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龍凡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為黃龍長老三人安排好了今後的生活,也許是無妄魔的詛咒真的生效了。


    自那日在‘屠龍鎮’的牌坊下醒過來的龍漾,忘卻了前尖往事,如同一個真正的凡人一樣,生活在靠山村的半山腰,那個與黃龍長老和小板兒一起建起來的茅草屋小院子裏。


    因為醒來是忘卻前塵往事,猶如新生,龍漾也學著靠山村的人給了自己一個姓氏,至於為何叫漾,蘇漾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覺得順口而已。


    而黃龍長老成了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道士,至於小板兒變成了一個隻有三兩歲的孩童。老道士隻記得自己撿了小板兒來養,旁人如果問他,孩子從何處而來,他又答不上來。


    隻因撿到小板兒時,小板兒就隻會‘板兒’、‘板兒’地叫著,所以老道士幹脆給小板兒起了個名字,就叫蘇板兒。


    至於為什麽姓蘇,老道士給聽也聽不懂的蘇板兒解釋,因為他撿到了小板兒,要開始新的生活了,猶如新生蘇醒,所以就姓蘇,問急了就說不知道,也許你的親生爹娘姓蘇。


    慢慢地開始新生活的三人,一個成了靠山村,人人避之不及的晦氣孤女,還個婆家都沒有人給說,因為誰去說親,都會被蘇漾從院裏子打出來。


    兩個成了離‘屠龍鎮’不遠處那破爛道觀,一對怪異的師徒倆。


    為什麽說怪異?老的天天要去一趟‘屠龍鎮’的牌坊下,念念叨叨的大半天,才回那破爛的道觀裏去,有時候進出屠龍鎮的人們,也會扔一塊或半塊的饅頭或者瓜果什麽的給老道士。


    隻是當老道士念念叨叨時,千萬別打擾他,要不然會急眼的,會追著人打。


    至於小的那個徒兒,有時候會跟著老道士一塊兒來‘屠龍鎮’的牌坊下跟著一起神神叨叨,有時候跟著來時不會跟著神神叨叨,但是也不比老道士差多少,整天說自己要長出兩個新的龍爪。


    總之,要多怪異有多怪異,但是來往於屠龍鎮上的人們又都知道,老道士和小道士隻要不在‘屠龍鎮’的牌坊下時,人還是挺正常的。


    這不,自從這一對師徒倆住在了,離屠龍鎮不遠的道觀裏後,就時不時地給來上香的人算上一卦,別說還真是八九不離十的。


    經常有上道觀來上香的人,見到了蘇板兒就會逗他:“怎麽樣?傻小子,有沒有再長出兩個新的龍爪?”


    蘇板兒聽了也不生氣,一邊兒收了香油錢,一邊回答:“快了,快了到時候長出來了,給你們看看。”


    日複一日地,老道士還給他們住的破道觀起了個好聽名字,叫青雲觀。那些來上香的人一看,喲,這老道士還是個識字的能人啊,看看人家這名字起的,青雲那就是扶搖直上啊。


    而生活在靠山村半山腰的孤女蘇漾,除了不被村裏人待見之外,倒也沒有什麽人來找她的麻煩了。


    隻是隨著天長日久地過去了,蘇漾有了一個讓她難以忍受的秘密。那就是每到月圓之夜,在蘇漾的心口處,就會出現一個魚鱗形的紅色印記,讓蘇漾心痛難忍,特別的煎熬。


    而月圓之夜過去之後,蘇漾整個人就仿佛水洗一般,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整個人都虛脫了。


    靠山村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山村,村子裏隻有一個土郎中,蘇漾拿著自己從山裏,辛苦打回來的野雞、野兔找到土郎中,希望他能給自己開幾副藥。


    土郎中除了貪婪地接過了蘇漾的野味,還會色迷迷地盯著蘇漾看,最後開始的藥一點用也不管,在上過了兩次當之後,蘇漾送給了土郎中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眼睛被打腫了)以後,再也沒有去過。


    “痛,就痛死吧,也好過月月都要這麽煎熬!”蘇漾徹底擺爛了,隨它去吧,反正自己一介孤女,生自己心痛,死悄無聲息,死了道也幹淨。


    一日蘇漾正在自家的院子裏,理著那些打回來的野味,院子的門被敲響了。其實說是門,也就是用木板釘成的柵欄而已,蘇漾抬頭就能看到門外的情況。


    門外站著一老一小兩個道士,蘇漾心道:“喲,今天來這倆人還怪有禮的。”


    麵無表情的蘇漾,冰著一張臉打開了門,手上還沾著野味的血液:“什麽事?”


    老道士還沒有吭聲,在老道士身後的小道士,倒是先說話了:“姐姐好,我叫蘇板兒,我跟師父走到這裏,又喝又餓的,能向姐姐討碗水啥喝嗎?”


    蘇漾冰著一張臉,並沒有請兩人進去,隻是依舊冷著一張臉,不斷地搓著自己帶血的手:“你們確定?向我討水喝?”


    “嗯,那就麻煩姐姐了,板兒很渴的。”目測隻有四五歲左右的,小板兒乖巧的樣子讓人看了不忍。


    蘇漾本來想直接,從放在院子裏的水桶裏淘一碗水給他們喝的,但是餘光掃到了乖巧的小板兒,又轉身去木盆裏洗了個手,一遍不夠又多洗了一遍。


    最後,一雙幹淨的手,拿著兩個精瓶碗遞到了老道士和小道士的麵前,冷冷地道:“給喝吧,幹淨的很。”


    老道士和小道士對視一眼,低下頭看著自己露出腳趾的鞋子,自己又有什麽資格嫌棄人家呢?


    “水很好喝,多謝姑娘了。老道士還有個不請之請,能否讓我們師徒在姑娘這裏吃上一頓飯,剛才看到姑娘的院子裏,似乎有多餘的野味在...”


    “師父,別說了,小心被人家姑娘打出來,雖然板兒也很餓。”蘇板兒故意小聲地說道,其實蘇漾聽了個清清楚楚。


    蘇漾:“............行吧,進來吧。誰讓你師父臉皮厚,肚子餓。吃可以,但是得幹活。”


    於是忘卻前塵往事的幾人,又以一種奇怪的方式,相遇了並且坐在了同一張飯桌上。


    而時刻關注這半山腰的孤女的那些村子裏的閑人,當超過一柱香,還沒有被打出來的師徒倆,已經被這些閑人傳成了靠山村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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