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珊忙了一夜,次日早上醒得比較晚,她吃過早飯就往曹小紅那裏去。


    曹小紅正在教春花縫衣服,她昨天的衣裳被喬大柱扯破了。


    春花看到喬珊過來就說:“喬珊,剛才大柱娘過來了。”


    “說了些難聽的話?”喬珊問。


    “讓她回去,我說要在等幾天。”曹小紅這般說著,又對春花講,“你先縫著,我跟喬珊出去說點事。”


    春花微微點頭,在她們就要走出門外時去喬珊說:“喬珊,我不想回去了,我想離婚,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就是不想在跟他過了,我早晚都會死在那裏的。”


    “你下定決心啦?”喬珊問她。


    “是的,我寧可死,我也不想回去了。”


    “你到外頭去也不一定能活下去的。”曹小紅提醒她,想她一個農村女娃,啥事都不會,也不定能找到工作,何況身上還沒有錢。


    “活不下去也比在那裏強,至少我自由,不必挨打了。”春花口氣堅決的說道。


    曹小紅拉著喬珊往門外去,兩個人站在院門口說話。


    “這事情不好辦,喬大柱和喬大媽是不好惹的,無非是看在我是村幹部的份上不該怎麽樣,時間久了肯定不行。”


    “她要離婚,就直持她離婚。”


    “離了婚去哪裏?”


    “現在這個社會,女人也可以自食其力的。”


    “她沒有文化,也沒有手藝,能去哪裏?”


    “這不是問題,問題是喬大柱他們能不能放人。”喬珊隻關心這件事情。


    “難說,估計這事沒那麽簡單。”曹小紅有些無奈,又說,“我想起來,你哥也是打過女人的,我原以為你認同,原來你不認同呀。”


    “我當然不讚成男人打女人,任何家暴都不讚成。”喬珊說。


    曹小紅輕笑,她覺得要重新認識一下喬珊了,說:“我看你是鐵了心要幫她了。”


    “是,現在就看看喬大柱他們要什麽。”


    “這戶人家從來都是獅子大開口的,不會輕意就妥協。”曹小紅告訴她,又講,“他們想要的是有個女人給他們生孩子,好傳宗接代,但喬大柱這個人麽,找個媳婦很難。”


    “他怎麽找媳婦我不管,反正春花不能再是他媳婦了,早晚都得打死。”喬珊這樣說。


    她倆正說著,就見喬大柱和大柱他娘就過來了,說:“怎麽,你們是打算把我媳婦困到幾時?”


    “春花要離婚。”喬珊說。


    “這當然不行,趕緊讓她出來。”喬大柱吼起來。


    嚇得春花躲在屋子不敢現身,嚇得瑟瑟發抖。


    “你說你多大的出息,人家都不願意跟你一起了,非要粘著,有點骨氣吧。”喬珊故意用話激他。


    喬大柱說:“那是我花錢買的,憑啥讓她走。”


    “就是,花了一百塊呢。”大柱大娘也喊起來。


    “得了,少說些廢話了,幹脆挑明了說,要怎麽樣才肯離婚,其它的就別說了,沒大意思。”喬珊簡單明了,望他們說個真話。


    大柱他娘想了想,說:“咱們把全村的人都召集起來,看看有沒有這個理,外人還要逼著一對夫妻離婚的,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瞧瞧你幹的叫啥事。”


    “當時你買春花的時候就不見你把全村的人召集起來,現在倒要讓所有人舉手表決了,好不好笑啊。”喬珊淡然的反問她。


    “你是在做惡事,我要讓所有人都瞧瞧你有多壞,拆散人家夫妻。”


    “我懶得跟你說,你要麽把要求說出來,要麽就回去。”喬珊不想理會她,轉身要走,卻被喬大娘跨步上前攔住,說,“今天咱們就要把話說清楚了。”


    “那你到是說,要多少錢。”喬珊知道他們是什麽心思,不就是想敲一筆竹杠。


    “五百塊,你就把人帶走,咱們也不管了。”大柱他娘終於說出來這個金額,這可是她和喬大柱商量了許久之後的數目。


    喬大柱盯著喬珊看,生怕她不同意。


    喬珊覺著這娘倆可真是貪心啊,一開口就是要五百,她這邊的生意就不必做了。


    屋裏的春花也不想喬珊為難,她自己身上又沒有錢,五百塊真不是一般的數目,隻得鼓足勇氣從屋裏出來,說:“我跟你們回去。”


    喬珊蹙眉,她上前攔住春花,說:“你回屋裏去吧。”


    “我跟他們回去,等我攢夠了錢給自己贖身。”春花示意喬珊不必擔心自己,她可以先跟他們走。


    但是大柱他娘明顯有些不樂意了,說:“你到哪裏去攢錢,你一分錢都掙不到,隻會花我們家裏的錢。”


    喬珊靈機一動,說:“怎麽不是呢,她隻會吃喝,也生不出孩子來,倒是耽誤了你家兒子找新媳婦。”


    怎麽不是這個話呢,昨天大柱他娘想了一夜,越想越覺著春花晦氣,能有人帶她走是好事,換了錢買個新的媳婦,豈不是雙全其美的事。


    想來喬大柱都快三十歲的人了,竟是一個兒女都沒有,豈不是讓人幹著急,倒不如趁此機會踢走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再去找個女人來生。


    大柱娘不說話,眼珠子朝上一翻一翻的。


    曹小紅也在一旁幫腔:“喬大柱都多大年紀,村裏跟他一樣大的男人都兩孩子了,最小的一個孩子都要去上小孩了。”


    “換個媳婦不是錯事,沒準今年一換就可以抱兩了。”喬珊說的不以為然。


    喬大柱也跟著急起來,說:“怎麽不是這個話,所以我要這個女人幹啥。”


    “你說幹啥,哪個媳婦不會做家務,生孩子才是最要緊的,不是嘛。”喬珊繼續說叨他們的痛處,不是她小氣這五百塊錢,而是並不願意給喬大柱他們一家人,讓他們占了大便宜沒勁的很。


    喬大柱連連點頭,說:“你給三百,我們拿了就走!”


    “哎,你這個混小子,說的啥話呢。”大柱他娘重拍了他一下,覺著他可真是沒出息。


    春花原本還有些傷心,但現在也明白了喬珊的用意。


    曹小紅說:“不是我說,你們這對母子可真會占便宜啊,把人當牲口賣呀。”


    “她原本就是我們買來的,養了這幾年不得給些補貼呀。”


    “她也幫你們幹了不少活吧,這筆帳要怎麽做?”喬珊又問。


    大柱他娘冷哼一聲,說:“到底要怎麽樣,三百塊錢也不肯出了。”


    “那行,馬上離婚去。”喬珊答應下了。


    大柱他娘見喬珊現在答應的爽快了就不樂意了,說:“怎麽回事呢,是存心跟我討價還價的呢。”


    “你自己說的三百,還要抵賴不成?”曹小紅問她。


    “再多給點,多給一百塊。”大柱他娘厚臉皮的說道。


    喬珊真沒見過比他倆還要厚臉皮的人,她對曹小紅說:“曹主任幫忙喊村長來,這事情要他做個見證,三塊錢我現在就給,免得他們後麵還要耍賴。”


    “我說四百。”


    “那行啊,我不給了,你們就耽誤著吧,到了明年也沒新媳婦,也生不出來。”


    “我把春花拉回去打死她。”


    “打死呀,那你就坐牢去,你娘在外頭孤苦零丁一個人,誰也幫不了她。”喬珊氣定神閑。


    喬大柱愣住了,往自己的老母親那裏打量,一時間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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