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看到起,拱手行禮說:“貧僧就是孫悟空。”那個先生笑起說:“你真的是孫悟空哇?莫不是假名字哦?”行者說:“你看先生說話,常言說得好,君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悟空,咋個會有假托的道理嘛?”先生說:“你認得到我不嘛?”行者說:“我因為歸依佛門,誠心信教,這段時間爬山涉水,把我小時候的朋友都搞忘老,沒來得及拜訪,不咋個認得你。剛才問子母河西鄉的人家,說起先生是如意真仙,所以曉得老。”那個先生說:“你走你的路,我修我的道,你來找我幹啥子嘛?”行者說:“因為我師父不小心喝老子母河的水,肚子痛得很還成老胎,專門來仙府,求一碗落胎泉水,救我師父的難嘛。”


    那個先生瞪起眼睛說:“你師父是不是唐三藏嘛?”行者說:“正是,正是。”先生咬起牙恨起說:“你們碰到過一個聖嬰大王沒得嘛?”行者說:“他是號山枯鬆澗火雲洞紅孩兒妖怪的綽號,真仙問他幹啥子嘛?”先生說:“他是我的侄兒,我是牛魔王的兄弟。前頭我哥那兒有信來跟我說,說唐三藏的大徒弟孫悟空不厚道,把他害老。我這兒正沒得地方找你報仇,你倒跑來老,還要啥子水嘛!”行者陪起笑說:“先生搞錯老,你哥也跟我做過朋友,小時候我們還拜過七兄弟,隻是不曉得先生的府上,沒得去拜訪。現在你侄兒得老好處,跟到觀音菩薩,做老善財童子,我們都比不上,咋個還怪我嘛?”


    先生吼起來:“你這個潑猴兒!還耍嘴皮子!我侄兒還是自在當王好,還是給別個當奴才好嘛?不得無禮!吃我這一鉤子!”大聖拿起鐵棒架住說:“先生莫說打架的話,先給點泉水嘛。”那個先生罵道:“潑猴兒!不曉得死活!要是三個回合打得贏我,就給你水;打不贏,就把你剁成肉醬,才給我侄兒報仇。”大聖罵道:“我看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既然要打,上來嘛,看棒!”那個先生的如意鉤伸手就還招。兩個人在聚仙庵好一場打鬥:


    聖僧誤喝成胎水,行者來找如意仙。哪曉得真仙原來是妖怪,硬要護住落胎泉。碰到一起說起仇,爭來爭去不遂心。你一言我一語吵得凶,心狠意惡要報仇。這一個因為師父傷命來求水,那一個為侄兒死了不給水。如意鉤凶得像蠍子毒,金箍棒狠得像龍巔。當胸亂刺威風得很,腳下斜鉤展妙招。陰手棍打傷人重,過肩鉤起像甩鞭。鎖腰一棍像老鷹抓雀兒,壓頂三鉤像螳螂捕蟬。來來往往爭輸贏,反反複複兩回還。鉤來棒打不分先後,不曉得輸贏在哪邊。


    那個先生跟大聖打老十幾個回合,打不贏大聖。這大聖更加凶猛,一條棒像滾滾流星,朝到腦殼亂打,先生沒得力老,倒拖起如意鉤,往山上走老。


    大聖不去追他,卻來庵裏頭找水,那個道人早把庵門關老。大聖拿起瓦缽,趕到門口,用盡力氣一腳,踢破庵門,闖起進去,看到那個道人趴到井欄上,被大聖吼一聲,舉起棒要打,那個道人往後頭跑老。這才找到吊桶,正在打水,又被那個先生趕到前頭,用如意鉤子把大聖鉤到腳一絆,絆老個嘴啃地。大聖爬起來,拿起鐵棒就打,他卻閃到旁邊,拿起到鉤子說:“看你拿得到我的水不!”大聖罵道:“你上來!你上來!我把你這個孽障,直接打死你!”那個先生也不上前來抵擋,隻是攔住,不準大聖打水。大聖看到他不動,就用左手拿起到鐵棒,右手拿起到吊桶,把索子才嘩啦啦地放下去。他又來用鉤。大聖一隻手撐不住,又被他一鉤鉤到腳,扯老個趔趄,連到井索一起跌下井去老。大聖說:“你這個家夥硬是無禮!”爬起來,雙手拿起到棒,沒頭沒腦地打上去。那個先生還是走老,不敢來迎戰。大聖又想去取水,無奈沒得吊桶,又怕他來鉤扯,心頭暗暗想:“且去喊個幫手來!”


