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們不一樣的呀,你們至少與心上人都有一定的感情基礎,我的話純純的就是屬於自我攻略型的大冤種了。”


    “事實上,我和大人隻有在學院初建立時見過一麵而已,往後就再沒太多交集了,最多通過視頻電話談過一些關於學院內管理以及工作的事情。”


    “畢竟大人的行為方式,真的是當的一手好甩手掌櫃呢,學院建立後的這二十年來從來就沒有返回過學院一次。”


    飯後甜點時間,薇拉依靠在躺椅上看著那張巨型海報,開始講述她這些年的生活日常,以及身邊這兩位好奇的事情。


    薇拉她這話就更讓陳雯雯好奇了,怎麽會有人對一位小時候隻見過一麵的人如此傾心呢,對方的魅力真就這麽大?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一見鍾情?聽起來真是一件浪漫的事。


    “浪漫麽……或許吧。但事情可能和你想象的,有些許差別……”


    將飲料放在一旁,薇拉仰躺著看著天花板,在裝修與眼鏡的加持下,明明是白天,卻也似見到了極光相伴,那絢麗的星空。


    “一些個本來不打算再提及的故事,但今天真是一個令人開心的日子,索性就給你講講吧。”


    她和零,是當初那批孤兒裏年紀最小的兩人。


    零有人救走了,但剩下的所有孩子,卻隻能成為那被無情拋棄的工具。


    混亂與血腥,爆炸與坍塌,火光帶來的不再是溫暖,而是將所有孩子拖下永恒黑暗的灼痛。


    每個人都在猙獰與慘叫中窒息,卻又在藥物的影響下於瘋狂中感受死亡的降臨。


    直到一切都化為灰燼。


    烈焰於風雪之中,燃盡了一切的虛偽,也帶走了這些本就悲慘之人的生命。


    但就是有這麽一個人,於終末之章,將你自至暗的深淵中撈出來,讓你能夠重新站立於陽光之下。


    如同降世的神明,攜曙光劃破黑暗。


    把所有破碎的夢幻都變為了現實,賜予所有人新生。


    “事後回想起來,當初站在演講台上的大人,背影是那麽的耀眼,台下人的眼神中都滿是崇敬的狂熱。”


    “大人的力量似能安撫一切,哪怕剛剛經曆過淒慘遭遇的孩子們,也都覺得世界還是美好值得期盼的,因為有了新的未來,光明的未來。”


    薇拉的眼前似回到了當初,二十年前的第一次典禮上,還尚且年幼的她鼓起勇氣上前詢問自己的朋友去向。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近距離感受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


    這位眾人矚目的“大哥哥”的聲音是那麽的親和,令人信服,輕撫的動作又是何等的溫柔。


    “後來啊,我就再也沒見過大人了,校長叔叔說要好好學習,能力出眾了或許將來就能再見到了。”


    “當時我其實還是對大人一種介於一種初見時,留下的那種如兄如父,令人親近的同時又是象征光明偉岸形象的感覺。”


    她就開始聽話的好好學習了,其實所有人都在完全走出陰影後開始了好好學習,珍惜與迎接這來之不易的新生。


    隻不過她平時性子就偏向弱勢,沒太多朋友,故此放在學習方麵更加用功一些。


    最終在僅僅四年後,就成功的第一個達到了挑選最高等能力的標準,最終她選擇了沒人選的檔案圖書管理員教授職位,同時還負責學院主係統的研發組裝。


    “在我拿到教授職稱回過頭來才發現,當初從的那一批孤兒,竟然一個個的全不聲不吭的成雙成對了。”


    “不過想想也是,在經曆了那些事情又換了個環境後,所有人的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改變,外加他們本來也都在談情說愛的年紀。”


    獨留她一個年紀最小的還是單身狗。


    但誰讓她沉迷在知識的海洋裏,連續四年幾乎都宅在圖書館裏呢。


    “起初我也沒在意,直到後來在學院裏總能碰到他們這些散發著青春荷爾蒙,成雙成對出沒的npc。”


