直身體,轉頭向小荷說:\"那我就先走了,之後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小荷點點頭,目送慕辰安走出門。


    經理一直候在房間門口,受上級指示一定要服務好這位來自慕氏的股東。


    \"慕總,如果有任何需求可以直接找我,我姓李。\"


    慕辰安回頭往屋內看了一眼,伸手關緊房門,向李經理提了兩個要求。


    ……


    十多分鍾後,慕辰安在頂樓的總統套房收到李經理的信息,他在信息中說小荷已經離開了戚玉的房間,進了隔壁休息。


    他轉了轉手裏的房卡,勾唇輕笑。


    片刻後,他起身離開總統套房,乘電梯回到剛才的樓層。


    慕辰安站在戚玉房門前,房門倏地一下被刷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漆黑的空間。


    他進入房間,反手輕輕關上門,放輕腳步慢慢走到大床邊停下。


    這邊靠近窗戶,外麵的霓虹光影恰好照進室內,使他能夠清晰地看到戚玉柔美恬靜的睡顏。


    忽然感覺身後吹來一陣冷風,他回身,果然不出所料,房間的窗戶大開,這說明剛剛那個女助理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如果他沒有回來,戚玉被冬夜的冷風吹上整整一晚,百分之百又會大病一場。


    慕辰安關緊窗戶回到床邊,一件棕色大衣覆蓋在潔白被子上,戚玉露出光滑白皙的肩膀,看見兩截吊帶,意識到她現在身上還是穿的那件緊身掐腰的長裙。


    也不知道穿著裙子睡覺,她會不會難受。


    下一秒,戚玉的雙腳踢了下被子,緊接著腿也開始大幅度亂動。


    她的眉心隱隱蹙起,像是有哪個地方難受。


    慕辰安疑惑。


    心想她是不是又想扯胸貼。


    他沒有計劃在這裏停留太久,隻是想找個無人的時候與她單獨待一會。


    戚玉看起來睡得不太踏實,於是他一把掀開被子,往她身上一看,很快發現了症結所在。


    裙擺上的白色輕紗摩擦著戚玉細白的小腿,可能是這種材質的布料接觸皮膚會產生刺痛發癢的感覺,所以她在睡夢中才會有不舒服的表情。


    要不要幫她脫下裙子?


    可好像這樣不妥。


    萬一她明天起床發現自己身上的裙子被人動過,心裏隻會承受更大的驚嚇。


    這條裙子的裙擺有幾層不同的麵料,慕辰安一隻腿跪在床上,彎腰撩起最上層的輕紗帶到她的腰間,又拉上被子給她蓋好。


    他倒是想伺候戚玉,替她換一身舒服的睡衣,讓她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他現在出現在這間房已經違背了之前的承諾,所以隻是靜靜地看她一眼就好。


    從他進屋到準備離開,加起來也不過五六分鍾。


    在邁步走向房門的路上,他隨意看了一眼手表,留意到現在的時間是零點前的最後一分鍾。


    腳步頓住,僅僅猶豫兩秒,他驟然轉身,重新回到床邊,俯下身,薄唇貼在戚玉的臉側,又輕又啞的說話聲剛好流進她的耳朵裏。


    \"寶,二哥祝你生日快樂,希望你以後每天都開心。\"


    兩人相識近十八年,這是慕辰安第一次對戚玉說生日快樂,雖然她不一定能聽得見,但他怕這也是最後一次,所以不想錯過機會。


    戚玉平躺在床上,似乎是有意識的往慕辰安這一側偏了一下腦袋,薄唇順勢碰到她的鼻尖。


    他抬起頭拉開一點距離,緩緩垂眸,手指輕撫她豔麗水潤的嘴唇,在緊要關頭克製住內心的衝動,終是什麽都沒做。


    再次替她蓋好被子,這一次十分果斷地離開了房間。


    -


    臨江的冬日偶爾是灰蒙蒙的天色,戚玉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她身上還是穿著昨天慶生的那條白色裙子。


    她昨晚最後的意識是喝了那杯雞尾酒後,很快感覺眼皮沉重,望了眼那邊玩牌正起勁的三人,她決定先趴著休息一會兒。


    結果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戚玉還在床上發愣,冷不丁聽見一道敲門聲,她下床跑到門口開門。


    小荷看到她,輕輕鬆了一口氣。


    \"剛剛給你打過電話,你的手機應該是沒電關機了。\"


