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七年二月二十六日。


    花朝節的第二日,醜時過半。


    興義縣內連綿跌宕的大山中。


    一行精兵行動極快的穿梭其間。


    路上所遇動物盡皆夾道而逃。


    等前麵清完路,後麵的人這才慢騰騰的跟上。


    主要是秦執的傷,不宜波動。


    也幸而是如此,照顧到了秦湘玉不快的腳程,不然指不定他們得給她弄個擔架,像秦執一樣抬著她走。


    行了


    夜已經很深了,雖然入了春,山裏依舊很冷。


    秦七給她遞了件披肩。


    “主子爺給您的。”


    秦湘玉收下了。


    “您沒有什麽話想說嗎?”


    秦湘玉似笑非笑:“你自作主張問的,還是你主子爺讓問的?”


    秦七瞧著她的神色實在捉摸不透。


    這生死間走了一遭。


    夫人似乎有些變化了。


    秦七就回去複命。


    秦執沒問,可秦七看得出,他想知道秦湘玉可曾說什麽了。


    可,夫人那邊確實無話。


    許久,秦七憋出幾個字。“夫人說謝謝您的關心。”


    她說不出這樣的話。


    那冷冽的眼神盯得他不堪重負般把頭越垂越低。


    許久,他才聽秦執說:“可真說了?”


    秦七半跪著開口:“是屬下說的,想必夫人也是那樣想的。”


    “夫人那樣一個溫柔禮貌的人。收到東西,定是感激的。”


    他曾見過夫人對著前來送食物的仆人道謝。


    秦執嗬笑一聲。


    溫柔禮貌。


    他琢磨了一下這四個字。


    那都是對旁人的。


    對著他,她從不曾。


    或者從一開始,她就想逃離他。


    至今未變。


    秦執收回目光。


    叫了聲起。


    秦七這才擦了擦汗,站了起身,隻覺得這兩位主子,一個比一個難搞。


    今後,他們還不知得在這兩人間為難多少回。


    他聽秦執說:“待出了山,你回京城。”


    秦七身體一凜,還以為主子爺要交給他什麽重要的任務。


    他還在等著。


    秦執就開口了:“換秦五過來。”


    有福祿一個蠢的自作主張就夠了。


    換秦五過來,那他回去做什麽?


    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秦執開口。


    秦七問:“爺,那屬下回去做什麽?”


    秦執斜睨他一眼:“盯著家裏,順帶補補腦子。”


    若是腦子再不好,他不介意把他發配遠了去。


    他身邊,又不是隻有一個忠誠的人。


    補腦子,為何要補腦子?


    秦七這才反應過來,他被秦執冷落了。


    追著問:“主子爺,可是屬下做錯了什麽?”


    秦執閉上了雙眼。


    一旁的秦衛看他這蠢樣不忍,悄悄對他說:“別惹了主子爺生氣。”


    “要真是你做錯了什麽,就不會讓你盯著家裏了。”


    秦家那一家子,可不是各個都沒有盤算的。


    秦執他們並沒有回興義,反而是在山中一個隱秘的地方落了下腳。


    秦湘玉才發現,在這連綿跌宕的大山中,還有這樣一個仿若世外桃源的小村莊。


    而那些秦衛,在送他們到這個山莊後。


    就消匿不見了。


    隻留下幾名秦衛看照秦執的安全。


    以及,監視秦湘玉。


    反正這兩日,她每每想走遠些,就會被攔住。


    秦湘玉也不和他們起爭執,這些人也不過聽令行事。


    至於聽誰的令,自然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人。


    秦湘玉起初並不知道秦執昏睡不醒。


    還是秦七走到她麵前,讓她去照看秦執,秦湘玉才知道,這人失了意識,真是報應。


    她捏著方才擦過臉的帕子,似笑非笑的瞧著秦七,對他說:“你不怕我殺了你家主子爺?”


    那人依舊麵無表情。


    “您不會。”


    “主子爺說,您不會。”


    秦湘玉把帕子扔進瓷盆中,濺起一盆子的水。


    還當真是。


    拿捏住了她。


    秦湘玉盯著秦執蒼白的臉。


    聽秦七在一旁道:“夫人。主子爺這次傷得很重。”


    秦湘玉哼了一聲。手下粗魯的給他擦臉。


    傷這麽重都不死,不是禍害是什麽。


    “以主子爺的身手,斷不會傷至如此。”


    秦湘玉的手頓了頓。


    這便是要告訴她,是她讓他傷到這般地步了。


    她轉頭對他說:“他可以不救我。”


    “是。但是他救了,您也好端端站在這裏了。”


    “這情,您得承。”


    秦湘玉都要氣笑了。


    可眼前的人,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也不管她情緒如何,反正就要說給她聽。


    “主子爺是不會對您說這樣的話的。”


    秦湘玉盯著他說,“那你可猜錯了。”


    那時,秦執為了哄騙她照顧他,都能拉下臉來。


    秦七愣了愣,說:“那主子爺一定是愛慘了你,屬下從未見過主子對誰說過軟話。”


    秦湘玉不想和這人說話。


    可能忠誠的人都有一種毛病。


    就是能氣死人不償命。


    見她不說話,秦七以為自己說中了。


    這下他可立功了吧。把主子爺不能說的話全說了。


    肯定讓夫人對主子好感蹭蹭上漲。


    “夫人。”


    秦湘玉轉頭看著他。


    目光極冷。


    秦七一瞬間像是在秦湘玉身上看到了主子的錯覺。


    “你再說,我就把他掐死。”


    他結結巴巴:“夫人,您在說氣話。”


    秦湘玉冷冷的笑了笑:“你也知道,人衝動之下,是不會有什麽理智的。畢竟你家主子爺對我做了這麽多痛苦的事。”


    “換你,可能原諒?”


    秦七並不知道兩人之間的彎彎道道,但見秦湘玉眼中的冷漠不似作假。


    “我現在尚算理智,但你多說幾句,我就不確定了。”


    興許是她眼中的威脅之意甚深,秦七一個大漢子竟失態的捂了嘴。


    然後站在一旁膽顫心驚,又小心謹慎的盯著她。


    對,是盯著。


    萬一她有什麽不軌舉動,他好及時從她手下把主子解救下來。


    好在,她替他擦完臉後,沒再做什麽。


    除了動作粗魯了一些。


    讓秦執本來蒼白無血色的臉多了些紅潤。


    或許是用力過度。


    不過也無妨。


    這種痛對主子來說,可能和蚊子叮了一口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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