    當時學院內雖然已經開始招生,但畢竟學院的本質還是一個超級大號的孤兒院。


    新生全是最高六七歲的小弟弟小妹妹。


    身邊年紀靠上點的同齡人都已經全結婚了。


    剩下的就是那種年紀大她一輩不止的老師和教授,以及其它職工之類的,同樣是有家的有家,成對的成對。


    “那兩年的校園氛圍啊,一度讓我這位初長成情竇初開的美少女,校園裏當時最年輕的教授感到很是特別心塞,就連餐廳我都不想去了。”


    之後薇拉自然也是十分羨慕,幻想著自己也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


    “不過某種意義上我也挺幸運的,因為年紀太小不引人注目,外加當時混亂發生時我本就遠離人群在尋找蕾娜塔的身影。”


    “某些死亡前的肮髒並沒有波及到我,我是直接被烈火中倒塌的牆砸死的。”


    “這也可能是他們成雙成對的過程中,下意識把我忽略了的其中一部分原因,畢竟有事實責任的目標優先嘛。”


    “即便新生後肉身如同新生的嬰兒一般稚嫩,但心理上的記憶傷痕不是那麽容易忘記的。”


    陳雯雯感覺這位薇拉姐姐……好像一臉無所謂的講述了什麽,離譜但卻可能還真的是很合理單身原由。


    總之相對於其它孤兒院那些人,少了某個噩夢體驗的薇拉,自然就幸運的有了更多的選擇餘地。


    然而,她在幻想著自己可能會喜歡什麽模樣的男生時,她心中卻總是莫名出現那張溫柔自信的麵孔。


    正所謂,有些事情最怕的就是有了一個苗頭,不在意之下很可能愈演愈烈,最終化成烈火。


    “直到某夜我做夢都夢到大人麵孔而有些不願醒來的那天淩晨,我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可能喜歡上了一位隻見過一麵的人。”


    “說起來的話,據說還不止我一位對大人抱有好感呢,不過其它姐姐們貌似都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至於原因,無非還是當時藍秦的形象在所有人心目中是太過崇高與完美。


    令人自慚形穢,尤其是所有人還有有了不好經曆自認為是汙點的情況下,更是連想都不敢去想了。


    都是單純的不敢去讓已經不再純潔的自己,玷汙對方那份美好的形象。


    但薇拉,她沒這方麵顧慮。


    就第二次去問校長了,當時的她已經是學院教授,並且能力出眾,成為了新世界學院第二代核心團隊的第一人。


    已然達到了當初對方的要求,想必是可以再見對方一麵的吧。


    有什麽方式,是能比再見對方一麵的方式更能直接確認自己心中情感的呢?


    順道也想問問蕾娜塔究竟是被誰救走了之類的。


    如果有可能,她還想把蕾娜塔也接來新世界,這裏太過美好,身邊沒人陪伴讓薇拉感覺一切都是那麽的不真實。


    零:……


    姐姐你日子過的好了,還在想著把我接來享福我很感動,但為什麽在這事情裏我就已經成了順道?


    這算不算是重色輕友?


    零眨了眨眼,心裏略微吐槽了兩句。


    但其實零十分能理解薇拉當時的心情,那個時候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在為了能成為一位對某位能一直有用的人而努力著呢。


    不同的無非是零號行為很有目的性,拯救自己屬於某個計劃的延續。


    而薇拉,真的就隻是被藍秦順手救下了而已,就和這學院裏所有人一樣。


    他沒有去特別在意,或者關心某一位。


    就如同薇拉說的,這二十年來,藍秦甚至從來沒有回來過這所他建立的“超級孤兒院”。


    而是在北京當了十七年的京少,全心全意的在那享受青春校園生活。


    “然後校長就告訴我,大人他去轉生了,當時估摸著五歲都未到呢。”


    “對了……喏,這就是當初我第一個製作的手辦,幾乎等比複製的呢,當時的大人就是這個模樣,很可愛對吧。”


    薇拉起身收起帷幕,自那手辦牆上取下一個小娃娃。


    隻見這幼年縮小版的藍秦,穿著一身童裝,雖稚氣滿滿,卻仍有一股別樣的氣質,小小年紀卻同樣能給人一種,很颯很帥氣的感覺。


    “不過這裏大多數都是我托人,或者借助網絡偷偷拍照製作的,你們可要替我保密哦。”


    她就這點愛好,如果被當事人發現那就太社死了。


    也是自那以後,薇拉仿佛找到了除學習和研究外新的樂趣。


    那就是每隔十天半個月的,將遠在上千公裏外的藍秦的模樣用手辦記錄下來。


    十幾年下來,巴掌大的小人,這麵牆上已擺有近千。


    “在偷窺…額不,是記錄大人成長的點點滴滴之中,我也算是認識到了一位不一樣的他呢。”


    “大人他也會生氣,也會大聲的笑鬧,也會因為忘記某些事情而懊惱,或者不小心犯了錯同樣的被老師罰站。”


    “也會在養的小寵物死去後悲傷,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大人不像複活其他人一樣複活那些小動物,也許是代價太高?”


