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東北有五大仙家,分別是胡、黃、白、柳、灰。今天我要講的故事,就和這黃皮子有關,而且就發生在我鄰居家。


    那是平常的一天,我正在院裏玩彈珠,突然聽到隔壁李中平大呼小叫地在咒罵。我這小孩子好奇心重,就跑到他家去看熱鬧。隻見他站在鴨架旁邊,手裏拎著一隻鴨子,那鴨子肚子上有幾個血窟窿,蛋都沒了,一看就是被黃皮子給禍害了。李中平的媽媽就說:“你別逞口舌之能了,趕緊找個地方埋了吧。”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牆根撒尿呢,就聽見李中平在那自言自語,好像是抓到了咬死他家鴨子的黃皮子。我爬上牆頭往他家院子裏一看,李中平手裏拎著一個獸夾,上麵有一隻黃皮子已經斷了氣。他媽媽讓他把黃皮子埋了,他不聽,拿到後院就扔進了壕溝。媽媽讓他把夾子收起來,他也不聽,他就怕黃皮子再來禍害鴨子。結果第二天又夾死了一隻。


    我們那兒大多數人對黃皮子都挺忌諱的,李中平接連打死兩隻,心裏多少也犯怵。可他這人特別倔,看熱鬧的人都勸他千萬別跟黃皮子鬥,要不然非得倒大黴,他一聽就更來勁了。他覺得自己要是把夾子收了,那不就是怕了黃皮子嗎?合著自己就活該讓它禍害?就這樣,從那天開始,李中平家接連打死了大小四隻黃皮子。


    在他打死第四隻黃皮子的那天晚上,我們家都已經睡下了。我媽聽到院子外麵鬧哄哄的,好像出事了,就叫醒了我爸,也把我給吵醒了。我仔細一聽,聲音很嘈雜,但不是我家門外,倒像是李中平家大門外。我就跟著我爸披上衣服出去看看。到了老李家門前,圍了幾個人。我跟著我爸過去一看,老李家一家四口齊刷刷地跪在地上,每個人麵前擺著一隻死黃皮子。李中平他們雖然半睜著眼,但是眼睛是翻白的,沒有黑眼珠。我爸一看,周圍的人光在那看熱鬧,他有點不願意過去,但還是伸手想把李中平拽起來。我看見我爸用了好幾次勁,可李中平紋絲不動,就像長在了地上一樣。旁邊的人就說要是能拽起來,他們早就拽了,老李家這幾個人肯定不對勁。這時候大夥都想起來李中平打死黃皮子的事了,看來李中平一家這樣肯定是黃皮子搞得鬼。


    這時候有人想到了村裏的一位老獵戶,按輩分我得叫他五爺。有腿腳快的就去把五爺請了過來。五爺來了之後,瞅了瞅李中平一家,又瞅了瞅地上的黃皮子,把獵槍從背上拿了下來。那時候還沒有禁槍,一些人家裏都有獵槍。五爺說這是讓黃皮子給迷了,然後朝天上放了兩槍。獵槍聲音本來就大,又是大晚上,槍聲傳出去老遠。槍聲一響,李中平一家四口渾身一哆嗦就清醒了過來,左右看看都不知道為什麽在家裏睡得好好的會跪到了大門口。五爺跟他們說要加點小心,黃皮子特別記仇,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從老李家出了那事開始,我就特別關注他家,有點什麽動靜我就伸脖子往他家瞅。他們家出事的第二天,有一個很老的老太太提著個籃子進了他們家。李中平他媽正在院裏晾衣服,那個老太太有點邪裏邪氣的,說她是來討債的。李中平他媽一聽就糊塗了,以前可從沒見過這個老太太啊,更別說欠債了。那老太太又陰惻惻地說欠她的是李中平。李中平他媽覺得老太太的話不對勁,就問她到底是誰。那老太太就把挎著的籃子放到了石磨上,李中平他媽就想上前把她攆出去,走到跟前瞅了一眼籃子裏,嚇得她一聲大叫。籃子裏裝著四隻死掉的黃皮子,那老太太的臉也變得像個大黃皮子一樣,撲向了李中平他媽。


    我一看不好,那老太太肯定是妖怪啊,我爸媽又都沒在家,我就想到了五爺。我飛奔到五爺家,把那個怪老太太的事說給他聽。五爺二話沒說,背起獵槍就往李中平家走,路上又喊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做幫手。等進了李中平家,就看見他們一家四口全都站在牲口棚,每個人眼前都有一個繩索,李中平正踮著腳往繩套裏鑽呢。那幾個小夥子一看要出事,就跑過去想攔住他,沒想到李中平的力氣變得特別大,一揚手就把兩個大小夥子給甩了出去。五爺一看事情不好,朝天上就放了兩槍,可這一次放槍卻沒起到什麽作用,李中平家的四口人還是在往繩套裏鑽。五爺有些慌了,讓幫忙的那幾個人一定要攔住李中平家的人,別上了吊,說著話就往外跑。那些幫忙的兩三個人一塊才能按住一個老李家的人。


    我也跑出去,不多時就傳來了一聲槍響。我順著槍聲追了過去,發現五爺是在往牆上開槍。牆頭上站著一隻看上去特別老的黃皮子。五爺放了一槍,它也不跑,五爺又放了一槍,打在它旁邊的牆上。那隻老黃皮子目露凶光地看著五爺,那個眼神特別像先前的那個老太太。五爺連放兩槍都沒往它身上打,是想嚇走它,可沒想到它不但不跑,還衝著五爺齜牙咧嘴的。五爺把槍上了膛,又開了一槍,沒想到老黃皮子往邊上一竄,躲了過去。它應該是看五爺動了真格的,就要往底下的草垛裏鑽,結果跳到一半,被五爺一槍打成了蜂窩窩。看得出來,五爺也是迫不得已才下了殺手,他走到死黃皮子跟前,還念叨了幾句:“是你要害人,這可怨不得我啊。”他應該也是怕和李中平家一樣被報複吧。


    等我們再回到老李家的時候,他們一家都清醒過來了,跟頭天晚上一樣,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事。隻是從那之後,他們家再沒出過什麽事。再說五爺,在那件事之後沒幾天,上山打獵的時候獵槍炸了膛,五爺的半邊臉都被炸爛了,結成的疤看上去有那麽幾分像黃皮子。村裏人都說他也是遭了黃皮子的報複。


    這件事之後,我們村裏的人對黃皮子就更加敬畏了,大家都知道這黃皮子可不是好惹的,招惹了它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遭到報複。而我呢,每次看到黃皮子的身影,就會想起這件發生在鄰居家的離奇事情,心裏也是一陣後怕。這五大仙家的傳說,也在我們心中變得更加神秘莫測起來。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我們無法解釋的,也許我們應該對大自然中的生靈保持一份敬畏之心,這樣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災禍。李中平一家的遭遇和五爺的下場,就像是一個警示,時刻提醒著我們村的人,不要輕易去觸犯那些神秘的存在。無論是出於迷信還是對未知的尊重,這種態度已經深深地紮根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中。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件事在村裏的熱度也漸漸淡去,但它卻永遠留在了我的記憶深處。每當有小孩子調皮搗蛋,想要去招惹那些小動物的時候,大人們就會把這個故事講出來,小孩子們聽了之後,往往都會嚇得不敢再亂動,乖乖聽話。這個故事就像一個傳承的密碼,一代一代地在我們村子裏流傳著,也讓東北五大仙家的傳說更加神秘地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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