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受夠了她們:無理取鬧的婆婆,永遠長不大的小姑子。


    要是沈玉林也不站在自己這邊,那她在這個家苦熬著,還有什麽意思?


    隻為感動自己嗎?


    王銀環以前隻覺得老大媳婦矯情,如今才發現她是那麽不分輕重。


    “玉嬌正在生孩子,你作為親嫂子,不幫忙也就罷了,還要拖後腿。你怎麽這麽狠心呢?”


    婆婆又抱怨,趙芳芳很委屈:但凡王銀環能夠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就不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她捂著耳朵別過頭,不去聽,不去看,無聲做著抗爭。


    似乎唯有這樣,才不會再次失控。


    “老大別搭理她,就是慣的。跟娘走,咱們去看玉嬌。”


    沈玉林深深看媳婦一眼,咬咬牙,“好”任由娘拽走了。


    趙芳芳身軀明顯的晃動幾下,沒有回頭,聳動著肩膀默默流淚。


    一個人的哀傷,沒有人能為她著想,包括同床共枕的丈夫。


    聽著腳步聲漸遠,自行車的嘎吱聲也漸漸不聞。


    他們毫不猶豫的走了,自己又何必留戀?


    “好吧,都走吧。”她喃喃自語,疾風一般衝進屋子。


    用鑰匙打開錢匣子,摸出大半的錢裝進褲兜裏。用嬰兒車推著雙胞胎,領著家輝去隔壁。


    沈玉林母子火急火燎趕到蘇家門口,大門從裏麵鎖著,裏頭傳來痛苦的呻吟。


    “作孽呀!”王銀環悲痛,“老大,抱塊大石頭砸門,我就不信他們不開門!”


    蘇母鎖上門也是厭煩外頭那些人老往自家瞧。


    此刻她正在給沈玉嬌接生,蘇霞也幫著忙前忙後。


    至於,蘇朝,被她攆去廚房燒水了。


    “誰呀這個時候砸門,怎麽這麽討厭!”蘇母抱怨一聲擦了把汗,繼續教沈玉嬌用力氣。


    蘇霞也跟著打氣,沈玉嬌漸漸找到關竅,知道怎麽用力氣。


    隨著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沈玉嬌平安生下一個女兒。


    不是蘇母期盼的孫子,她有些失望。又見沈玉嬌虛弱的樣子,把孩子包裹好放在她身側。


    “沈玉嬌,看看你的孩子,是個女兒。”語氣冷淡。


    沈玉嬌別過頭,十分嫌棄。


    怎麽就是個女孩?


    外頭還在砸門,蘇母掏出鑰匙,“小霞,你去把大門敞開,把砸門的喊進來。”


    蘇霞出去,把門打開直接回家了。


    不到五分鍾,王銀環衝進來。看見床上的小奶娃,小心翼翼抱起來。


    “男孩,女孩?”她問。


    “女孩。”沈玉嬌虛弱回答,連看也不願意看一眼。


    王銀環也有些失落,把孩子放回床上,喃喃自語,“女孩也不錯。”


    沈玉林側身瞥了眼女娃娃,特別羨慕,“哪裏是不錯?分明是非常好,我和你嫂子都盼著能有一個閨女。”


    他暗暗想著,天都已經黑了,媳婦一人在家照看三個孩子,也不知道用過晚飯沒?


    沈玉嬌掀開眼皮子,“那是你,大哥你說話太傷人。”


    她覺得是在挖苦自己,“你三個兒子自然盼閨女,你要是三個閨女肯定不會如此說。”


    沈玉林:“……!”


    好男不跟女鬥,他壓下暴躁,“娘,你們說會話吧,我去客廳坐坐。”突然覺得很壓抑,又隱隱生出一股不安。


    他又想起媳婦,不知她是否消了氣。


    媳婦也就是嘴上厲害,一定消氣了吧?


    王銀環從裏屋出來,徑直去廚房。發現親家隻做了一小鍋清水麵條,連顆雞蛋也舍不得放。


    又借題發揮,“我閨女剛生完孩子,正需要補補。光吃麵條怎麽能行?最起碼得臥兩個荷包蛋。”


    蘇母端起碗,舉著筷子正想吃。


    聞言把碗和筷子塞給她,“就隻有麵條,不吃拉倒。”


    好吃好喝伺候她那麽久,就生一個無用的丫頭片。


    想什麽呢,還臥兩個雞蛋,她怎麽不說燉一隻雞補補?


    蘇母這個念頭剛閃過。


    王銀環端著碗筷又開始抱怨,她道:“我倆兒媳婦坐月子吃了好幾隻雞,尤其是我二兒媳婦,那恨不得拿雞當飯吃。


    我閨女為你們老蘇家生孩子,你作為婆婆怎麽著也得買隻雞給她補補。”


    她覺得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蘇母可不這麽覺得。


    “我是沈玉嬌的婆婆不假,我可沒讓她生。你作為她的親娘,是不是更應該出一份力?”


    沈玉林聽到廚房裏吵起來,起身過來看看,“娘,看也看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他揉著眉心,要回去哄媳婦,明天還要去上班,很忙的。


    “我不回!我這個當娘的還在這邊看著。”


    王銀環語調強硬,指著蘇母,“她這個惡婆婆就敢苛待你妹妹。我必須在這邊守著,你也不能回去。”


    沈玉林也覺得蘇母太刻薄,作為娘家人非常有必要在這邊坐鎮,回客廳繼續等著。


    蘇母道:“簡直不可理喻!”說完出去。


    深夜,沈玉林等的焦急,好說歹說,終於讓王銀環同意放他回來。


    停放好自行車,站在堂屋門檻猶豫。


    屋裏靜悄悄的,估計她們娘四個已經睡著了。


    又想到以往不管回來的多晚,屋裏都會為他亮一盞燈。


    如今沒了燈,烏漆麻黑的,這讓他很難適應。


    隔壁鄰居突然亮了燈,不到兩分鍾,有人來敲門。


    “沈玉林,你媳婦給了我一塊錢讓我幫忙看孩子,說等你一回來就把孩子送過來。既然你已經回來,就跟我把孩子抱回去吧。”


    沈玉林懵了片刻,發了瘋般衝進屋裏,一路摸索著探上床榻。


    床上沒有人,觸手一片冰涼。


    不是嚇唬自己離婚嗎?


    她怎麽還離家出走?


    孩子們還那麽小,她怎麽舍得?


    鄰居大娘過來幫打開燈,嚇了一跳。


    沈玉林癱坐在地上,一隻手扒著床沿,麵容慘白的樣子。


    鄰居大娘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趙芳芳離家出走了,就不該為了一塊錢趟渾水。


    “哎呀,明天我幫你免費看一天的孩子,讓你有空找媳婦,你多保重。”鄰居逃也似的跑了,生怕男人發瘋打她。


    媳婦真的離家出走了,拋下三個孩子,不要他,也不要孩子。


    沈玉林不能忍受,發瘋般衝去隔壁。


    他要追過去問問,媳婦是什麽時候走的,又會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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