    嘿,好個大聖,撥轉雲頭,直接到村舍門口喊一聲:“沙和尚。”裏頭三藏忍痛哼哼,豬八戒也哼個不停,聽到叫喚,兩個人高興得很說:“沙僧哦,悟空來老。”沙僧趕忙出門接著說:“大哥,水取來老沒得嘛?”大聖進門,跟唐僧詳細說了前頭的事,三藏流起眼淚說:“徒弟些哦,這樣子咋個辦嘛?”大聖說:“我來喊沙兄弟跟我一起去,到那個庵邊,等老孫跟那個家夥打架,喊沙僧趁機進去,取水來救你。”三藏說:“你們兩個沒得病的都去老,丟下我們兩個有病的,喊哪個來伺候嘛?”那個老婆婆在旁邊說:“老羅漢隻管放心,不需要你徒弟,我們家自然會照顧伺候你。你們早上來的時候,我們確實有愛惜的意思,剛才看到這位菩薩雲來霧去,才曉得你們是羅漢菩薩。我們家絕對不敢再害你。”


    行者吼一聲說:“你們這些女的,敢傷哪個嘛?”老婆子笑起說:“爺爺哦,還是你們有福氣,來到我們家!要是到第二家,你們就不得完整老哦!”八戒哼哼說:“不得完整,是咋個回事嘛?”婆婆說:“我們一家四五口,都是有幾歲年紀的,把那些風月之事都戒老,所以不肯傷你。要是到第二家,老的小的一大群,那些年輕的,哪個肯放過你嘛!就要跟你那個啥子。要是你不從,就要害你性命,把你們身上的肉,都割老去做香袋兒。”八戒說:“要是這樣子,我絕對不得遭。他們都是香噴噴的,好做香袋;我是個臊豬兒,就算割老肉去,也是臊的,所以不得遭。”行者笑起說:“你莫要耍嘴皮子,省點力氣,好生生娃兒嘛。”那個婆婆說:“莫要猶豫,快點去求水。”行者說:“你家有吊桶沒得嘛?借一個用一哈。”那個婆子馬上到後頭拿出一個吊桶,又窩老一條索子,遞給沙僧。沙僧說:“帶兩條索子去,怕一會兒井深要用。”


    沙僧接過桶索,馬上跟大聖出老村舍,一起駕起雲走老。沒得好久,就到解陽山界,按下雲頭,直接到庵外頭。大聖吩咐沙僧說:“你把桶索拿好,先在一邊躲起,等老孫出去挑戰。等我們兩個打得正凶的時候,你趁機進去,取水就走。”沙僧乖乖地聽命令。


    孫大聖拿起鐵棒,走到門口大聲喊:“開門!開門!”那個守門的看到起,急忙跑到裏頭去報告:“師父,那個孫悟空又來了。”那個先生心頭冒火說:“這個潑猴兒硬是沒得規矩!一直聽說他有點本事,今天才曉得,他那條棒真的難對付。”道人道:“師父,他的本事雖然高,你也不得比他撇,正好是個對手。”先生說:“前頭兩回,被他贏老。”道人道:“前頭兩回雖然贏老,不過是他猛得很;後頭兩次打水的時候,被師父鉤他兩回,不是差不多嘛?前頭他沒辦法走老,現在又來,肯定是三藏胎成身重,埋怨得凶,沒得辦法才來的,肯定有怠慢他師父的心。保證我師父這回肯定贏。”


    真仙聽到起,高興得很滿懷歡喜,笑起一陣威風,拿起到如意鉤子,走出門來吼道:“潑猴兒!你又來幹啥子?”大聖說:“我來隻是取水。”真仙說:“泉水是我家的井,就算是帝王宰相,也要送表禮羊酒來求,才給一點點。何況你又是我的仇人,敢白手來取?”大聖說,“真的不給哇?”真仙說:“不給,不給!”大聖罵道:“你這個孽障!既然不給水,看棒!”擺個架勢,衝上去,不容分說,朝到腦殼就打。那個真仙側身躲過,拿起到鉤子急忙招架還招。這一場比前頭更凶,好一場打鬥:


    金箍棒,如意鉤,兩個人發火各有仇。飛沙走石天地暗,塵土飛揚日月愁。大聖救師來取水,妖仙為侄不答應。兩家一起用全力,一處賭個輸贏。咬牙爭勝負,切齒比剛柔。越打越來勁,越打越抖擻,噴雲吐霧鬼神愁。乒乒乓乓鉤棒響,喊聲震天震山丘。狂風滾滾吹樹林,殺氣騰騰衝鬥牛。大聖越打越高興,真仙越打越小心。有心有意來爭戰,不分出輸贏不罷休。


    他們兩個在庵門外交手,蹦蹦跳跳的,鬥到老山坡下頭,苦苦相持不擺老。


    再說那個沙和尚提起到吊桶,闖進門去,隻看到那個道人在井邊擋住說:“你是哪個,敢來取水!”沙僧放下吊桶,拿出降妖寶杖,不說話,朝到腦殼就打。那個道人躲都躲不贏,把左胳膊打斷老,道人倒在地下掙命。沙僧罵道:“我要打死你這個孽畜,可惜你是個人身!我還是可憐你,饒你一命!讓我打水!”那個道人喊天喊地的,爬到後頭去老。沙僧這才將吊桶朝到井中滿滿地打老一吊桶水,走出庵門,駕起雲霧,朝到行者喊:“大哥,我已經取到老水走老!饒他嘛!饒他嘛!”