    \"可能是吧,我也剛醒。\"


    戚玉先讓小荷進來,她順便進洗手間洗漱。


    過了一會兒,戚玉和小荷麵對麵在窗邊的小圓桌上吃早餐。


    小荷主動說起昨晚的情況:\"昨晚發現你睡著之後,生日party就散了,我和章總不知道你家在哪?所以把你帶到酒店睡覺,我就在隔壁。\"


    戚玉掃了眼小荷瘦瘦弱弱的小身板,她心頭有一絲好奇:\"我是怎麽到酒店來的?\"


    小荷咬了口肉包,特別順嘴地說:\"哦,是章總讓慕總抱你來的。\"


    戚玉雙手捧著熱豆漿杯,低下眼眸恍然失神。


    還真是慕辰安,她確有感覺他在自己身邊出現過。


    \"那之後呢?\"


    小荷逐一匯報:\"慕總把你抱進房間放在床上,交代我照顧好你,然後他就直接走了。\"


    戚玉眉心微蹙。


    \"小荷,你確定他就這麽走了?我怎麽感覺睡覺的時候有人在跟我說話。\"


    她恍恍惚惚記得自己和慕辰安單獨相處過一段時間,他還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些什麽話,好像是在祝她生日快樂。


    小荷感到一絲奇怪,她可是親眼看到慕總離開的房間,等她照顧完戚玉準備去隔壁休息時,這個房間裏可沒有別人。


    \"你是不是做夢意識混亂了,慕總之後應該就直接回家了。\"


    戚玉撓了撓自己的臉,慢吞吞地說:\"可能是吧。\"


    難道是昨晚夢到慕辰安了?


    她才不願意夢到他呢。


    -


    下午。


    棠灣一景。


    章沛親自送來戚玉昨晚放在包廂裏的禮物及貴重物品。


    戚玉點了咖啡用來招待客人,而她坐在小板凳上拆禮物。


    章沛站在陽台上看了一會兒這邊的江景視野,回到客廳,又隨口對戚玉關心了幾句。


    手中的冰咖啡見底,聽說她已經知道昨晚是慕辰安抱她進的酒店房間,他覺得沒有再替好友隱瞞的必要,於是好奇發問:\"你跟你二哥吵架了?\"


    \"小矛盾而已。\"戚玉回答的有些敷衍隨意,不可能在他麵前說真話。


    \"既然是小矛盾,那就早點和好吧,你二哥對你很好的,還送給你這麽好看的皇冠。\"


    戚玉團起手中的包裝紙塞進垃圾桶裏,沒有應他的話,多說多錯,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章沛本想勸兩人和好,突然轉念一想,緊接著漫不經心地分析起來:\"辰安最近被對象甩了,又和你在鬧矛盾,他怎麽老跟女人處不好啊?肯定是他做人有問題。\"


    戚玉低著頭抿嘴笑了笑,又不動聲色地把剛拆出來的水晶球放在電視櫃旁當裝飾。


    \"章沛哥,你要留下吃晚飯嗎?\"


    章沛被她打斷了思路,搖了搖腦袋:\"不用,東西送到了,咖啡也喝完了,我就先走了。\"


    \"哦,好的,我送送你。\"


    -


    生日過後,戚玉結束休息,恢複了工作。


    她先參加了某部電視劇的試鏡,接著又接拍了兩支商業廣告,年末時分,她的日程被安排得滿滿當當,忙得不可開交。


    她從南邊溫度適宜的城市回到臨江,這一天,臨江的天空開始飄雪,經過一夜後全部沉積在地麵上。


    公司要求旗下藝人在社交平台上分享雪天的營業照片。


    小荷提前在江邊找好景,舉起單反相機給戚玉拍了一組雪景照。


    當天戚玉穿了一件米棕色大衣,脖子上係了一條藍色的粗毛線圍巾,特地做了一個羊毛卷的頭發,整體造型非常生動。


    她站在雪地裏玩雪、奔跑、大笑。


    一棵枯樹被雪覆蓋,畫麵裏有樹,也有人,營造出一種清新又自然的美感。


    構圖優美,人物明豔動人,光影與情緒結合恰當。


    上傳到微博後反響熱烈,甚至關聯上了「臨江下雪」的熱搜詞條,她再次在互聯網上火了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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