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尊嚴這種東西已經像剛才被自己脫掉的衣服一樣,早就脫得幹幹淨淨了。


    翟雙白睜大眼睛,原來倒著的世界和平時看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夜色模糊了天與地的界限,一切都混沌成一團。


    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用盡全力開口。


    “聶先生,放手吧!”


    28層的高度,足夠讓她粉身碎骨。


    據說跳樓這種事情,樓層越高,感受的疼痛感就越低。


    自從樸元和爸媽死後,她無數次有這種想法。


    如果不是韓以湄還活著,還有樸元媽媽,她早就死了。


    她閉上眼睛,兩隻手抱在胸前。


    等會她掉下去的時候,會張開雙臂,像鳥兒一樣飛翔。


    “放手!三,二,一!”她用力大吼,甚至還幫聶知熠倒數。


    然而,她的雙腳猛地被聶知熠向後一拉,整個人就被他拖進了窗戶裏。


    她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凍的像根冰棍一樣的身體都快要摔碎了。


    她半天都爬不起來,聶知熠打開了吸頂燈,跨坐在她的身上,冷白的燈光從他的頭頂泄下。


    這一刻,翟雙白看到了白無常。


    “你知道我不會讓你死。”他的聲音飄忽在她的上空:“你還有你的用處,翟雙白,這樣,我們換一個交易的方式。聶予桑保證你婆婆的生,我就決定她的死,你乖乖做好你該做的事情,你想要她們活著的人就會好好活著。”


    聶知熠說完,從她身上起來,將她拖進洗手間,丟進了浴缸裏,打開水喉對著她就是一陣亂澆。


    還好水是暖的,翟雙白的身體慢慢地軟下來,回了暖。


    聶知熠蹲在浴缸邊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看了片刻後,他把她從水裏提起來,用毛巾擦幹她的臉,一字一句地告訴她。


    “翟雙白,如果你要做壞人,你就做徹頭徹尾的壞人,不要在好人壞人之間來回遊離,這個世界上沒有中間地帶。”


    他鬆開她,翟雙白又落入了水裏,連頭頂都全部沒入,水麵上咕嘟咕嘟冒出一連串的小泡泡。


    她在浴缸裏泡到身體都要浮囊了,手指頭都打皺了才出來。


    聶知熠已經走了,偌大的屋裏空空蕩蕩,連咳嗽一聲都有回音的。


    她穿上衣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聶家。


    她的後背在聶知熠把她弄出窗口的時候,被窗欞摩擦的破了一大塊,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費勁地用藥棉背著手擦拭傷口,上麵一點的實在擦不到,她精疲力盡地丟掉了藥棉趴在床上。


    無所謂了,反正靈魂都死掉了,這副軀殼也無所謂破爛不破爛。


    她就這麽趴著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聶予桑來敲她的門,她頭暈腦脹的剛醒。


    “雙白,你起來了嗎?”


    “起來了。”她從床上爬起來應著。


    “好,那我在樓下餐廳等你哦。”


    翟雙白洗漱完下樓吃早飯,聶家兄弟已經圍坐在餐桌前各吃各的早飯。


    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聶家的廚師真是不容易。


    老大喝粥,老二吃火腿蜜瓜這類的早餐,老三的媽媽是江西人,他每天早上都要吃米粉,老五老六吃西餐,偌大的長桌上琳琅滿目。


    聶知熠還沒來,張嫂把魚片粥放在餐桌上:“這是四少的。”


    張嫂剛縮回手,老五聶天奕就連粥帶碗丟進了垃圾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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