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最後一聲警告,顏如玉不敢不從,隻能硬著頭皮跟上顏老爺子的步伐來到書房。


    隨著書房門被關,顏如玉乖乖跪在書房中央,神色間滿是忐忑與不安。


    顏老爺子取下掛在牆上的藤鞭,來到顏如玉麵前緩緩坐下,沉聲問道:“我問你,為什麽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去潑人家。”


    顏如玉身體一抖,雙手緊緊攥住衣擺,低著頭半晌沒有回話。


    見她沉默,顏老爺子一鞭子重重甩下,發出一陣破空之聲。


    “說!為什麽今天行事如此莽撞!”


    顏如玉緊咬著嘴唇,眼裏噙著淚花,終於囁喏這開口:“爺爺,我隻是不喜歡她搶了我的小夥伴,明明這是我的生日宴會,她憑什麽穿的比我還漂亮!”


    說到最後,顏如玉竟然都敢抬頭對上直直顏老爺子的眼睛,像是在問憑什麽那個小女孩要搶奪她的光彩。


    顏老爺子眉頭緊皺,怒目圓瞪:“不喜歡?隻因為你一句不喜歡,你就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將那麽燙的牛奶潑到別人身上?!”


    “人家過來道賀,穿的好看是禮貌!更何況你二話不說就衝上來推倒人家,其他人為什麽要站在你那一邊!”


    “你可知,你這樣的行為會給家裏帶來多的麻煩?”


    一字一句都在責怪,顏如玉不甘又害怕的仰起頭,似是不服顏老爺子的說法。


    見她這麽一副寧死不屈的倔驢樣,顏老爺子就氣憤得不行。


    高高揚起握著鞭子的手,看到顏如玉因害怕而快速低下的頭,還有忍不住顫抖的身體,眼裏閃過一抹不舍。


    顏老爺子重重歎了口氣,丟掉手中的鞭子,無力地靠坐在椅子上。


    書房裏隻有顏如玉的哽咽聲,幾分鍾後,就連時不時響起的哽咽聲也消失不見。


    整個書房安靜的有些可怕,顏如玉坐倒在地上,低著頭心裏不斷抱怨為什麽媽媽要將她送到爺爺家。


    還有她已經很久沒見到爸爸了,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回去。


    殊不知,顏如玉還小,她沒發現自己無意間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


    聽到顏如玉在問什麽時候能見到爸爸媽媽,顏老爺子呼吸一滯,想到前不久收到的消息。


    死死握住手上的藤鞭,一時間難以開口,他不知該如何跟顏如玉解釋她的爸媽可能永遠都不能回來了。


    想起傷心事的顏老爺子,猛地睜眼,伸手摸了摸顏如玉的腦袋。


    不管手下身子有些僵硬的顏如玉,眼裏滿是心疼和傷心,嘴唇微微顫抖著說道:“這次的事情,爺爺替你上門道歉,你在家好好待著,以後別再做這樣的事了,知道嗎?”


    顏如玉不敢抬頭,隻能悶聲應道:“知道了。”


    顏老爺子重重歎了口氣,失神地走出書房。


    他還沒從同時失去愛人、兒子、兒媳的痛苦中走離,等他緩過來了,再跟孫女說吧。


    顏老爺子一開始以為這隻是個意外,後麵等顏如玉上了小學之後,他找時間跟她說了爸爸媽媽再也不會回來的事實。


    親眼看著顏如玉陷入崩潰和絕望之中,不吃不喝了好多天,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吵著鬧著要去找她的爸爸媽媽。


    後麵還是大兒子和小兒子帶著家人一起搬了進來,有了家人的陪伴之後,顏如玉這才從那些悲傷之中緩緩走了出來。


    而那段時間,顏如玉一直都在家人的看守下生活,所以並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


    每次看到顏如玉對著電腦屏幕上長相帥氣的偶像發花癡,大家也隻以為這孩子比較喜歡追星罷了。


    直到顏如玉上了初中,又一次遇見小時候那個出現在她生日宴會上的小女孩。


    看到小女孩在爸爸媽媽身邊開開心心地上學。


    看到周圍的夥伴們都微笑著跟她打招呼。


    看到她明明認出自己就是小時候潑了她一杯牛奶的人,卻要假裝不認識,還要違心地露出微笑與自己交好。


    看到她手上拿著自己喜歡的偶像簽名。


    看到她跟朋友們打打鬧鬧地說著家裏的事情。


    看到她熱情地邀請班上每個同學去她的生日宴會,唯獨將自己遺忘。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顏如玉看到她拒絕了自己喜歡的男生後,徹底爆發。


    隻是長大後的顏如玉做事要比小時候謹慎許多,這次她沒有當著眾人的麵去對她,而是利用身邊的輿論將小女孩慢慢拖入地獄。


    後麵女孩成功被輿論誤導,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躲在家中不敢隨意出來見人。


    而那家人想去追究謠言源頭,卻始終查不到人。


    畢竟那隻是顏如玉在路邊用一包零食,哄著一個陌生小孩寫下的謠言紙條,然後假裝無意間將紙條丟到校門口,讓那些專門過來接孩子,又愛在背地裏說閑話的保姆撿到。


    查到最後,那些保姆也不知道紙條的來源。


    隻有顏老爺子覺得事有蹊蹺,派人多留心了一段時間。


    果不其然,在第一次這麽做成功之後,顏如玉很快就嚐到了甜頭。


    開始將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接下來隻要是比顏如玉長得好看,性格很受大家喜愛的女生都會在不久後,受到周圍那些莫須有的輿論影響紛紛退學。


    當時學校還以為是他們管理不當,專門停課一周,調整學校內部人員安排。


    隻有顏老爺子知道,那些女孩子所受的輿論和誤會,全都是自家孫女惹下的禍事。


    於是趁著停課的這一周,顏老爺子緊急召開家庭會議,想要把顏如玉這別扭的性子糾正過來。


    可誰知,顏如玉說她從小就不喜歡比她漂亮、惹人注目的女生,之前那個小女孩的事情也是她做的。


    隻為了報小時候生日宴會的仇。


    顏老爺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顏家兩位兒子也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個令他們感到有些陌生的侄女。


    剛剛那些話,真的是從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嘴裏說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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