    大聖聽到起,這才拿起到鐵棒抵住鉤子說:“你聽老孫說,我本來想把他斬盡殺絕,無奈你又沒犯法,二來看在你哥牛魔王的麵子上。前頭我來,被你鉤老兩下,沒取到水。剛才來,我是用個調虎離山計,哄你出來打架,讓我師弟取水去老。老孫要是拿出真本事來打你,莫說你是一個啥子如意真仙,就是再有幾個,也打死老。正是打死不如放生,暫且饒你讓你多活幾年,以後再有來取水的,千萬莫要刁難他。”那個妖仙不識好歹,動一下,就來鉤腳,被大聖閃過鉤頭,趕上前,吼一聲:“莫跑!”那個妖仙措手不及,摔老個狗吃屎,爬都爬不起來。大聖奪過如意鉤來,折成兩段,又一掰,掰成四段,扔到地上說:“你這個孽畜!還敢無禮不嘛?”那個妖仙戰戰兢兢,忍氣吞聲沒得話說。這大聖笑起,駕起雲走老。有詩為證,詩說:


    真鉛要煉需真水,真水調和真汞幹。


    真汞真鉛沒得母氣,靈砂靈藥是仙丹。


    嬰兒白搞成胎象,土母施法不費難。


    推倒旁門歸正教,心君得意笑開顏。


    大聖駕起祥光,趕上沙僧,得到真水,高高興興,回到原來的地方,按下雲頭,直接到村舍,隻看到豬八戒腆起肚子,靠到門枋上哼哼。行者悄悄上前說:“呆子,啥子時候占老房子嘛?”呆子慌老說:“哥哥莫開玩笑,有水來沒得嘛?”行者還要逗他,沙僧隨後就到,笑起說:“水來老!水來老!”三藏忍痛撐起身子說:“徒弟些哦,辛苦你們老!”那個婆婆也高興得很,幾口人都出來磕頭行禮說:“菩薩哦,硬是難得!難得!”馬上拿個花瓷盞子,舀老半盞兒,遞給三藏說:“老師父,慢慢喝,隻要一口,就解老胎氣。”八戒說:“我不用盞子,連吊桶等我喝老算老。”那個婆子說:“老爺爺,嚇死人哦!要是喝老這吊桶水,怕是腸子肚子都化完老!”嚇得呆子不敢亂來,也隻喝老半盞。


    沒得好久,他們兩個肚子裏頭絞痛,隻聽到咕嚕咕嚕三五陣腸鳴。腸鳴之後,那個呆子忍不住,大小便一起流,唐僧也忍不住要到安靜的地方解手。行者說:“師父哦,千萬莫要到有風的地方去。小心遭風,弄成個產後病。”那個婆婆馬上拿兩個淨桶來,讓他們兩個方便。一會兒,各行了幾遍,才覺得肚子不痛老,漸漸消老腫脹,化老血團肉塊。那個婆婆家又煎些白米粥給他們補虛,八戒說:“婆婆,我的身子紮實得很,不用補虛。且燒點湯水給我洗個澡,才好吃粥。”沙僧說:“哥哥,洗不得澡,坐月子的人碰到水要得病。”八戒說:“我又沒生娃兒,左右隻是個小產,怕啥子嘛?洗洗幹淨些。”那個婆子真的燒些湯給他們兩個洗老手腳。唐僧才喝老兩盞兒粥湯,八戒就喝老十幾碗,還想添。行者笑起說:“寶器!少吃點!莫弄成個沙包肚,不像樣子。”八戒說:“沒得事!沒得事!我又不是母豬,怕啥子嘛?”那家人又去收拾煮飯。


    老婆婆對唐僧說:“老師父,把這水賞給我嘛。”行者說:“呆子,不喝水老哇?”八戒說:“我的肚子也不痛老,胎氣怕是已經散老,沒得事老,還喝水幹啥子嘛?”行者說:“既然他們兩個都好老,把水送給你家嘛。”那個婆婆謝老行者,把剩下的水,裝到瓦罐裏頭,埋到後頭地下,對眾老小說:“這罐水,夠我的棺材本老!”眾老小無不歡喜,收拾好齋飯,擺好桌凳,唐僧他們吃老齋。安安靜靜,休息老一宿。


    第二天天亮,師徒些謝老婆婆家,離開村舍。唐三藏爬上馬。沙和尚挑起行囊。孫大聖在前麵帶路,豬八戒拉起韁繩,這裏才是:


    洗淨嘴巴罪孽消,消除凡胎身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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