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世界裏的一點水墨,沁透紙麵,逐步擴大,延伸出一道巨大的黑洞,白光閃過。


    兩道身影落於院中。


    坐在院中守望的司毓和越冬青被光晃了眼,隨即便是越冬青驚呼一聲,嚎啕大哭,如癲似狂:“我滴娘嘞,回來了回來了!你們還活著!”


    幼幼捂著耳朵:“越冬青,你再哭,我就要被你送走啦。”


    “人呢?怎麽隻有你們倆在這?”


    司毓道:“神尊和仙君回神界書閣,查閱如何將考驗中的人帶出來了。”


    “這麽久還沒回來?”


    越冬青帶著哭腔:“沒有多久。”


    他將手中的碗一遞:“你要的飯還沒涼呢。”


    裏麵時日飛快,實則在外界不過須臾。


    幼幼扯了下唇,手指牽著雲景軒,轉頭看去,他臉色蒼白如紙,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碎掉。


    剛經曆了一番考驗,被吸取了許多靈力就和氣運。


    裏麵看不出來,到外麵可就顯示的清清楚楚了。


    若不是萬靈帝君最後的一臂之力,怕是這樣虛弱的身體,很難再回歸神位了。


    “還好嗎?”


    雲景軒虛弱的笑了下,嗓音清澈:“無礙。”


    “去休息一下吧,你現在的樣子,可能還要喝點藥補一補。”


    越冬青瞧瞧這邊又看看那邊,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個廣告:有心無力,頭冒虛汗,聲音嘶啞,精神失控,甚至,感覺身體被掏空……


    本就不太愉快的心情更低落了,咬著自己的袖口,頗有種咬小手絹的感覺。


    “十八的時候,感覺自己天下無敵,如今一口狗糧,好懸客死他鄉……”


    司毓瞧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愣了一秒,緊急開了訊空鏡。


    ——


    皇海手指點在雲景軒的眉心,鬆了口氣道:“沒什麽大事,大難未隕,重歸神位,前途無量。”


    雲景軒此次脫險,所位的是武神之中,神格名為淩霄護界,守護世間法則和秩序,安定天下。


    稱為淩霄神君。


    從此世間又多了一個武神,皇海內心喜悅不已。


    曾幾何時,神界武神之盛,天地悠悠,秩序井然,非今日之紛擾。


    如今靈氣式微,雖登神位,卻無相匹配之浩瀚靈氣,故稱神君,不再以帝君之名。


    今又得武神一人,猶添一臂之助,左右相持,終將複世間於昔日之寧謐。


    “吾沒看錯你,能屏除雜念,滌蕩劣根,安然脫於試煉,自獲神格,神界之資已備。今後更要勉力不懈,為六界之安寧,為蒼生之福祉,繼往開來,奮楫篤行。”


    雲景軒輕點下巴,道:“多虧了幼幼。”


    皇海挑眉,眼中晶亮,驕傲之色盡顯:“是幼幼幫你出來的?”


    “嗯,若不是她,我也不複清明。”


    皇海勾唇,完全沒往其他方麵想,緩和的語氣帶著激動道:“吾女兒卓越非凡,才情出眾,聰慧睿智,心誌堅定,行事果敢,無往而不勝,即便落於艱難困境,都能獨步群芳,誠為世間罕見之奇才,未來可期,吾心甚慰!”


    雲景軒聽著,垂下眸子。


    幼幼向來是以普通人自居,想來是有一定苦衷,更何況此事連師尊這個做父親的都不知道,他更不應該多話,於是讚同的笑了下:“嗯,她很厲害……”


    話語輕柔纏綿悱惻,一句讚揚卻多了些許不同的情愫。


    皇海眉頭一挑,瞥見他脖頸露出的一抹紅痕,明白了什麽。


    語氣驟然嚴厲,不怒自威:“可是她自願?”


    “嗯。”雲景軒垂下頭,耳尖泛紅:“是你情我願的。”


    皇海鬆了口氣,看向門外,想著剛剛坦白幼幼是自己女兒後,卿玨說的話,一時間心情複雜。


    這兩個可是不對付啊,幼幼能應付的過來嗎?


    等有了時間,兩人都要好好敲打敲打。


    另一邊,幼幼被卿玨帶到了屋後的花園。


    九霄之上的花常開不敗,味道自然也是與眾不同,清香混雜著空氣的恬靜,按理說,在這裏應是愜意的。


    不過,這裏的人,並不愜意。


    幼幼被拉著到了這裏,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擁著滾進了一片花團錦簇,壓在了地上。


    “嗯?”


    下一秒,唇便被卿玨堵住。


    他一手撐著地,不讓太多的力道壓在幼幼身上,一手托著幼幼的後頸,吻的極凶極深。


    帶著醋到沒邊的酸意,以及強壓著的委屈之情。


    深深攫取侵占著她的呼吸,刺激的她頭皮發麻。


    突然間,他抽離了深入的吻,輕聲道:“你身上,都是他的味道。”


    他眼底濃重的失落,重複了一遍:“哪裏都是……”


    幼幼胸口起伏,氣息淩亂:“這次你沒聞錯,幹了些別的。”


    卿玨放置腰側的手按的極緊,似乎想借此尋求一點安全感,眼眸垂下:“所以,你把我當作什麽呢?明明剛分開不久……”


    她轉頭就找了別的男人,還是他一直以來最不喜的人……


    幼幼手指撫上俊美的麵龐,安慰道:“裏麵的世界和外麵不一樣,你看起來隻是一小會,實則過了好久呢。”


    “好久?你們就這麽在一起了很久?”他煩躁的閉了下眼眸,眼底的委屈宛若實質:“這麽久的時間你難道沒想過我一絲一瞬嗎?”


    “自然是想了的,可想了。”幼幼手指一點點撫過他的鼻梁,嘴唇,脖頸,最後落到胸口。


    劇烈跳動的心髒似乎預示著,眼前的人比想象中的還要憤怒和不甘。


    卿玨聽罷尋著她的眼眸,似乎想尋找她對他的情誼,尋找她喜歡他的樣子。


    依舊還是那麽澄澈,仿佛能包容萬物,帶著笑意的看向他,像人間的不熟的杏子,又甜又澀。


    他一直以為是毫無防備的單純,卻不想,是看透世事的返璞歸真。


    他眼角微微泛紅,撫著幼幼的麵頰道:“想他多些,想我多些?”


    “想你多些。”因為他天天都能看見。


    幼幼哪敢說後麵那句話,拈酸吃醋的模樣,恨不得出去就用靈劍把雲景軒戳個大窟窿。


    他抿著唇,手自少女麵頰一點點劃過,從脖頸到腰身,每一處都細細撫去,煩躁之意狠狠壓製在眸底。


    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看著處處透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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