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厥看到老李頭滿臉的期待,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其實他很多事情都忘掉了,比如穿越前的姓名、職業、年齡等等。


    隻是在遇到某些事的時候,腦子裏才會浮現出零星的記憶碎片。


    因此,他不敢肯定自己能否治好小姑姑的病。


    而且,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小姑姑應該得的心髒類疾病。


    這類病症別說在眼下的大唐,就是在遙遠的一千年以後,那也是讓無數科學家和醫療工作者頭疼的領域。


    “李翁,我可不敢托大,隻能說試試……”


    李世民聽到這話,有如抓到最後一顆救命稻草,緊緊的抓著李厥的手不鬆開。


    “你一定能治好!”


    “你連腸子露出來的人都能治好,你小姑姑的病定然不在話下!”


    不怪李世民如此瘋狂,竟然將治好女兒的希望寄托在一個孩子身上,隻是兕子早就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現在別說麵對的是自己嫡親的孫子,就是隨便來個和尚、道士,亦或者瘋子,他都想試一試!


    畢竟,他這些年為了能治好兕子,已經做到了一個皇帝父親的極致。


    不論是巫醫命算卜,他都嚐試過。甚至度化幾百個道士、和尚,祈求神靈的庇佑。


    然而,沒有任何作用,他的兕子依然要時不時的飽受病痛折磨,甚至越來越憔悴、瘦弱,仿佛隨時都會棄自己而去……


    “先給我說說病症吧,再說說這些年都嚐試過哪些治療,讓我當做參考。”


    “胸悶、氣短,時常伴有喘息之症……心口疼,有時候疼的渾身冒汗,是那種絞在一起的疼……”


    李世民將自己所知道一切都如實相告,甚至連找過孫思邈看病都說了一遍。


    李厥聽到孫思邈這三個字,麵露驚訝的道。


    “孫道長還活著?”


    “當然活著呀!”


    “太好了,正好可以借著他的名號掀起一場醫療改革!”


    “醫療改革?”


    李世民聽了這話一臉大寫的懵逼。


    “你先別管孫道長,還是趕緊看看你小姑姑的病吧。”


    “嗯嗯!”


    “小姑姑請跟我來!”


    “去哪兒?”


    “折衝府吧,那裏有醫務室,條件相對好點。”


    李厥修建折衝府軍營的時候,加入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比如說食堂、醫務室、澡堂等等。


    否則光是建個營房,怎麽也用不掉三千貫。


    李厥路過民兵的時候,對著他們喊了一聲“解散”、這群人聽到口令這才嘻嘻哈哈的上前見禮。


    “見過貴人!”


    “貴人又來探望我們爵爺呀!”


    “啊……你們剛剛在做什麽?”


    “沒做什麽,隻是爵爺看我們太閑,拉著我們跑步而已。”


    “那為何站成一排不動?”


    “這是軍令呀,沒有爵爺的命令,我們哪敢動……”


    李世民也是領兵的行家,一聽這話就知道李厥在偷偷練兵了。隻是這個練兵之法頗為奇怪,既不教士兵練習棍棒,也不教他們習練弓箭,竟然隻是讓他們列隊、跑步。


    “李厥,你的練兵之法是跟老木頭學的?”


    “不是……”


    “是我自己瞎想的!”


    “不過木老看過了,說我的練兵之法也不錯,很適合剛入伍的新兵,可以讓他們更快的適應軍營節奏。”


    “哦?”


    李世民聽到這話,頓時露出訝異的表情。


    李靖是何等人物,那不論放在大隋還是大唐,那都是軍神級別的將領。


    自家大孫能獲得軍神的認可,那可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


    “既然木老說不錯,那你就好好練,爭取給大唐練出一支精兵!”


    “李翁過譽了,我哪有那個本事,不過是帶著他們瞎折騰罷了。”


    幾人說說笑笑來到折衝府軍營,李世民在進入軍營後再次被震驚。


    隻見軍營內營房林立,校場平整,石鎖、箭靶、假人等一應俱全,還有許多他叫不出名目的東西。


    比如說兩根木頭上架了一根鐵棒,還有兩根並排夾在木架子上的鐵棒,以及用繩索打結編成的一張網,網下還留了兩尺高的空隙,勉強能讓人從下方爬過去……


    “大孫,你這些東西都是幹嘛用的?”


    “練兵呀!”


    “這東西能用來練兵?”


    “當然!”


    “這可都是用來訓練特種兵的!”


    “何為特種兵?”


    “特種兵就是能執行各種任務,比如說偵查、斬首、刺探、滲透等等……”


    李世民在聽了李厥的解釋後驀地樂了。


    “我還當是什麽,原來就是斥候啊!”


    所謂斥候,就是古代版偵察兵,他們不僅機動能力強,單兵作戰的素質也非常出色。


    李世民本人就是最優秀的斥候,每次與敵人作戰,他都會親臨前線查探敵方情況,從而製定詳細的作戰部署。


    因此,在聽到李厥解釋完特種兵,李世民立馬就猜到了這些設施的用途。


    “那個漁網是憐惜夜間爬行的吧?”


    “不錯,有點想法!”


