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你咋把菜炒糊了。你說說還能指望你幹點啥??”


    沈化安扭頭往院子裏瞥了一眼,哆哆嗦嗦把煙點著,猛吸一口,嗆得他直咳嗽。


    唉,玉嬌真是幹啥啥不成……


    老婆子糊塗呀,為了這麽個玩意兒把老大一家推遠。


    他也沒心情吃午飯了,跑去王家找王來福嘮嗑。


    王來福自己一人在家,飯菜也做的有模有樣,奢侈的炒了半盤子蔥花雞蛋,大老遠就聞著噴香,還有一盤子辣椒炒豆醬。


    夾一大塊的雞蛋卷進煎餅裏,捏起一根小蔥往醬裏一蘸就著吃。


    饞的沈化安直流口水,“你老婆子不在家,你過的可真好。”


    “我老婆子在家,我吃的更好。”王來福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沒吃午飯,招呼他坐下來,“旁邊有煎餅,還有小蔥,想吃就自己卷。”


    沈化安也不跟他客氣,學著他的樣子,給自己也卷了一個煎餅,咬了一大口,香的不行。


    一連吃了三個煎餅,摸摸肚子,還沒覺著飽。


    王來福知道他飯量大,趕緊又去廚房炒了倆雞蛋,讓他放開吃。


    等他吃飽才問,“老弟啊,你這又是咋的了?”


    沈化安一臉憂愁,“哎!別提了。自打玉嬌回來,這家裏就沒個安生。”


    王來福臉色驀然一冷,緩了緩情緒,“老弟這是在怨我,怨我兒子給你報信,或者是你後悔把玉嬌接來。


    幫了人又遭埋怨,你瞧瞧這是個什麽事?你那閨女也老大不小了,你不能老把她當孩子寵著,都給寵壞了。”


    沈化安被說的啞口無言,可不就是寵壞了。


    他覺得老臉燒的慌,沒臉再待下去,灰溜溜走了。


    王來福上午已經分配好全天的活,那新來的計分員忠厚老實,他想著下午去鎮上看看老婆子她們。


    家裏隻有一輛自行車還被王偉騎走了,王來福駕著牛車去,順便帶點自家的蔬菜,還有雞和雞蛋。


    又去沈玉林家買了十來枚鵝蛋,聽說他們要搬家,距離王偉租的院子不遠,順路幫他們捎帶些行李。


    沈玉林心存感激,又送了幾枚鵝蛋。


    趙芳芳身子笨重,抱著家輝也坐在牛車上。


    路過供銷社的時候,王來福順便買了些排骨,肉雖然不多,熬湯很好。


    還給孫女買了些糖果放在口袋裏,牛奶口味的,聞著就香。


    這一耽擱,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了。


    高春妤正在前院看孩子順便看店,“我正尋思著你也該憋不住來看看了,正想著呢,你就來了。”


    “你不想,我也要來看看。兒媳婦咋樣了?”


    “就那樣吧,瞧著挺笨重的,你兒子擔心的嘴上都起了火泡,我晚上也常常失眠。”


    王來福從兜裏掏出一大把糖來,把小甜甜的荷包裝的滿滿的,“乖乖,去找奶奶玩吧。爺爺把東西放下來,等會兒讓奶奶燉排骨吃。”


    “謝謝爺爺。”小甜甜很開心,“爺爺送的糖糖肯定會更甜哦。”


    小手手熟練的扒了一顆糖,努力踮起腳,“爺爺,吃。”


    王來福因沈化安而憋著的那股子悶氣,被這個小家夥治愈了。


    他蹲下身子,笑的和藹,“小甜甜吃,吃完爺爺還給買。”


    就在此時,王偉從裏頭跑出來,看見老爹來了,感覺找到主心骨。


    “爹,剛剛小荷說肚子疼,你用牛車送我們去醫院。”


    “啥?這不是還差小半個月嗎?”高春妤慌了神,拔腿就往後院竄。


    鄭小荷在床上疼得直打滾兒,汗珠子打濕額頭和鬢角的秀發,整個人看起來難受極了。


    高春妤看了一眼就淚水盈眶,她打了個趔趄,扶著床沿站起來,腿肚子抖啊抖,連帶著聲音都發顫。


    “兒媳婦,你撐著點兒,咱這就去醫院。我……我幹啥來著。哦哦,我把孩子要用的東西帶上。”


    王偉他們隨後進來,鄭小荷疼得厲害,眼見著不能走路。


    王來福把孩子交給高春妤,他和王偉抬著鄭小荷把她送上牛車。


    高春妤抱著孩子追出去,把一個包裹放牛車裏,望著漸漸遠去的牛車成了一個小黑點,也不願意進屋。


    柳玉枝領著孩子過來,正巧看到那走遠的馬車,又看到高春妤這副神情,心中一激靈。


    “小荷是要生了嗎?”


    “是啊,我這著急的,恨不得跟過去。”


    柳玉枝也很擔心鄭小荷,她這一胎不似頭胎那樣,孕後期各種不舒服,吃的也少,整個人透露著令人揪心的脆弱感。


    “雲柏今天下午正巧沒上班,讓他看著倆孩子,我騎自行車帶你去醫院看看。”


    高春妤感激得熱淚盈眶,抓住柳玉枝的手連連說好。


    兩人到醫院的時候,鄭小荷已經被推進產房,王偉正在陪著她。


    王來福守在產房外頭來回踱步,隻差晃出個殘影。


    “老頭子,裏頭咋樣了?”


    “不知道呀,王偉進去就沒出來。那些小護士也沒出來,我找不到人問啊。”


    說話間,又一個產婦被推進去,很快王偉被小護士推搡出來,“裏頭不止你媳婦,你再待在裏麵不合適。”


    高春妤緊張的直打擺子,舉著手道:“我去,我是女的,我可以進去陪產。”


    她說的又急聲音又大,生怕小護士聽不到。


    小護士一眼就認出高春妤,笑著搖頭“大娘,我記得你。上次你兒媳婦生孩子,你在裏頭哇哇哭,這次可不敢放你進去。”


    高春妤自知進去也不頂用,甚至還會幫倒忙,她就是想進去守著小荷。


    小荷生孩子,她親爹親娘不來,自己作為婆婆要進去幫著打氣。


    高春妤一撇嘴,淚水緊跟著流出來,“我覺得我可以的,這回我保證不在裏頭哭,不給你們添麻煩。”


    小護士好一會兒沒說話,顯然高春妤的話並沒有打動她。


    柳玉枝站出來,聲音輕柔,“我去吧,我是她嫂子。”


    小護士視線一轉,也認出了柳玉枝,“好好,就你了。我記得你生孩子的時候很堅強都沒怎麽哭,倒是你男人哭的稀裏嘩啦,你還安慰他來著。


    我記得你那些安慰的話,聽著就讓人舒服。你很合適,隨我來吧。”


    小護士明顯話有些多,扯東扯西。


    柳玉枝不敢和她多說,怕被爆出更多的囧料,氣定神閑跟著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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