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李紳上門送禮。陶氏疑惑他這麽快上門,難不成這麽快就辦妥了聘禮?又尋思著今日並非好日子。雖疑惑,卻是叫孟春去湘荷院喚秦湘玉,自己與李紳說上了話。


    “李公子怎麽來得如此匆忙?”


    李紳微微一笑:“此間事情倉促,不日晚輩又要回江南打理生意,怠慢秦小姐,故而今日上門贈禮,望太太小姐恕罪。”


    陶氏笑著應承他客氣了,叫人收了東西去庫房。


    “還有一事要與太太告罪。”


    “哦?”陶氏放了茶盞:“李公子請講。”


    “本來男女姻緣,下聘一事當由家父前來,可家父家母尚在江南,且體弱多病,恐難上京。加上家中出了事情,急需晚輩趕回。便與太太說明十七日之後前來下聘換帖,早日完婚,不知太太意下如何。”


    “這……”陶氏沉吟,家中有事早日完婚倒也可以,可李紳父母都不來下聘,這多少有些不合禮數了。


    雖然秦湘玉不是她親女兒,但盛京多少人都知道她如今在她這裏,到時候傳揚出去,還不說她如何苛待這個侄女兒。


    李紳見陶氏麵上難看,心中咯噔一聲。


    可此事,他已快馬加鞭往江南去了信,得知父母並不能前往,這才前來告罪。


    京中不是沒有李氏長族,可,留在京中的小六叔與他父母尚有瓜葛,勢同水火,已多年未往來。


    就連此次上京拜訪,依舊閉門不見。


    “太太,晚輩是真心聘娶,也知道此事倉促,失禮於秦府。待來日,家父家母身體康健,定好好來與太太請罪。”


    “將來秦小姐入了李府,我也斷然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正說到此處,孟春快步進來對陶氏道:“太太,表小姐到了。”


    “請表小姐進來。”


    李紳抬眸看去,就見一身姿卓約的女子婷婷嫋嫋款步走來。女子身姿窈窕,眉目動人,是難得的絕色。


    若說最開始單單隻是為了父母囑托,再見到秦湘玉之時,便是動了真意了。


    如此貌美之女子,不日便要與他成婚,說心中不激動是假的。


    他起身行禮。


    “秦姑娘安。”


    “李公子。”秦湘玉禮數周全,而後站在陶氏身後。


    陶氏一時不知該如何辦了,本來她很是看好李家與秦湘玉的婚事,可李家連個長輩都不上門多少有點不把秦家放在眼裏。盡管李紳再三懇切道歉。


    可依舊不能讓她心中舒暢。可又應了婚事在前,再說這更是秦湘玉父母在世時定下的婚約。


    怎知,這李紳這般不靠譜。


    陶氏心頭窩火,若是旁人知道了,她的臉麵往哪兒放。“既是李公子父母抱恙不能前來下聘,這婚事放放也行,待哪日,李公子父母方便了,再議此事。”


    反正這事兒也不會跑。


    陶氏不著急,可秦湘玉著急。


    她與秦執說了三月之期,若是此事再拖拖,恐怕其間再出變故。


    再者說,這事兒拖的越久,她便越是不安。早早定了下來,也省的她提心吊膽。


    “太太……”


    李紳還欲再說,就被陶氏打斷:“玉姐兒送送李公子。”


    秦湘玉捏了捏發白的指尖,這才控製住表情,垂首應是。


    李紳有些失落,但想到能和秦湘玉獨處,又多了幾分高興。


    兩人出了寶墨齋,就在錦萃園說話。


    雖是天熱,可錦萃園奇花異草,植被正多倒也算涼爽,秦湘玉無事時也喜歡來此處乘涼,除了夏日裏蚊蟲眾多。


    兩人繞湖走在林蔭道上。


    “秦,秦姑娘。”李紳有些局促,不知怎的,單獨與秦姑娘相處,他整個人都局促起來。明明父親都誇他遊刃有餘,怎的,在秦姑娘麵前就像棒槌,吐不出幾個字來。


    他暗自著急,麵皮都漲紅起來。


    秦湘玉噗嗤一笑。瞬間花紅無顏色。


    李紳暗惱自己,卻不知眼神該往何處放。瞧著秦府精美樓閣,秀麗景致,眼前浮現的卻是秦姑娘那粲然一笑。


    秦湘玉瞧著他,有了幾分趣味。饒是她向來端莊,可對這樣純情的人,也不免心生好感,起了幾分逗弄的趣味。


    就好像中學時代情竇初開的羞澀。


    “你不看我,難道是害怕我吃人不成?”


    即使不看她,他依舊能感覺那目光落在他身上,耳後泛起微紅,動作越發局促。


    “你瞧瞧我。我就那般不堪入目?”