    “還有那兩個鐵杠,想來是鍛煉臂力……”


    李厥聽到老李頭這般懂行,當即不解的問道。


    “李翁,你不是宮門監麽,咋連這個也懂?”


    “哦?”


    李世民聞言立馬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忙開口解釋道。


    “我年輕的時候也是打過仗的,正因為打仗立功,這才混了個宮門監的差事養老!”


    “哦哦哦……”


    李厥一聽這話當即不再懷疑,因為大唐確實有用軍功折算官職的傳統。特別在貞觀初期,很多立了軍功的猛人,都按照勳爵的品級轉換成了官職,而且官職的品級還不低。


    隻是到了後期,隨著大唐對外戰爭的一次次勝利,大唐獲得勳爵的人越來越多,勳爵變得有些貶值起來,隻能打七折、六折,甚至五折來換算官職。


    即使這樣,大唐的官職也不夠分,很多人想轉都撈不到機會。


    老李頭的宮門監,可謂是趕上好時候了。


    若是讓他現在拿勳爵去轉,別說宮門監,可能連個城門守將都撈不到。


    李厥領著老李頭和小姑姑來到醫務室,老李頭再次化身好奇小老頭,對著裏邊的一應設施打量個不停。


    “這裏還有床?”


    “啊!”


    “這些剪子、小刀是幹嘛的?”


    “治療外傷用的呀!”


    “我這兒可是軍營,士兵訓練難免會受傷!”


    “你用剪子和菜刀治傷?”


    “對呀!”


    李世民聽到這話跟被人澆了一盆冷水似的,自家這大孫看起來很不靠譜呀。


    “小姑姑,你先坐在椅子上,我一會兒給你檢查下!”


    “哦……”


    兕子聞言忐忑的坐在椅子上,然後隻見李厥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戴在脖子上,還將兩個銀白色的鐵棍插進耳朵裏。


    “大侄子,你這是……”


    “聽診器,專門用來聽肺部和心髒、脈搏的。”


    李世民看到這玩意更加失望了,這孫子連簡單的號脈都不會嗎?


    “大孫,你不會號脈呀!”


    李厥一聽這話當場不樂意了。


    “李翁,你真當我是神醫呀,我就半吊子水平,哪會那麽高端的玩意!”


    李厥一邊說,一邊將聽診器的另一頭塞到小姑姑的衣服裏,看的老李頭再次抓狂。


    “你要幹嘛,你竟敢調戲你姑姑,看我不打死你個逆孫!”


    李厥總算知道為啥醫生診病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把家屬給攆出去了。


    “李翁,我是為了聽小姑姑的心音!”


    “心音你懂不,就是心髒跳動的聲音,用以判斷小姑姑的心髒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哦哦哦……”


    李世民尷尬的搓了搓手,跟個犯錯的小學生似的。


    “你繼續看吧,我啥也不說了……”


    “出去!”


    李世民聽到這話,滿臉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厥。


    “逆孫,你跟我說啥,你竟然敢讓我出去?”


    “是!”


    “誰讓你總搗亂了!”


    “你要是不出去,我就不給小姑姑看病了!”


    李世民見李厥這樣說當場就慌了,趕忙後退兩步說道。


    “好好好!”


    “我出去,我這就出去……”


    隻是重新來到門外的李世民,依然滿臉關切的盯著女兒,見到大孫將爪子伸進女兒的衣服裏,更是給他氣得咬牙切齒。


    哼哼!


    若是治不好你小姑,朕非把你吊起來打!


    事實上,李厥隻是將聽診器塞到衣領處,剩下的都是由兕子親自完成的。


    兕子依照大侄子的吩咐,將聽診器貼在心口處,然後滿臉期待的看向李厥。


    “大侄子,姑姑的病是不是很重?”


    “別說話!”


    兕子一聽這話立馬不樂意了,可見到大侄子滿臉嚴肅,甚至眉頭都皺了起來,又讓她不得不重視起來。


    過了好久,李厥的眉頭非但沒能舒展,反而皺的越來越緊。


    “小姑姑,您今年多大了?”


    “十二歲多點……”


    “你這胸部發育的有點小啊……”


    “啊?”


    兕子一聽這話,立馬羞得臉頰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你不是看病麽,看人家那裏幹嘛!”


    “小姑姑,我就是在給您看病呀!”


    “正因為您的心髒有問題,這才導致您營養不良,發育不正常的呀!”


    “營養不良?”


    “是!”


    “雖說以小姑姑家的條件,不可能發生這種事。但您的心髒有問題,血液循環很差,就算吃的再好也吸收不了,所以才導致你胸部很小……”


    兕子聽到這話是又羞又怒,但又不好發作,隻能伸出小拳頭威脅道。


    “你要是再說,我以後就不幫你寫作業啦!”


    “好好好,我不說了……”


    接下來李厥又問了一些問題,最後還讓兕子躺在床上,對著她的腹部、胸口等地方按壓幾下,詢問她都有什麽感覺。


    這讓兕子非常慌,她雖然搞不懂大侄子在幹嘛,但她明白一點,那就是診治的過程越複雜,她的病就越難治。


    “大侄子,我這個病是不是沒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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