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已經先後主持過兩場祭祀的巫祝,韓睿已經成為了青石部落最有祭祀經驗的人。


    畢竟那些比他有經驗的巫祝都已經入土了。


    所以,他自然要對此前的祭祀進行充分總結。


    拋開第一次祭祀不談。


    上次祭祀的祭品是凍魚,所以就蹦出來一個天幕之上的凍魚之神。


    那麽他是不是可以嚐試著通過祭品來選神祇?


    韓睿覺得這是有可能的。


    至少是一種值得思考和嚐試的思路。


    ……


    次日清晨。


    當和煦的晨風拂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青石部落的定居點中卻是一片肅穆。


    在定居點的最中心。


    巨齒兔神像已經被族人們搬走,這是為了給新建的祭壇騰出地方。


    巨齒兔神像:所以愛會消失對嗎?


    新的祭壇並不算高大,但也算不得矮小。


    至少相比於此前的幾次祭祀,這一次的祭壇總算是有了幾分祭壇應有的模樣。


    祭壇所用的材料是從山中開采的方形石塊。


    原本是為了建牆,但由於建牆計劃的規模不斷擴大,時間不斷延後,所以就先被搬過來搭祭壇了。


    韓睿站在隊伍的最前方。


    在他的身後,一臉虔誠的族人們莊嚴肅立,依照狩獵的獵物數量進行排隊。


    這是他們在離開山洞之後所舉行的第一場祭祀。


    無論是對於哪一個族人,顯然都有著無與倫比的意義。


    “巫,你確定沒問題嗎?”


    趕在祭祀開始之前,身為首領的莽山忍不住開口問道。


    要知道,按照部落的慣例,用以祭祀的祭品不見得多好,但至少得是能吃的東西。


    而自家的巫祝……


    他不好評價此次春日祭祀的祭品,是否能夠讓神祇感到滿意。


    “俺尋思著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韓睿一臉正色地說道。


    聽到從巫祝那兒脫口而出而出的關鍵詞,莽山這才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他總覺得一點兒吃的都不給神祇,多少有點兒大不敬的意思。


    畢竟擺在祭壇上的,不是凍魚,不是玉穗,甚至不是獵物也不是漿果。


    而是一塊自家巫祝不知從哪裏弄到的金屬板。


    那應該叫作金屬。


    畢竟按照陵遊的說法,自家巫祝就是這樣叫的。


    而莽山甚至還聽說,那塊金屬板是在白菜園的地下發現的,和發現火箭的位置相距不遠,大抵是用來修補牆壁用的。


    抬頭,望天。


    尋思著時間差不多到了,韓睿這才開口說道:“麥冬,點火吧!”


    作為青石部落狩得獵物最多的戰士,韓睿將點燃篝火的任務交到了麥冬的手裏。


    “好!”


    頃刻間,火舌躍起,旺盛的火焰筆直的衝向上空。


    而身為巫祝的韓睿,也在一陣令人難以捉摸的部落舞蹈之後,開始了自己的吟唱:


    “天幕之上的永恒存在。”


    “庇佑部族的偉大的神祇。”


    “您至誠的子民願為您奉上最寶貴的珍饈,祈求您俯身聆聽來自世間的呼喚……”


    族人們紛紛跪倒在地。


    整齊劃一,顯然是排練過的樣子。


    畢竟在此次祭祀之前,擁有著驚世智慧的巫祝便向他們說出過自己的推斷。


    ——別管平日裏虔不虔誠,反正在祭祀的時候,除了巫祝本人之外,族人們越是虔誠,越是深信眼前的巫祝能夠呼喚到天幕之上的神祇,那麽得到神賜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天幕之上的永恒存在。”


    “庇佑部族的偉大的神祇……”


    營地之中一片靜寂,唯有巫祝的吟唱聲在族人們的耳畔縈繞回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


    天邊的雲層從中破開,一縷光耀筆直的投向眾人麵前的祭壇。


    在韓睿的身後,身為護衛的陵遊,將自己的腦袋緊緊地扣在地上。


    他感覺自己簡直罪無可赦!


    畢竟那塊金屬板就是自己找到而後交給巫祝的。


    若是他那天沒有找到金屬板,那麽祭品或許就會改變,或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要知道,當他還在紅魚部落的時候,紅魚部落的巫祝可是絕對不敢拿著塊金屬板就去祭祀神明的。


    主要原因是他們覺得這不夠虔誠。


    次要原因是他們沒有金屬板。


    果不其然,從天幕之上投射下來的光耀,毫不無意外的凝固在了巫祝麵前祭品上。


    在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就連韓睿也不例外。


    畢竟他隻是尋思的,雖然自己的尋思幾乎百發百中,卻也多多少少會有些緊張。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道有些歡脫的聲音,出現在了族人們的耳畔:


    “讓我看看我虔誠的子民又給我送上了什麽東……臥槽!”


    韓睿:???


    什麽鬼?


    怎麽你們神祇也罵人啊?


    “稍等……”


    那道聲音隻又說了一句,天地間便再度歸於靜寂,隻在空氣中留下青石族人們粗重的呼吸聲。


    韓睿:???


    莽山很想抬起頭問問巫祝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


    巫祝尚未說祭祀結束,他自然也不敢就此起身。


    而既然就連身為首領的莽山都是如此,那麽青石部落的族人們便更不敢說話。


    他們隻是沒有腦子,但不是傻。


    靜謐的氛圍持續了許久。


    韓睿可以聽到隱約從遠方傳來的鳴響,可以感受到陽光灑下的光幕。


    在青石族人們一片焦灼的等待之中。


    終於……


    一道渾厚聲音仿佛從遙遠的穹頂之上傳來,在每一個族人的耳邊響起。


    但這一次響起的,卻不再是此前那個略顯歡脫的聲音,而是一道深沉的低語,宛若古神的吟唱。


    “穹頂之下的子民,偉大先賢的後裔,天幕之上的瓷金複合材料之神,將為你們送上萬年一遇的機緣。”


    你剛才說你是個什麽東西?!


    天幕之上的瓷金複合材料之神?


    當那道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的那一刻,韓睿隻覺得自己眼皮直跳。


    他以為天幕之上的凍魚之神就已經是這個世界的極限了。


    但令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格局終究還是小了。


    那些天幕之上的神祇,遠比自己想象的更能發揮,也更為豐富。


    不過韓睿顯然來不及多想。


    因為就在那道聲音落下之後,他腳下的祭壇,開始劇烈地顫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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