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我許諾過下輩子也要在一起,我說這輩子能夠相守就很好。沒想到結婚當天恩愛全無,不給我留一點念想,粉碎我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就讓我們綁在一起吧,誰也甭想得到自由和幸福。”


    “愛而不得,最是傷人啊!”柳玉枝忙安慰她:“放寬心,趙芳芳吃定沈玉林還瞧不上李青鬆。他也就隻能想想,轉過彎會好好與你過日子。”


    鬱秀梅也湊過來羞澀道:“村裏的姑娘做慣了活計,哪會撒嬌?他們多半隻是過過眼癮,真娶回家指不定咋樣。家裏家外的活計,還得是咱們村裏長大的姑娘。”


    這年頭娶個媳婦可不是回家供著,那是當成男人使喚。懷孕也得跟著下地幹活,生完孩子能夠休息三天已經是極好的待遇。若是遇上農忙得跟著男人們下地掙工分,夜裏要織布納鞋底,囫圇覺都不能睡一個還得早起去推碾子磨糧食,或者去山坡上割黃草換錢。


    至於看嬰兒,那都不能算作幹活。沒有大孩子或者年邁不能幹活的老人幫忙看,把孩子往田邊樹蔭底下一放,或者關屋裏餓不死就成。


    趙芳芳在城裏享福憊懶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又沒個工作,除了吃飯打扮生孩子還能夠幹啥?


    鄭小荷擦幹眼淚,咬牙切齒,“男人心裏沒有你,撒嬌也是發癲,我看的透透的。”


    柳玉枝和鬱秀梅對視一眼齊齊點頭,挺有道理啊。


    “所以究竟是該撒嬌,還是該發癲呢?”鬱秀梅問道,她與柳懷葉很快會有自己的小家,就怕掌握不好力度步鄭小荷後塵。


    鄭小荷被問題難住不吱聲,她要是知道還能和李青鬆鬧成那樣:白天形同陌路各自掙工分,錯開時間各自做各自的飯;晚上一個睡床一個打地鋪,臭男人還想睡床讓她打地鋪,被她一腳踹下去。


    沈玉林回家一趟很快回來,塞給趙芳芳一摞大團結,“拿去,按照事先說好的不用你還錢。我帶了紙和筆,你要立個字據。”


    “啥?”趙芳芳咬著紅唇,“之前可沒有說要立字據啊。”


    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這一輩子,他們的感情竟如此經不住考驗嗎?


    沈玉林支支吾吾解釋,“我也沒法子,是我爹的意思。二百塊不是小錢,你就立個字據讓我爹安心。”


    “可是……”我不甘心啊!


    趙芳芳在心中呐喊,哀怨的盯著他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他心軟隻好同意。


    眾人見沈玉林拿錢那麽痛快,明白柳玉枝會被拋棄,那一天不會太遠,看著瘦瘦弱弱的她都同情起來,王大娘甚至熱心的給她說媒,介紹的對象還是自家小兒子王偉。


    柳玉枝恰到好處的露出錯愕的神情,沉默不語。


    人群裏的王偉莫名感受到一股透頂涼意,精準的捕捉到門外獨自旁觀的沈雲柏,笑跑著過去,摸著屁股沒敢靠太近。


    “雲柏哥,你這網兜裏大包小包的,還像往常一樣讓我幫你送給柳玉枝嗎?她誤會我在追求她都不願意要。你知道的我有喜歡的人,哪怕她結婚我也願意等她。我若是因為和柳玉枝往來密切被傳出些什麽,我怕她往後離婚也不願意選擇我呀。”


    沈雲柏對準他屁股迅速踹一腳,“密切個鬼!得虧枝枝不喜歡你,不然揍死你。往後都不用你送。”


    送禮物還得是親自去才顯得有誠意,沒準能夠借機擦出些曖昧火花,摸摸小手,摟摟小腰。至於親嘴……暫時還是得克製住,怕再把她給親沒。


    說完提著禮物直奔柳玉枝家,打開柵欄去院子裏等著。等了沒一會兒進廚房把禮物放下,抄起鐵鎬去院子裏劈柴。


    王偉摸著被踹痛的屁股,輕輕抱怨,“我爹都沒打過我屁股,雲柏哥也真是的,逮著機會就摧殘我屁股。”


    趙芳芳捏著錢過來,軟聲道:“枝枝妹妹,都怪我不小心害你落水,你別跟我計較。這些錢你拿回去補身子。”


    這年頭大家都不好過,柳玉枝能白得二百塊錢補身子,令眾人吃酸。


    柳玉枝本來也沒準備接錢,聽她陰陽怪氣,奪過錢笑道:“芳芳姐姐,我也是不小心才能抱住浮木遊上岸,你也別放在心裏。我拿了這些錢定會好好給自己補補,順便學學遊泳,不然再被人害的落水就沒那麽好運氣了。”


    眾人……是了,這二百塊錢換的是一條命,趙芳芳得大便宜呢。


    趙芳芳積攢的委屈和怨恨爆發,狠狠推柳玉枝一把,“我們已經兩清,你怎麽還欺負我?”說著哭起來。


    沈玉林看見趙芳芳又被氣哭,生氣道:“柳玉枝,錢你拿了,芳芳還給你道過歉,這件事就算過去再別陰陽怪氣。”


    柳玉枝揉著被趙芳芳弄疼的胳膊,瞪著趙芳芳:明明受傷的是我,她反倒哭上了。


    把錢交給哥哥拿著,慢條斯理回答,“芳芳姐姐剛剛都沒有笑,我可是笑著對她說話態度好的很。再者……都是不小心,她能說我就沒長嘴嗎?”


