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劍徐致緩緩退出師父的居所,步履沉穩地沿著山路下行,直至抵達聖劍門的大堂。他獨自坐下,眉宇間緊鎖著思索的痕跡,心中反複權衡著當前的局勢。在諸多不明朗的因素下,他決定遵循師父的指示,首先穩固自身的立場。於是,他吩咐手下人去召集門中留守的三位師兄弟,並傳達門主的命令,同時也想借此機會提醒他們。此外,他還讓七派的弟子前來聽訓,期望能從他們的口中探聽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風劍徐致,作為天劍徐幻的親生骨肉,不僅麵貌上與父親極為相似,更繼承了父親的心機與智慧。他已過而立之年,與父親並肩而行時,常被外人誤認為是同胞兄弟。他身著一襲儒裝,偏愛藍色而非白色,這與父親又有所不同。他的外表顯得更為老成持重,但同時也失去了父親那份瀟灑與飄逸的氣質。


    風劍並未等待太久,門外便陸續走進了三人。首先是一位精瘦幹練的漢子,年逾三十,一身武裝,麵容精悍冷硬。他是天劍座下的第四弟子,電劍付石。他向風劍拱了拱手,便自顧自地在下麵的位子上坐下。


    緊接著,一位美麗少婦步入大堂,她同樣年約三十,身材高瘦,瘦長的臉龐上已失去了少女的光彩,隻餘下臉頰上的三分紅暈。她穿著樸素,毫無嘩眾取寵之意,更像是一位普通的少婦。她的行動間透露出規律與法度,可知她的修為不淺。她是天劍座下的第二弟子,雨劍伍海瓊,已嫁於島上富坤。


    “小妹見過大師兄。”她恭敬地行禮道。


    “師妹請坐。我剛從師父那裏回來,帶了幾句話給大家,占用師妹的時間了。”風劍回禮道。


    “大師兄,師父都說了些什麽?”伍海瓊好奇地問道。


    此時,天劍座下最小的弟子,飛劍魯文葉也走了進來。他年過二十,長得健壯精悍,性情開朗。他身著一身勁裝,腰間插著十二把六寸短劍,隨時準備飛出傷人,五十步內百發百中。


    “好,人都到齊了。我現在就把師父的決定告訴大家。”風劍沒有直接回答飛劍的問題,而是點了點頭說道。


    “師兄請講,我們一向是由師兄代師父傳話,師兄說什麽我們都相信。”魯文葉說道。


    “四師弟,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恐怕你難以相信。”風劍的語氣一沉,冷冷地回應了電劍的話,然後繼續說道:“最近,各地傳回了一些對本門十分不利的消息。你們因為不管事,所以可能不知道。”


    “大師兄,別盡說廢話了。你說的是不是又是那個鍾逸?”電劍付石不耐煩地問道。


    “不錯,就是他。他最近又出現在南平,殺了三師弟,還擊敗了三師叔。你們是不是很不服氣,或者是不相信?”風劍問道。


    “大師兄,小妹認為他殺了三師兄並沒有什麽出奇之處,但要說他擊敗了三師叔,小妹實在難以置信。對此,師父是怎麽說的?”伍海瓊問道。


    “師妹問得好!師父他完全相信這件事,並說如果我們不想死,如果我們聖劍門還想一統武林,就讓我們苦練功夫。對此,三位師弟師妹有何看法?”風劍問道。


    “師父的話自然沒錯,我們一定照辦。但是,說到那個鍾逸,小弟就有些不相信了。”飛劍魯文葉大為不服地說道。


    “師父說鍾逸的身形已經發生了變化,他打破了陰陽界限,已經化腐朽為神奇了。”風劍解釋道。


    “身形發生了變化?師兄是說他從一個健壯的人變成了一個瘦子嗎?”魯文葉問道。


    “事實就是如此,但他並不是變成了瘦子,而是變成了一個看上去一點武功都不會的書生。而且,鍾逸現在已經不是啞巴了,他能說話,還能一飛渡過江陵段的長江。你們三位都去過江陵,應該知道那一段長江有多寬,自己衡量一下是否有能力飛渡。”風劍說道。


    三人聽後,一時間都被震住了。風劍見狀,心中頗為滿意。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三位師弟師妹回去後該怎麽做,大概不用我再多說了。我沒事了,你們有事就去忙吧。”


    雨劍伍海瓊立刻拱手行禮,然後轉身離去,沒有多說一句話。電劍付石欲言又止,最終也沒有行禮,徑直走了。飛劍魯文葉則沒有動,等兩人走後,他才開口問道:“大師兄,我們該如何練功?以前不是一直在練嗎?我們不像三師兄那樣在江湖上走動,一直都在門中練功啊。”


    “師父早就教過我們了。”風劍回答道。


    “但小弟練的是飛劍啊!”魯文葉說道。


    “恐怕還是要從碧海神罡上下功夫。”風劍提醒道。


    “小弟就是不想一天到晚泡在海水裏嘛!”魯文葉抱怨道。


    “否則的話,七派就是你們的榜樣了。”風劍嚴肅地說道。


    “這…………好吧!”飛劍見從風劍口中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也隻好無奈地走了。


    稍後,七派弟子程飛、杜玉煙、付仙、花一生、將今、林中水、聖光依次進入大堂。除了將今拱手行禮外,其餘的人都沒有任何表示。


    “噢,看你們的樣子,好像仍然不服氣?”風劍問道。


    “不錯。聖劍門弟子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並不比我們青城派弟子多長一顆頭、多生一隻手。”程飛回答道。


