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記得她,於是好奇地問:你還沒找到要找的人嗎?


    “女孩搖搖頭,笑著說:找到了。


    “接下來的路程,女孩沒再開口,公交車裏十分安靜,仿佛隻有司機一個人,他沒由來地感到害怕,可是今天依舊順利到達目的地。


    “但詭異的是,每天晚上女孩都會獨自搭乘末班車,無論車內有沒有其他乘客,都一言不發,不再與司機交談。


    “更可怕的細節是,女孩第一次上車時坐在末尾,之後每一次都會往前挪一個座位,而現在——她已經坐在司機後麵了。”


    講到這裏,6號低低笑了兩聲,麵色說不出的愉悅,她接著道:


    “今夜沒有月亮,橋上也沒有別的車輛,女孩上車後就徑直地坐在第一排,麵無表情,她身上的寒意仿佛能隔著座椅傳到瑟瑟發抖的司機身上,是的,到現在,司機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某種不妙。


    “他不敢開車,卻也不敢動,車外,橋下的水流奔湧不息,無光處像可怕的深淵。


    “司機終於忍不住害怕地問: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女孩重複說著那一句話:我是來找人的……”


    6號突然停下來,眼睛俏皮地眨呀眨,問大家:“你們覺得女孩究竟是什麽?”


    不是講故事嘛!怎麽還考上了?


    蒲熠星眉頭輕聳,想觀察一番其他人的表現,卻發現無人開口,隻好斟酌道:“那女孩不會是水鬼吧?”


    6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錯,我刻意省略了部分對女孩特點的描述,沒想到你還能猜出來,那我就接著講吧。”


    蒲熠星眼眸微眯,什麽意思?如果沒猜出來,就不會接著講嗎?


    清亮的女聲越來越沙啞,述說著:“司機幹脆轉身,仔細觀察起女孩,才發現女孩身上濕漉漉的,而他越看越覺得女孩的體型在逐漸變得臃腫……


    “記憶深處鬆動,他忽然想起來不久前的一個夜晚,也是這樣黯淡無光,他開車途經這座橋時,看到有兩個模糊的人影在橋邊拉扯,瞬息間有人從橋上摔落,被水淹沒,他被嚇得趕緊開車離開,事後也不敢去打聽……”


    一道聲音打斷了6號,是周峻緯,他狀似好奇地問:“可是人又不是司機殺的,他隻是沒有去救人而已,怎麽還能被水鬼索命?”


    6號的臉色忽然沉下去,眼角眉梢蔓延出令人驚懼的惡意,她說:


    “可是——鬼是不講道理的。”


    蒲熠星心中一動,直覺這句話很重要。


    “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


    6號微一攤手,又甜美地笑起來。


    她也為故事保留了一個未知結局。


    接下來到7號了。


    在他開口之前,1號含笑出聲:“是個不錯的故事,希望後麵每一個故事都能這樣精彩,不然——也隻能退出遊戲了。”


    她語氣看似無奈,實則帶著一種看好戲的姿態,仿佛篤定有人要被強製離開遊戲。


    蒲熠星也是這時才反應過來,三個故事之間存在聯係。


    其中包含著構成“精彩故事”的秘密。


    第一個故事中,“紙娃娃”死於車禍,會騷擾其他過路人。


    第二個故事裏的寡婦孩子淹死在河邊,同樣要拉村裏人去死。


    第三個故事裏的女孩也是被水淹死,卻追著去索司機的命。


    所以……所謂精彩的故事裏一定要有這些元素?


    特點是鬼會遷怒他人?


    而且幾個故事中反複出現的水、車等要素應該也不簡單,畢竟在場就有一個司機。


    而水……


    蒲熠星又望了一眼門外隻露出一個角的井,隨著太陽沉沒,天色越發昏暗,井口籠罩在夜色中,詭譎陰冷。


    他有種強烈想去一探究竟的衝動。


    下一個故事來自7號,這是一個略有些胖的男生,五官勉強稱得上端正,隻是多餘的贅肉堆疊,更顯得眼睛小而無神。


    他清清嗓子,眼睛細縫裏射出得意的光,對6號哼笑兩聲:


    “你的故事還行,不過肯定比不過我,我要講的故事發生在教室裏,有一天……”


    新的元素出現了!


    蒲熠星瞧著在場所有人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趁這個空檔,忽然對著中間的蠟燭吹了口氣。


    蠟燭沒有絲毫反應,由此也無人注意他的動作,隻是斜對麵的周峻緯迅捷轉頭,最大幅度地用餘光瞟向蒲熠星。


    旁邊的邵明明第一個發現他們的無聲交流,立刻把目光放在1號身上,為他們放哨,謹防被察覺。


    何運晨和曹恩齊也不動聲色地把兩人的交流納入眼底。


    隻見蒲熠星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動,指尖在空氣中劃動。


    他在寫字。


    緩慢地寫完——“共同點”這幾個字,確保後麵還沒講故事的三人接收到信息,蒲熠星用眼睛看向司機,勾勒出“車”字。


    又轉移目光到中央的蠟燭,寫下“鬼”。


    隨即轉向屋外,寫了個“水”字。


    周峻緯、何運晨和曹恩齊三人看不到屋外的井,不過可以根據蒲熠星的信息大致推測出來。


    何運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最後,蒲熠星看向正在講故事的7號,寫下新的關鍵——“同學”。


    這場試煉把幾人的能力全麵壓製,對應的,謎題也不會很難,最顯眼的就是“講故事”。


    幾乎沒有懸念,“講故事”就是這裏最主要的殺機。


    試煉給兩次試錯機會,讓人不至於一上來就死,最後一次警告,就是告訴他們必須要按照“講故事”的規則。


    那規則到底是什麽?


    一開始蒲熠星猜測在場的人都是鬼,他們講的故事其實是自己,但是總結前三個故事,他反而覺得是另外兩種可能。


    一是故事裏的元素要統一不變,幾乎就僅僅考驗試煉者編故事的能力。


    二則是跟他們的處境有關,故事裏發生的事情很可能是聯係大家目前所處的現實,所以試煉者講故事也要跟現實聯係。


    但蒲熠星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為什麽一群人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這就是難點——


    通過其他人的故事反向推測現實發生的情況,轉而講出正確的故事。


    但是所有人講完故事就能順利逃脫嗎?


    蒲熠星凝視逐漸縮短的蠟燭,內心也充滿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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