    “看著大人能如此輕易的混跡在普通人之中,和那些轉生後的同齡人融洽相處,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零:……


    不不不,你家大人平時可能全靠憑億近人,至少一大部分原因是這個。


    舉例子就像是,人家頂多放學請好兄弟上網,你家大人放學帶全班去包場。


    “我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懷著開心與輕鬆的心情記錄下去。”


    因為薇拉想象不出對方會在某一天和其它女孩子卿卿我我的模樣。


    且在他的觀察記錄中,那些學姐學妹也都有明裏暗中向大人表明心意的。


    但不出所料的,都被婉言謝絕了,說起來每次看到那種場麵,薇拉都有點莫名的小擔心,事後再是鬆了一口氣。


    “但現實證明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直到某一天,我懸著的心終於還是死了。”


    薇拉拿起那大腿位置齊平,也就是最下一層的某個手辦,這一個手辦很特別,它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手牽著手。


    身著龍紋長衫的男孩子溫柔的看著女孩,另一隻手指向前方,一身巫女服的女孩則是高舉一個糖葫蘆。


    是藍秦和繪梨衣,第一次逛遊樂場的某個瞬間。


    後來薇拉以此為線索開始調查,並入侵日本輝夜姬的網絡數據庫後,方才知曉原來自己一直默默關注的人,其實早就意外的心有所屬了。


    “記得那天晚上我可傷心了,明明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卻像個小姑娘一樣將自己蒙在被子裏掉眼淚。”


    “還是自重獲新生後第一次哭泣,往後更是好幾天一睡著都做噩夢。”


    “最後回頭想想,其實一開始我就沒有奢求那麽呀。”


    “我隻是乖乖的在這裏等著,聽話的將他交下的任務全部做好,把配合校長學院管理的井井有條,欣欣向榮。”


    “期盼某一天大人有空再回來後,看著一片繁榮的校園,還像當初一樣摸著我的頭,誇上一句做的真不錯之類的。”


    薇拉的語氣很平靜,甚至是平淡,好像真的早就看開並放下了。


    但兩位聽眾都知道,正是這份平靜,方才表明對方的心中一定是不平靜的。


    因為講述這些事情時,不可能沒有絲毫情感波瀾,除非處於強製冷靜狀態。


    “我記得小妹妹你曾經很喜歡蒲公英對吧?”


    “很不錯呢,愛意隨風起,飄零不知歸處,自由而果敢。”


    “有些人總覺得它代表無法停留的愛,卻不知那隨風飛舞的蒲公英籽,隻需一點點牽絆的力量便可落則生根,自此不問貴賤貧富,長其一生。風再起時,已是後人的故事。”


    “隻可惜,我可能當不了蒲公英,太遠了,風也不過是大人無意中路過卷起的。”


    “我以前很喜歡看向朝升的太陽,因為那個方向剛好是北京……”


    “還是那句話,我的事情千萬不要給大人說,我其實挺習慣這樣,宅在這裏默默祝福這他們兩人的。”


    薇拉將那獨一無二的雙人手辦,仔細擦拭後改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果然和老朋友朋友聊聊天,心情都變得好的多了呢。


    “我的故事,差不多就這些了。”


    零:……


    陳雯雯:……


    兩人心裏都是沉默且複雜的。


    是,這位薇拉姐姐做不了蒲公英,她也不像是蒲公英。


    此時此刻,在零與陳雯雯眼中,這位穿著綠色小恐龍睡衣的金發姐姐,真的好像一顆向日葵。


    承蒙太陽的光輝,忠誠,高傲,一心的向往與愛慕,為此讓自己表現的好像充滿陽光,然太陽卻從來沒有在意過,甚至都可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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