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給清遠布置菜肴的廚師聽到他冷不丁的一聲喊,也是嚇了一跳。


    沒有聽清她具體在說什麽,還以為是自己的菜品做得不合胃口。


    “道長,哪一道菜不合口?我給您重新做。”


    清遠意識到自己身旁還有人,連忙抱歉的搖搖手:“哪裏不合胃口?都把小饞貓給引來了。”


    說著,讓廚師先回去,一時間大廳裏隻有清遠和於渺兩個人。


    不,是清遠一個人,於渺一隻鬼。


    於渺試探性的問了問:“道長,您能看到我?”


    “嗯哼。”


    清遠得意:“我這麽些年的道可不是白修的。”


    “原來清遠道長還有捉鬼的業務?”


    “是啊,專門捉你這隻小鬼!”


    說著,清遠把手做成了爪樣,嚇於渺。


    於渺站在那裏無動於衷。


    “不好玩……”


    清遠說著,讓她過來坐下吃飯。


    “吃吧,饞到眼睛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於渺聞言也不再客氣,拿著雞腿吃了起來。


    作為一隻阿飄,吃東西自然和常人不一樣。


    就算她吃到飽,雞腿的外觀也不會有任何明顯的改變,隻是損失了一些色澤和香味。


    她吃過之後,清遠毫不介意的拿起來接著吃。


    兩人之間安靜非常,隻能聽得到不時的咀嚼聲和吞咽聲。


    “好端端的,怎麽會想死呢?”清遠問道。


    於渺吃東西的動作一頓,隨後把食物咽下:“我是被人殺害的。”


    說著,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血洞。


    清遠笑了笑:“閨女,和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麽必要藏著掖著的?”


    於渺尷尬的摸了摸鼻尖,是啊,清遠道長這麽厲害,怎麽可能被她忽悠。


    隻好如實道:“我隻是厭惡了被當猴耍,按照我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那個被操縱我們的人好像還挺重視我的,我就是想看看,我死了會不會有人來撈我,誰來撈我?隻有這樣我才能見到背後的人。”


    說著,於渺無奈攤手:“我知道這個方法有一些簡單粗暴,但這是以我的智商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於渺看著一桌子的菜肴,頓時沒了胃口。


    是啊,她現在飄著,到底算什麽呢?


    溫水煮青蛙,能不能給個痛快!


    “那你對我那個徒兒,就沒有半分的留戀嗎?”


    於渺看著他,無奈的牽了牽嘴角:“我知道他對我也並非向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我也是真的喜歡上了他,可是怎麽說呢……”


    “若是我心裏坦蕩,對現在所遭遇的一切欣然接受毫無懷疑,我當然會順應既定的規則也順應我的內心,可是懷疑的種子已經在我心裏發了芽,這叫我怎麽能毫無保留的去愛他?這對我們,對這段緣分來說都是極不負責任的。”


    “反正都是兩個短命的人,這段時間過去,也就互不相識了吧……”


    於渺說到這一句有些哽咽,眼裏閃爍著淚光。


    把頭狠狠地低了下去,盡量不讓清遠看到。


    清遠見狀輕歎一聲:“你可知,為何你的魂魄直至今日都未消散?”


    對啊,於渺也看過類似鬼魂主題的小說,一般的鬼魂在世間遊蕩七日魂魄就會消散,不再人間停留。


    “莫非道長知道緣由?”


    “是肖今安那個小子,非要用自己那半吊子道法與你共享人壽。”


    “道法最講究因果,你與他共用一碗長壽麵,並且祝詞中點明了長壽麵的含義為因,他借這碗麵,這句祝詞,向天道換取你神魂不滅為果,至此,你才能遊蕩人間,不散不滅。”


    他竟然……


    於渺不敢想他竟會為自己做到這個程度。


    即便他步步為營,皇帝權力被逐漸架空,再加上輿論的強大波瀾下已經呈現明顯的敗局,可是應該沒有那個人不想親眼看到敵人的倒台,看到他跌落神壇,被世人唾罵、苟延殘喘。


    和她共享了壽命,他就沒有辦法見證這一切了!


    她原本以為肖今安隻是對自己有好感,頂多是喜歡,沒想到他竟壓抑得這樣深。


    “道長,那他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嗎?”


    “我猜,他隻道你是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去了吧。”


    清遠看著他,眼底一片清明:“我知道你內心的掙紮與矛盾,但是請聽貧道一句勸,如此昏昏沉沉直到你們兩人的生命消耗殆盡,那就是真正的消散,你不會遇到所謂‘背後的人’,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唯有老老實實完成屬於你的任務。”


    於渺原本眼淚都要出來了,恨不得把告知她這一切的清遠道長看做是自己的大貴人。


    聽到他最後這一句話,不由得懷疑。


    這話術,怎麽那麽像幹傳銷的呢?


    清遠道長這是被奪舍了?誰派他來的?


    “道長此話怎講啊?”


    清遠笑著搖了搖頭:“這個世道有太多本質隱藏在假象的外表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是最開始既為‘源’,你還得悟呐!”


    於渺見他準備走了,連忙急切的追上去,但是她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有看不到的阻礙,即使清遠的腳步不快,但是她依舊追不上。


    “若是你悟出來了,就到我畫出來的這個地方,三天後的夜裏,你將會知道你來自何方。”


    於渺見自己不管怎麽追都追不上,隻能放棄。


    撿起清遠留給她的東西看了看,像是一張地圖。


    不做停留,連忙順著他留給自己的路線尋去。


    冥冥之中,她能預測,這條線索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清遠的話說得非常直白,道卻不具體。


    何為本質,何為假象?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他說的是自己的來曆嗎?


    【不是最開始即為“源”】。


    最開始,那就是她參加高考的那個世界。


    或許是因為這是她第一個有記憶的世界,所以誤以為那個世界才是“本”。


    那要是自己在經曆高考之前,還經曆過別的世界但是她失去了記憶呢?


    她會不會,一直在穿書?


    那她又是誰?


    【太多的本質藏在假象的外表下……】


    什麽是假的?


    她一直以為穿書者的身份是假的,高考生的身份是真。


    如今認知要還回來嗎?


    不……


    她看了看自己現在的這副模樣。


    有一個離譜的想法。


    她真的存在嗎,會不會,她一直都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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