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


    藍秦觀察房間內的裝潢,有些破舊,但十分幹淨,像是某間老校園的那種小教師辦公室。


    唯一不同的,是竹子編織“沙發”上多了床被褥與枕頭,想來可以當做床來睡。


    藍秦似終於想起了些什麽。


    “這是我以前的……家。”


    藍秦走到窗前,看向外邊的小操場。還有一旁桌案上,他曾經每天都在細心照顧的一盆小蘭花。


    每年都會盛開一串串湛藍色的花朵,也是他姓名的由來。


    這裏,也是他記憶裏最初最初的小家。


    但是,他為什麽會被拉到這裏?


    藍秦打量著四周,隨著記憶的湧現,熟悉感也是慢慢回來了,與之一同回來的,哪有那生前並不算快樂的時光。


    藍秦是個自幼就體弱多病的孤兒,不到半歲,就在一個冬天的夜裏,被遺棄在了某家孤兒院門口。


    所以第一世的他,沒有對親生父母的任何印象。


    而在當年,像他這樣被拋棄的孩子據說還有不少。至少當時的這家孤兒院,已經人滿為患。


    據說,很多孩子都病死了,尤其像他這種年紀極小,還在冬天夜裏的孩子更是容易夭折,幾乎約等於活不了。


    有人勸說當時的孤兒院院長狠心一些,莫要去管,他活不了的,隻要等到第二天早上開門時再去看,孩子早凍死了,也沒有人會多說什麽。


    孤兒院,也已經再多養不起哪怕一個孩子了,孩子多了就該舍棄一部分。


    而且就算抱進去了,能不能活過冬天還很難說,到最後不過平白浪費精力,錢財,與口糧。


    但那老院長是個很固執的人,每次都言之鑿鑿的說:能不能活,和報不抱回來是兩回事。


    然後藍秦就和其它那些個孩子一樣,被救了下來,他貌似也很爭氣的活了下來。


    至少,沒有像其它嬰兒那樣直接夭折掉。


    孤兒院的老院長,還是個教師,教語文和曆史的,還教思品和數學。


    老一輩的鄉村教師嘛,總是需要身兼多職。


    孤兒院的名額滿了,藍秦無法被建檔,老院長本人年紀也大,更是達不到收養條件。


    且藍秦自幼病殃殃的,後來更是檢查出患有多種先天疾病,更是不可能有人願意收養了。


    小時候還好,但長大了定然就是不可能再住在老院長家裏,他家裏人不會同意,畢竟如果開了先例,鬼知道老院長還會帶多少孩子回去?


    所以藍秦年紀稍大一些後,老院長就將他安置在了他的辦公室裏。


    再大一些後,他去講課時,年幼的藍秦就在身後跟著。


    更多的時候,也會跟其他孩子一樣呆在孤兒院裏邊,就是可能有些離群,畢竟他一點也不“活潑”。


    那副病殃殃模樣,總給人一種第二天可能就會死掉的感覺。


    然後那盆蘭花,其實是老院長某天不知在那座小山路邊挪的花苗,但很長一段時間裏。


    “您都騙我說這是我親生父母留下的,等我將其養的茁壯,種子能種滿整片孤兒院的牆角,父母就會來接我回家。”


    起初還給他名字起的是叫蘭青,但有位老師說這名字太文氣,本來他就已經病殃殃的了,所以老院長考慮過後,方才改叫他藍秦。


    藍天下的春禾,是曆經風雪而不枯的寓意,祝福著茁壯成長,未來豐收。


    藍秦輕輕撫了撫這珠滇寶素的花苞,藍秦記得後來這盆蘭花,他好像,送給某人了來著。


    在這時,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呦,是小時候的我啊,嗯,看起來確實病殃殃的呢,怪不得一直在孤兒院裏沒人願意收養。”


    此時走進房間的,正是六七歲時的藍秦,手裏抱著一遝小卷子,應當是幫老院長收上來的作業。


    然後就是日常的打掃房間,最後就是幾乎所有精力都用來認真照顧這小花了。


    “鬆土。”


    “鬆土……”


    “澆水。”


    “澆水……”


    “修葉。”


    “修葉……”


    “除塵。”


    “除塵……”


    “這花是不是不會結種子啊。”


    “這花是不是不會結種子啊?”


    藍秦隨著對方的動作,幾乎與小藍秦一樣的節奏與語氣同步將之說了一遍。


    雖然已經過去了無數年,可這幾句話,當年他也重複了上千遍。


    “真懷念啊。”


    兩道身影,一人在笑,一人在苦惱與疑惑。


    “唉,小時候的自己真笨,這花……”


    “這花一直養在這裏,應當是不可能結出種子的,你照顧再細心它也隻開花不結種子。”


    藍秦還沒感歎完,另一道陌生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然後一道大概與此時的藍秦年紀相當的女孩,穿過藍秦的身影來到了這朵蘭花的旁邊。


    “咦?小妹妹你哪位?”


    雖然知道對方聽不到,但藍秦還是一臉奇怪的問了一句。


    主要是,他記憶裏,貌似,沒有過這一段呀?


    然而記憶的畫麵還在繼續。


    “我書上看過,沒有蜜蜂與蝴蝶采過的花,是不會結果的。”


    “這屋子裏,連蚊子蒼蠅都沒有,它肯定是不會結種子的。”


    幼年的藍秦捶了下掌心,恍然大悟,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但是花盆看似不大,其實很重,至少他是不可能能夠將其搬得動去往外麵的,他一向沒有什麽力氣。


    “那就隻能抓蜜蜂……還是算啦,是隻能抓蝴蝶來幫忙采蜜了麽。”


    但女孩搖搖頭說不用,讓藍秦隻需要用小棉簽撥弄撥弄花朵,或者時常對著開花時的它們吹吹風就好了。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謝謝,你懂的真多。”


    看著兩個小不點在麵前交流,藍秦卻是在皺著眉頭沉思。


    他確實想不起來記憶裏有發生過這樣一幕畫麵。


    但好像確實是在某一天之後,他忽然就意識到了蘭花如果想要結籽,那就需要傳粉的問題。


    雖然結合麵前這段畫麵,記憶一下子就連貫了起來,可在腦海裏還是一片迷霧。


    又是這種熟悉且記不起的感覺。


    本以為那是因為在死去並又重生前,自己隻不過是一個普通體弱多病孩子的原因,畢竟普通人,忘記絕大多數事情且想不起來那不是太正常了麽。


    但現在的感覺卻不是那麽回事兒。


    “這幻境,有點詭異。”


    難道是專門治療預防阿茲海默症或者健忘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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