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一道溫和無力,聽起來虛無縹緲的聲音回答,


    “罷了,放下吧。這藥喝著也沒什麽用。


    還有,不要再稱呼我為王妃了。貧尼法號靜寧。”


    婢女青禾都快哭了,王妃不喝藥,風寒什麽時候能好呢。


    青禾又說了好幾句勸慰的話,都沒有什麽作用。


    說到最後就連站在門口的沈昭都能聽出來她有了哭腔,可能是在怪盛王妃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吧。


    “篤,篤。”


    沈昭曲起兩根手指在門上輕敲,確保裏麵的人能夠聽到。


    盛王妃躺在木椅上,享受難得的太陽,臉上卻滿是蒼白的病氣,時不時還咳嗽幾聲。


    “青禾,應該是小師父,你去開門看看他有什麽事嗎?”


    青禾放下手裏的藥碗,走到門前,抽開中間的板子,把門往兩側開。


    “小師父,有...”


    話還沒有說完,她看見了站在麵前是一個俏生生的姑娘,就是這姑娘的眉眼好像有點熟悉。


    青禾不解發問,


    “姑娘,你找誰。是要上香嗎,主殿在那邊。”


    青禾隨手指了一個方向,這姑娘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就這幾天她日日待在皇家寺廟,守在王妃身邊,也沒有發現有這號人物。


    沈昭咧著嘴,激動笑道,


    “我來找我娘。”


    青禾頭上浮現一個巨大的疑惑,來這裏找娘,是什麽道理。


    青禾以為這穀娘心智不全,心裏不耐煩,臉上卻隻能溫和道,


    ‘姑娘,這裏沒有你娘親,你得去別處瞧瞧。


    山腳下附近走小半個時辰有一個村子,那裏人多,你去那裏認娘。’


    青禾隻想趕快打發走,她還得回去勸王妃喝藥,畢竟熱乎的藥藥效才好,能發揮應該有的作用。


    沈昭不理她,指著她身後叫道,


    “娘,你怎麽出來了?”


    青禾回頭看,沒有人啊。


    沈昭早已經溜進來了,並且在院子四望,很快發現了便宜娘在那裏嘞。


    “娘。”


    走到麵前就是一聲喊,氣勢雄偉,把閉著眼休息的盛王妃都嚇了一跳。


    她睜開眼,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俊臉,眉眼彎彎,嘴角有兩個梨渦,煞是可愛。


    “哎,你這人,都跟你說了,這裏沒有你要找的娘,你還不相信。


    我們王妃怎麽可能是你娘啊。


    王妃的女兒早就...”


    說到一半,青禾自知失言,連忙捂住嘴巴。


    她好久不伺候主子了,這嘴也就變得沒有顧忌了。


    青禾連忙小跑到盛王妃麵前,為蹲著,臉上掛滿羞愧的臉色,請罪道,


    ‘王妃,不好意思,我,奴婢不是故意的。’


    盛王妃的女兒永遠是她心裏不可提及的痛楚,自己就不該心軟讓青禾留下來照顧自己。


    青禾已經嫁人這麽多年了,規矩禮儀恐怕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算了,今天就讓她走吧,自己這裏也不需要人伺候。


    那麽多年都一個人過來了,自力更生早就可以了。


    【瓜瓜,這就是我那便宜娘】


    【是啊,宿主,王妃娘上個月染了風寒,一直不見好,臉色愈發蒼白了,貼貼】


    【便宜娘長得還挺好看的,我上次聽你那麽說還以為她很顯老呢】


    瓜瓜在沈昭腦海中摸了摸自己的尾巴,臉上泛起自豪的笑容。


    【王妃娘本來就天生麗質,以前跟仙女似的。


    她現在就折損了一半的容貌,宿主,我的形容沒有錯。


    你看,王妃娘是不是眼角多了細紋,眉毛因為總是蹙起的原因顯得比較彎曲,敗壞了王妃娘的姣好麵容】


    沈昭跟著瓜瓜的話,也把注意力放在盛王妃的臉龐上。


    正巧,盛王妃也在摸自己的臉。


    四目相對下,沈昭朝盛王妃露出了一個乖乖女兒的笑容。


    第一次見麵,總要給便宜娘留下個好印象。


    此時的盛王妃心裏波濤翻滾,她剛才好像聽到了一個雀躍的聲音。


    那聲音好像還叫她娘,就是為什麽要叫便宜娘,是什麽意思。


    是覺得她現在不是王妃了,成為一個師太,很窮的意思嗎?


    還有“瓜瓜”,是誰?


    怎麽沒有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


    盛王妃試探問道,


    “姑娘,聽青禾說你是來找娘,你為什麽認為我是你娘啊?”


    沈昭有問必答,


    “娘,我是你十五年前生下的那個女嬰,我還活著,來找你了。”


    【當然是瓜瓜跟我說,我是盛王府的小郡主。


    隻是可惜生下來就被奶嬤嬤抱走了,讓人把我扔得遠遠得。我好可憐啊】


    沈昭的心聲滿是傷心難過,盛王妃聽到了眼角都濕潤了。


    沈昭這一番心聲給出的信息量實在很大,超出了盛王妃的接受心裏。


    不過那是她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孩子啊。


    既然有位姑娘找上門來,盛王妃一定要問個清楚。


    盛王妃定了定神,勉強讓自己從複雜的心緒中抽離出來。


    她強忍著淚水激動問沈昭,


    ‘姑娘,你說我是你娘,你可有什麽證據。’


    害怕傷了可能是未來女兒的心,盛王妃又連忙解釋道,


    ‘當然,娘不是懷疑你,隻是,隻是想真的確定你是不是我女兒。


    如果不是的話,我也好幫你找親生母親。’


    就當是你喊了我好幾聲娘的份上,十五年前那個孩子如果長大了,恐怕也會如你現在這般機靈好看嬌俏吧。


    盛王妃情不自禁流出了淚水,那是對她唯一的孩子的深沉思念。


    沈昭看著便宜娘親落淚,心裏也悶悶的,不太好受。


    她拿出自己貼身帶著的玉印,遞給了盛王妃。


    “這是我的繈褓裏縫的東西,是我身世的信物。


    還有那個奶嬤嬤,她的老家就離我長大的那個村子不遠處。


    我親自去找她,她也承認了,就是她被人收買,故意謊報我生下來就死了。”


    盛王妃沒有追問沈昭怎麽知道那麽多,就連奶嬤嬤住在哪裏也知道。


    她隻是顫抖接過那枚小小的玉印,各麵都翻轉了過來,底部也看到了“昭明”兩個字。


    這是自己的貼身之物,曾經跟奶嬤嬤說過待孩子生下來,就把這個玉印給她。


    這個玉印對盛王妃有不同尋常的意義,她天天都要拿出來把玩,是最熟悉這個玉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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