    “不是!”他急切解釋。


    目光就落到女子迤麗的麵龐上。


    “秦……秦姑娘。”


    “往後,我們可是要成親的,難不成,你以後每次和我說話,都這般害羞?”她靠近他,仰麵看著他。


    兩人衣袖交錯。


    秦湘玉承認,她帶了些勾引的意味。


    她與李紳並無感情,就算有,也不過隻有那麽一點好感。


    而那一點子好感太容易消散了。


    她要做的,便是讓他喜歡她。


    她要嫁去李家,至少在她尋到回家之路前,李紳的喜歡,就是她和丁香安身立命的保障。


    那日,她的考慮實在太淺薄,隻想著逃離秦執,嫁與李紳相敬如賓,卻沒想過,若她真與李紳產生感情該如何辦。


    畢竟,男人都是見色起意的。


    而她偏偏生了一張漂亮的臉。


    他的喜歡對她來說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會讓她在李家好過的多。


    若是他真心喜歡她,在她能夠離開之前,她是願意隨他好好過日子的。


    可若能離開,她會毫不猶豫選擇離開。


    古代動輒打罵發賣,女子沒有一點保障。


    單靠那一點不靠譜的喜歡,能持續多久,現在喜歡,那以後呢,待她顏色不在之後呢?


    就算是現代,拋棄糟糠之妻的也不少,更何況這是在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


    再者說,這裏的生活條件與現代天差地別,連娛樂方式都沒有什麽,哪有現代精彩。


    莫說滿足精神欲望吃喝玩樂,要是一個不慎,抄家滅族丟掉小命都是尋常的。


    誰家好人願意留在古代啊。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她是一定要回去的。


    屆時,就算李紳喜歡她,她也隻能和他說抱歉了。


    畢竟金錢可貴,愛情價高,若是為了自由,兩者都可以不要。


    “不,不是。”他轉頭看她,對上那灼灼目光,又生了羞怯之意,隨後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玉釵。


    “給你的。”


    通體溫潤,玉質細膩,盡管秦湘玉不識貨,也知道此物價值不菲。


    “那日見你鬢上並無發飾,便想到,這玉釵會很適合你。”


    又像想到什麽,他從袖口中拿出一疊銀票:“雖然太太是你姨母,但難免不像自己母親那樣事事悉心照料。這銀票你留著,若是不夠了,便遣人與我說。”


    如此赤忱,秦湘玉一時半會兒倒不知該不該利用他了。


    她掐了掐手,緩過情緒,接過銀票,卻不動那玉釵。


    “你可是不喜歡?”他著急道:“若是不喜歡,改日,我再帶你去珠寶閣挑選你喜歡的如何?”


    她笑盈盈的瞧著他:“你替我簪上。”


    “啊?”他滯愣了一瞬,隨即麵上薄紅的為她簪釵。


    發質柔順,讓人舍不得收回手。


    直到秦湘玉埋著的脖子有些微酸,“還沒好嗎?”


    他這才回神。看著她的發旋:“好了。”


    “今日你與姨母說什麽了?”


    說到這個,李紳有些失落:“本想這次就帶你回江南,可我父母體弱,加上家中出了事情,不能趕往盛京下聘,我想著七日後是個好日子就來下聘換帖,在盛京則小辦一場,京中本就親僚朋友本就不多。我知定是委屈了你,等回了江南我定與你補個盛大婚禮。”


    他言辭懇切。


    婚禮什麽的,秦湘玉倒是不在乎,她隻是想假借李紳逃離秦執而已。


    自然是越快越好。


    怎料到,陶氏雖然願意結這門親,可也看重她的麵子,怕人說了閑話去。


    “可太太的意思是再等等。”他又解釋道:“我並無怪罪太太的意思,太太為你考慮周全也是應該的。”


    “隻是,我此行回江南,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三五年……”


    到時候,他怕陶氏尋了更好的婚事給秦湘玉。


    他自知根基單薄,比起京中人家相去甚遠。雖然秦姑娘隻是陶氏侄女,可,秦姑娘容色出眾。


    “你會待我好嗎?”


    李紳點頭發誓:“定然。若我今後對你不好,就不得好死。”


    “倒也不必如此鄭重。”秦湘玉道:“我隻要你應承我。”


    感情易變,她相信,此刻的李紳所言是真的。可財帛動人,若有一日他有變化她也不會怪他。


    畢竟,她對他未及那樣深刻的感情。本就是一場你情我願交易。


    “此事便我與姨母說好了。”


    李紳喜道:“當真?”


    “放心,你照常準備聘禮。”


    “對了,我與你的信可帶來了?”


    李紳點頭,“你信中說你尚在孝期,怕人指摘。我隻是知道低調行事的。”


    況且他家也不太平,他幾個叔叔伯伯也不見得願意他與秦府結親。


    李紳不知想到了什麽,看向秦湘玉的眼神帶了幾分歉意。隨即歉意消失,變成濃濃的愛意。


    他一定會待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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