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婆子,您腿腳稍微快些,我媳婦要生了!”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在扯我這把老骨頭就要斷啦!”


    是趙麗萍要生了?


    於渺站起身,拉著葉悠悠:“我們過去看看。”


    葉悠悠沒有動,反而向後用力,皺著眉頭,不斷乞求:“可不可以不要去,我害怕。”


    於渺看著她,到底還是心軟。


    可是,難道就這樣坐在豬圈裏等嗎?


    這樣的話就太被動了。


    如果不主動與其他人接觸尋找和外界聯係的方法,那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總不可能在這裏過一輩子吧?


    “你害怕的話就在這裏等我。”


    “不……”


    葉悠悠聞言,把於渺的手拉得更緊了一些。


    見哀求無果,她吸了吸鼻子:“我,我和你一起去。”


    .


    於渺和葉悠悠從豬圈裏慢慢探出腦袋,大人們都神情焦灼,在院子裏跑出跑進,沒有人注意到她們。


    小丫眉頭緊鎖,站在一旁想要幫忙,卻被王富貴一把揮開。


    “晦氣的東西,這裏沒你的事!”


    王富貴咬牙切齒,一看就是用了十成的力。


    小丫本就營養不良,風一吹就能倒的羸弱身軀怎能抗下這樣的一巴掌。


    “啪”的一聲摔倒在地。


    “姐姐,姐姐摔倒了哈哈哈……”


    胖乎乎的小男孩兒指著小丫的方向,沒心沒肺的笑著。


    於渺覺得他……像個傻子。


    王富貴見是兒子,立馬喜笑顏開:“耀祖醒了,餓不餓啊?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


    傻兒子憨聲憨氣道:“媽媽呢?”


    “媽媽在給你生小弟弟,耀祖想不想要一個小弟弟呀?”


    “想!”


    ……兩人走遠了之後,於渺連忙上去把小丫扶了起來。


    “你哪裏疼,有沒有傷到?”


    小丫看著她,默默地搖了搖頭。


    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個角落裏,往於渺和葉悠悠的手裏分別塞了一個東西。


    於渺一看,是硬邦邦的饅頭,上麵還長了點點的綠黴。


    “你……”


    小丫以為她們嫌棄,把饅頭接過來,很小心的摳掉上麵的黴點,再還給她們。


    自己卻把撕掉的那一層饅頭皮小心翼翼的塞進嘴裏。


    “吃吧,我存了很久的……”


    於渺見她這樣瘦弱,眼睛卻實亮亮的,心中憐憫。


    把手裏的饅頭掰成兩半,大的那一份給小丫。


    “我們一起吃。”


    葉悠悠見狀,也掰了一小部分饅頭給於渺:“這樣我們一樣多。”


    於渺對葉悠悠的動作有些意外,不過也正常,女主嘛,小時候絕對是善良的。


    衝她感激一笑,自己就大口大口吧饅頭往嘴巴裏塞。


    放了好久的饅頭就算是把上麵的黴菌去掉,裏麵也有一股苦苦的味道。


    更別說它的口感,幹到難以下咽。


    但是看這個家裏的混亂模樣,應當是接下來的這一整天都沒有吃的了。


    葉悠悠也學著她,皺著眉把饅頭吃完了。


    幾人剛把饅頭咽下,屋裏就傳來了錢婆的聲音:“還是得送醫院,不然人很可能就沒了!”


    “咋可能?錢婆你可是村裏接生最多的人,怎麽會連你也沒有辦法?”


    王富貴一聽說要送到醫院裏,急了。


    醫院多貴啊,隨便一個病都得成百上千的花,再加上路費什麽的,生個娃娃要多少錢?


    如果是個男娃就算了,如果是個女娃,那還不值得路費錢呢!


    “錢婆你別走啊,我再給你加五十,不,八十成不?你再幫我媳婦看看,得把我兒子接出來呀!”


    錢婆無奈:“不是我不幫你,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媳婦死在我手裏!”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錢婆哪裏算得上大夫啊,隻不過生的孩子多一些,比村裏的女人多有一些經驗……生孩子得孕婦自己生,我頂多就是像接小牛犢、小豬仔那樣接出來。”


    “我看你媳婦這胎位不正,強行生出來孕婦和孩子都會有危險!”


    一聽自己的兒子可能有危險,王富貴急了。


    難不成這醫院是不去不行了?


    不死心的逮著王婆不讓走:“我多給你一百塊,你幫我看看我媳婦懷的這是男孩是女孩?”


    錢婆無奈:“別說我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就是眼睛好使我也沒有隔著肚皮看孩子的本事啊!”


    “聽我一句勸,別為了這點錢把媳婦的命都耽擱了,快點上醫院吧!”


    王富貴想了想,隨口應了兩聲把錢婆送走。


    或許是錢婆真的老眼昏花看錯了呢?


    他媳婦身體這麽好,前兩胎都生得這麽順利,怎麽現在生不出來了呢?


    胎位不正……


    大嫂之前也是胎位不正,但這是她的報應,誰讓她一門心思想著跑的。


    但是他媳婦怎麽也……


    一定是他媳婦背叛了他!


    昨天這麽晚才回來,一定是偷偷會奸夫去了,還說什麽是他讓她去拿“貨”的,呸!


    他要殺了這個賤婊子!


    王富貴這時候毫無理智,拿起一把菜刀就要往產房走。


    生不出來是吧?他拿刀把他兒子剖開來,這樣就能生出來了吧?


    “唉!二小子,你想幹什麽!”


    老頭子聽到主院裏有聲音,連忙起來查看:“把刀放下!”


    這一嗬,多多少少讓王富貴清醒了些。


    心裏著急,又有些委屈。


    怎麽生孩子的人這麽多,偏偏讓他王富貴遇上這倒黴事兒?


    “爸,麗萍她……難產了!”


    老爺子一聽這動靜就能把這事兒猜的八九不離十,聽到小兒子的話心裏也沒有太大的波瀾。


    安慰道:“放寬心,女人總是要過這一關的,過得去過不去,都不是我們男人能插手的事情……”


    說著,習慣性的點上了廉價煙草,露出的小臂皺皺巴巴,很典型的皮包骨,上麵還有老年斑,隨著皮膚的伸展不斷變化著。


    許是於渺她們這邊站著三個丫頭太顯眼,老頭渾濁的目光粘了過來。


    於渺被蚊子叮得豬頭豬腦的,除了皮膚白嫩沒有什麽別的優點。


    老頭子在葉悠悠的臉上停留了幾秒。


    “這兩個丫頭就是你昨天從販子手裏拿的貨啊?”


    “嗯。”


    “長得真俊啊,比我的大妮還要俊。”


    王富貴把老爺子的話從腦袋裏過了一圈,順著老爺子的意思說:“爸那裏住得下的話,就讓她今晚跟著爸住?”


    老爺子假意推脫了一番,最後也喜滋滋的答應了。


    哼著小曲,頭也不回的走了。


    好像忘記了院子裏他的兒媳正在用命為他們王家添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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