    人群裏靜默片刻,又是一陣指責:


    “瞧著是個文化人,怎麽那麽多心眼子?”鬱母喃喃出聲。


    李母恨不得在趙芳芳身上盯出個窟窿,“趙芳芳從小心眼子就多,聽聞她二姐那件事情沒?”


    “是楊樹林的二狗媳婦啊,她天天挨男人打罵,難道被打死啦?”王大娘驚恐問道。


    李母搖頭,“不是那事,當年趙芳芳原本被她娘許配給許二狗,那就是個二流子。趙芳芳不願意,暗暗給自己二姐下巴豆差點拉死,她成功頂替二姐進城去伯父家過好日子。趙母張口要那麽多彩禮,總得給人家個媳婦,就把那老二嫁過去了。”


    “可憐她二姐有這麽一個狠毒妹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王大娘震驚的拔高聲音,“真是從小壞到大,毒蛇都沒她毒!”


    “我不要活了!”趙芳芳被戳中痛點,嗚嗚哭著跑出去。


    沈玉林膈應歸膈應,對趙芳芳還是喜歡的很,怕她真尋死連忙追出去。


    王大娘對著他背影啐一口,“什麽玩意兒啊,老母雞抱鴨子瞎操心……”瞧見李青鬆也跟著追出去,顧及李母在場,滿肚子牢騷卡在嗓子眼。


    李母甩自己兩耳瓜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作孽啊,我怎麽就生出這麽個混蛋兒子?”


    鬱秀梅悄悄打量鄭小荷,暗暗為她著急,自家男人都跑出去追女人了,小荷怎麽無動於衷呢?


    鄭小荷對婆婆和丈夫漠然置之,轉頭與柳玉枝閑聊起來,沒聊上幾句,村長開始攆人。


    等人都走後,王來福靠近自家婆娘囑咐她管住嘴,“怎麽哪哪都有你,一天天的淨瞎起哄?”


    王大娘是個耿直嘴快的,當即不樂意,“我一張嘴頂她們好幾個,年輕時候沒少替你吵架,你能娶到我這樣的媳婦偷著樂吧。自己照照鏡子看看,嘴都咧到耳後跟了,說起以前就樂成這副熊樣。”


    王來福笑眯眯牽起老婆子的手,一起慢悠悠的走著回家吃飯。


    他年輕時候家裏成分不好,明裏暗裏沒少受氣。沒得吃沒得喝,得虧老婆子不嫌棄願意嫁,兩人努力為小家奮鬥有了如今的好日子。


    王偉去茅廁回來整個大隊辦公室隻剩他一人,等他回到家父親正在草棚搭建的廚房煮雞蛋,“老婆子,不就一個雞蛋,我每天給你煮兩個,都是你的不給那臭小子留。”


    “那不行,你吃一個,給小偉留一個。”


    “老婆子聽我的,人家都能有一個,你老是這疼那疼的就該好好補補。咱家的母雞多下蛋又勤快,每天煮四個給你兩個,我和小偉一人一個。”


    王偉見慣這種場麵沒進去打擾,抄起掃帚清理院子。


    王來福守著鍋灶,看著老婆子在摘菜連忙湊過去幫忙,“春妤啊,老大在部隊那邊娶了妻,兩個丫頭也都夫妻和順。老二眼瞅著到二十四了,那孩子有沒有與你說過可有相中的姑娘?”


    “老夫老妻的,幹啥叫我名字?就喊我老婆子,我都聽慣了。小偉偷摸獻殷勤,人家姑娘不搭理他,瞧著懸。”


    王來福把摘好的菜放到案板上,回頭笑道:“春妤,春妤……”一連叫了好幾聲,見她追過來慢吞吞逃跑幾步。


    王大娘追上他輕輕捶兩下,“老不休,兒子聽見又要鬧騰。”


    話剛說完,王偉撂下掃帚衝著他們那邊嚷嚷:“老娘,你兒子餓了!”


    王來福想要脫下鞋底出去打兒子,被高春妤塞了根燒火棍,慫恿道:“使勁兒嚇唬嚇唬他,可別真打。”


    高春妤在廚房做好飯,沒聽見動靜不放心追出去。就看見爺倆在門前樹蔭底下有說有笑的指導李家小兒子耍燒火棍,氣的她大吼:“王來福!王偉!吃完趕緊下地幹活!”