    “程兄說的是怪物,不是我聖劍門弟子。看你們的表情確實是不服氣,但是本門已經給你們一個月一次比武的機會了,你們又從來沒有勝過。還是這個樣子的話,我就真的不理解了。將兄是明白人,雖然做人有點兒下作,但總是一個識時務的俊傑。我很欣賞你。你們六位呢?打又打不贏,氣又不服氣,你們到底想怎麽樣?”風劍質問道。


    “你有本事就放我們回去,等我們準備好再來邀鬥!”杜玉煙嬌叱道。


    “杜姑娘,你回去找誰?鍾逸嗎?難道聖光沒有告訴你們他的情況?”風劍反問道。


    “我不相信鍾逸會死。”杜玉煙有些信心不足地說道。


    風劍徐致並未直接否認,而是沉默片刻,心中迅速盤算後開口道:“確實,鍾逸並未喪生,而且他還除去了我門下的雷劍秦玉成。不過,秦玉成之死,實則早已注定,鍾逸此舉,並不算得上什麽大驚小怪之事。”


    付仙接過話茬,語氣中雖刻意壓抑著喜悅,卻仍難以掩飾其內心的歡愉:“別說得那麽好聽,鍾逸可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


    “付姑娘的修為確實令人欽佩,近期更是進步神速。然而,你的實力與林兄、杜姑娘、聖光等人相比,也僅是伯仲之間,遠非我三位師弟妹十招之敵。若再繼續修煉下去,我可以斷言,你們七位與我師兄妹四人的修為差距,將會越來越大。”風劍徐致冷靜地分析道。


    “可惜啊,你們聖劍門就是不敢放我們離開!”有人不滿地喊道。


    “是啊,即便我們聖劍門放了付姑娘,付姑娘難道還能厚著臉皮去向鍾逸請教嗎?”風劍徐致反問道。


    “那是我的私事,無需你操心。”付仙臉色微變,但很快便恢複了常態,冷笑著回應道。


    “我們聖劍門此舉,是為了讓你們七派能夠更加團結,減少內部的爭鬥。”風劍徐致解釋道。


    “阿彌陀佛,徐施主,你若還有其他問題要問,請直言不諱;若無他事,就請讓我們離開吧,我們的時間很寶貴。另外,貧僧在此衷心感謝徐施主告知貧僧鍾逸兄弟安然無恙的消息,這足以證明聖劍門非同一般,其胸襟確實比貧僧要寬廣得多。”一位僧人雙手合十,誠懇地說道。


    “你們就是不敢放我們走。”杜玉煙語氣平淡地再次強調道。


    “林兄,你一直沉默不語,不知有何高見?”風劍徐致轉而詢問林中水。


    “林某有個請求,但又不知是否該說出口。”林中水猶豫片刻後說道。


    “隻要不是重複之前的話題,林兄但說無妨。”風劍徐致巧妙地回應道。


    “徐兄果真是聖劍門的高徒,我林某對聖劍門、對徐兄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林中水由衷地讚歎道。


    “過獎了,我徐某還有自知之明,但也不會妄自菲薄。”風劍徐致謙虛地回應道。


    “林中水,你又要像別人一樣做軟骨頭了嗎?”付仙嬌叱道。


    “林某想請徐兄將比武的時間延長一些。一個月實在太短了,根本不可能有什麽意外發生,更不會有冷門出現。如果徐兄真的認為可以控製住我們,那就把比武的時間延長至半年,最好是一年。”林中水認真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為什麽是半年,而不是一年或者兩三年,甚至五年?”付仙又提出了疑問。


    “因為林兄很清楚自己的處境,而姑娘你如果不明白,可以向林兄請教。”風劍徐致解釋道。


    “徐兄,我們成為階下囚是自找的,無需徐兄提醒。花某時間有限,可否就此告辭?”花一生禮貌地詢問道。


    “程兄、花兄、將兄、付姑娘,你們可以離去了。”風劍徐致淡淡地說道。


    程飛冷笑一聲,諷刺道:“徐兄真是好計策!口頭上讓我們團結,實際上卻竭力分化我們,不讓我們能夠一同進退。”


    風劍徐致聞言,神色不變,緩緩說道:“程兄既然如此認為,那我姓徐的便收回剛才的話。不過,聖光師父,在下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鍾逸的真名究竟叫什麽?”


    聖光師父雙手合十,低聲道:“阿彌陀佛,他自幼聾啞,被齊先生收養後,便一直叫做鍾逸,並未有其他名姓。”


    “但他卻自稱姓鍾,單名一個逸字。”風劍徐致補充道。


    “鍾逸!”聖光師父再次低誦佛號,“阿彌陀佛,果然是鍾逸。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四山為之震蕩,群魔皆需低頭!”


    風劍徐致苦笑一聲,自嘲道:“看來我姓徐的是多此一舉了,如果再繼續追問下去,我風劍徐致恐怕就要成為那十惡不赦的妖魔小醜了。”


    杜玉煙在一旁譏笑道:“有自知之明,就還有救。”


    風劍徐致淡然一笑,說道:“好吧,徐某不再追問了。請各位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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