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來,馬車的速度也緩和了許多,徐安餓得眼冒金星,這才想起來挎包裏還有幾塊點心。


    打開油紙包,裏麵的點心早就被壓爛了,糊成一團,徐安輕輕歎了口氣,把碎屑全吃了幹淨。


    望著紙包上唯一一塊算得上完整的桃酥,徐安有些糾結。


    “到底要不要給他呢?畢竟我倆也不是太熟,不過他才救了自己,總不好一個人吃獨食吧。”


    徐安想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撩開車簾。


    “喂!餓了沒?我這裏有點心,你吃不吃?”


    徐安雙手捧著紙包,注視林墨九挺直的背影。


    他沒有回頭,甚至沒有搭話,徐安以為自己被嫌棄了,正想縮回馬車。


    不料林墨九“籲”的一聲,勒停了馬車。


    馬車停穩後,他轉過頭看著徐安,很認真地問:“你不怕我了嗎?”


    “啊?”


    徐安有些不明所以,她垂下眸子,看著手裏的點心,“我什麽時候說怕你了?”


    “他們綁著你,弄疼你了,所以我就砍了他們雙手,讓他們也體驗一下手腕疼是什麽感覺。”林墨九解釋。


    徐安咬著嘴唇,“其實……也沒那麽疼 ,沒必要砍掉他們的雙手。”


    林墨九粲然一笑,“好呀,下次再遇到這事,給他們留一隻手,免得讓你覺得我不講理。”


    徐安像看什麽稀奇怪物一樣看著他,蒼天啊,這人怎麽是這樣的德行!


    林墨九看著紙包上的桃酥,歉疚地說:“是我考慮得不周到,讓你餓肚子了。”


    “沒……沒關係的,其實也不是很餓。”徐安將紙包舉了舉,“你吃嗎?”


    “你想我吃嗎?”林墨九歪著頭看徐安,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


    徐安心裏一萬匹野馬狂奔而過,但此刻麵對這殺人如遊戲一般的林墨九,她不敢造次。


    低下頭,輕輕地說一句,“想!”


    話音剛落,林墨九把頭湊到徐安手邊,就著徐安的手,張嘴叼起桃酥,脖子一仰整個吃進嘴裏。


    徐安驚訝地看著他,他衝徐安笑笑,嘴裏的桃酥沒嚼兩下就咽了,隨後還伸出舌頭,意猶未盡地舔舔嫣紅的唇。


    徐安:完了完了,這回真讓我遇到變態了。


    他見徐安驚慌失措的樣子,竟愜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徐安覺得有點瘮得慌,趕緊退回馬車裏。


    沒一會兒,林墨九不再繼續笑,“坐穩了,天黑前我們可以趕到下個鎮子。”


    馬車再一次狂奔起來,徐安被顛得差點吐出來,忍了半個小時,才堅持到馬車再次停下。


    又到了熟悉的住店環節,徐安要兩間房,林墨九搖頭,篤定一間房比較安全。


    見他抱著劍,一副固執又冷漠的樣子,徐安最後還是妥協了,問掌櫃的要了一間帶小榻的上房。


    晚飯是送到房間裏吃的,這家客棧的環境很好,屋子寬敞,裏頭有一張大圓桌。


    店小二陸續上菜,看得徐安口水直流,主要今天一整天沒有吃飯,她實在有些餓了。


    等不及菜全部上齊,徐安坐到桌子前,拿起筷子,看了眼在房裏四處瞎轉的林墨九,“可以吃了嗎?”


    林墨九伸頭,似乎是打量了一眼桌上的菜式,顯得興致缺缺的模樣。


    “有好酒嗎?”


    “酒?”徐安納悶,“你現在不是在執行任務嗎?萬一喝酒喝醉了怎麽辦?”


    “放心,我是喝不醉的。”


    他將懷裏一直抱著的劍放在梳妝台上,提氣一躍,徐安再看時,他已經穩穩當當坐在圓桌前了。


    “少俠好功夫!”徐安讚了一句。


    這時正好有夥計端了一盤醬牛肉上來,徐安叫住他,“你們店裏有什麽好酒嗎?”


    夥計笑眯眯的,立刻答道:“好酒肯定有啊,客官您聽好,高粱酒、玉泉、劍南燒春、竹葉青、女兒紅……”


    他一連報了好些酒名,大部分她都沒聽過。


    徐安偷偷打量林墨九,想看看他的反應,但他神色始終淡淡的。


    夥計報完了,笑著看徐安,“請問二位要哪種酒,一會兒就給你們上好酒。”


    “額……”徐安實在不懂,尷尬地看向林墨九。


    林墨九直接說:“上一壇你們店裏最烈的酒。”


    “好嘞,最烈的當屬綿竹出產的劍南燒春,這就給您上。”


    他把白色帕子往肩頭一甩,風風火火地跑下樓。


    片刻之後……


    “這是我們店裏頂好的酒了,客官慢用,有什麽需要隨時叫我。”掌櫃的親自端了酒來,特意為林墨九斟了滿滿一杯。


    林墨九將頭別過一邊,神情淡淡的。


    徐安笑著說:“掌櫃的你先去忙吧,我們慢慢吃就行。”


    “唉,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才諂媚地笑著退出房間。


    再看林墨九,他一改先前的冷淡,雙手捧起酒杯,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隨後淺嘬了一口,滿意地點頭。


    “有那麽好喝嗎?”徐安笑著問,“別光顧著喝酒,多吃點菜。”


    “嗯。”林墨九應了一聲,然後眼巴巴地看著徐安。


    “好吧,來,吃些醬牛肉,這個菜最下酒了,還有這燒雞也不錯。”


    徐安夾了幾筷子菜丟他碗裏,林墨九也不見外,喜滋滋地吃了起來。


    一口酒,一口菜,林墨九吃得那叫一個美。


    徐安就著醋溜茄子和一個涼拌黃瓜,扒了兩大碗飯,稍後才開始吃菜。


    見他喝得痛快,徐安躍躍欲試。


    “這酒真有那麽好喝嗎?”徐安一臉希冀地看著林墨九手邊的酒杯。


    林墨九眉頭一挑道:“還不錯,你嚐嚐?”


    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酒杯,徐安訕笑著擺擺手,“額……我還是自己來。”


    “嫌棄我就直說。”


    “啊?不嫌棄不嫌棄,我怎麽敢嫌棄你呀。”


    徐安眼疾手快地為自己倒了一杯,淺酌一口。


    “嘖……”


    怎麽說呢,在這之前,徐安隻喝過幾回啤酒,白酒隻在小時候嚐過一口,還記得那時候剛喝完酒就迷糊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這酒比起啤酒,度數可能高點,但是相比較小時候嚐過的白酒,那就差遠了。


    就這還最烈的酒,徐安表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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