    柳玉枝聽到熟悉的吼聲,挽著鬱秀梅邀請她和父母去家裏吃午飯,鬱母替全家客氣回絕:“枝枝啊,你們趕緊趁早吃吧,也好歇個晌。家裏現成的飯菜,這次就不去了。”


    柳懷葉看見大開的柵欄門誤以為遭賊,幾步衝進去竟然是沈雲柏在劈柴,小橘貓愜意的趴在一旁看著。


    憋著火奪過鐵鎬,道:“家裏就這麽點活,我順手就幹完不用你個外人幫忙。有這閑空多勸勸你哥,讓他趕緊把婚事提上日程。”


    柳玉枝恨不得即刻就解除婚約,哪裏願意真成親,急切道:“哥哥,結婚的事情不著急。昨天是沈雲柏下河救了我,說起來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他呢。”


    柳懷葉回頭見妹妹那著急模樣,想起沈雲柏劈柴的麻利勁兒,看樣子腿傷大好,有個念頭在心底滋生。


    他的態度陡然轉好,熱絡的拉著沈雲柏進堂屋,“老弟救了我妹,就是我柳家的大恩人。家裏還有一瓶我妹釀的葡萄酒,你坐會兒等老哥把飯菜熱熱,咱哥倆好好喝一杯。”說完進廚房又很快回來,手裏提著網兜。


    “這些我們不能收,你救了我妹是天大的恩德,拿回去吧。”


    沈雲柏剛想和柳玉枝說些什麽,見柳懷葉回來連忙站起身,真摯道:“柳哥安心收下,我哥他糊塗,我們沈家還有明白人。”


    柳懷葉盯著沈雲柏的臉好一會兒,言語裏更加熱情,“妹妹,把東西收起來吧,我去廚房多準備幾樣菜,你和雲柏聊著。”沈雲柏是真不錯,看好他。


    一時間屋裏就剩下柳玉枝與沈雲柏,一南一北坐著中間擱了張飯桌。


    沈雲柏目光滾燙灼灼黏在她身上,“和他解除婚約吧,我哥是趙芳芳的,我願意成為你的。”說著笑容愈發濃烈,


    柳玉枝沉默片刻,突然問道:“沈家錢多嗎?”


    沈雲柏顰眉合計合計,“千八百塊總有吧,多數是我在部隊時的一部分津貼和獎金,我哥最近花錢大手大腳,估摸著可能會稍微浮動。”


    “哦。”柳玉枝神情失望,聲線微弱。


    沈雲柏以為她沒有聽明白,著急補充道:“我並沒有把錢都上交,手裏還有兩千多塊錢並各種票。月工資三十冒頭上個月剛漲工資將近四十,還有其他收入。錢和票的事情我隻對你說過,你可別讓我大哥他們知道。”


    柳玉枝聽他自爆家底,奇怪的看著他,“附近幾個村子都沒有在食品廠工作的,你不說別人不會知道,怎麽偏來說給我聽?萬一我嘴一禿嚕,給你傳揚出去可不能來怨我。”


    “傳就傳吧!”沈雲柏抿著薄唇,眸似一潭死水,一副失落又挫敗的模樣,“她們都知道我腿有毛病,沒人願意跟我處對象。”


    瞧這副可憐的小模樣,是個急需要關懷的男人。


    柳玉枝心疼歸心疼,總不能給他個媳婦,忙挑開話頭,“你的救命恩情我會牢牢記住,從今天起你就是我二哥,不……二弟。”


    如今頂著沈玉林未婚妻的名頭,叫二弟更合適些。


    沈雲柏墨眸晦澀,他不稀罕當哥,更不願意當弟,“估摸著我大哥死都不願意娶你,還是叫我雲柏哥吧。”


    “啥?”柳玉枝以為聽錯了,水眸忽閃的盯著他,“有你這麽戳人心窩子的嗎?”


    沈雲柏麵不改色,“我知道你不願意聽,但是這些話都是實情。我大哥回家拿錢那會兒我正巧在家,大哥說因為早些年家裏沒錢才眼睜睜看著趙芳芳定親,好在沒嫁過去。如今家裏日子好過,那二百塊錢是給趙芳芳的聘禮。


    掃了眼她起伏的胸口,頓了頓接著道:“雖說你和我大哥定親好幾年,那也隻是口頭約定實際上什麽都沒有。耳墜襖麵子沒有,甚至紅頭繩都沒給過一根,他壓根就沒想過娶你。……這樣的男人,你愛他什麽?”


    柳玉枝張大嘴巴,她隻顧著後麵的劇情,對前麵的沒有深入了解過,現在想想還真是這樣。


    這原主是個傻子嗎?


    解除婚約,必須盡快解除婚約。


    “狗男人!”柳玉枝話音剛落,一陣頭疼欲裂,軟綿綿往地上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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