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那一切,都隻是自己的一場夢,夢醒了,卻是比美夢還要絢爛的現實。元絮不敢肯定,吉鼐是不是已經淪陷,卻又不敢問,就算是確定了,也無力阻止。


    【元絮,我時刻提醒你太皇太後的睿智、冷靜,不是在為她開脫,也不是在長他人誌氣,我隻是想讓你牢記,太皇太後是一個可怕的對手,絕不可掉以輕心。


    你卻從未真的聽進去,入耳不入心,或許,是因為你以虛無的狀態存在,便自覺將自己眼前所見都當做是‘上帝視角’,隱隱有些俯瞰眾人的自負。


    這樣的狀態與當年的那拉氏何其相似,但是你再看如今的惠庶妃……】


    吉鼐的臉色逐漸嚴肅起來,她早就想敲打一下元絮了,並非責怪,隻是,她的這種狀態是很危險的,而且自己也多少受了影響,開始翹起了尾巴。


    “我,我會控製住自己的。”


    【元絮,我並非是責怪,而是提醒,你我都需要時刻自省,約束對方,如此,才能在這深宮之中長遠的走下去。】


    “我知道了。”


    吉鼐放緩了語氣,問道:【你今日這般生氣,是因為太皇太後對嗎?】


    “嗯。”元絮心裏有太多的疑惑。


    【那便問吧,疑惑憋在心裏,隻會發酵成懷疑、猜忌,這些都是誤會的雛形。】


    元絮深吸一口氣,然後道:“是你讓我問的哦,那個,我就是覺得你近幾日的行為太突兀了,是太皇太後的逼迫,還是……為了討好她。不許生氣!你讓我問的。”


    【我不生氣,今日我的舉動確實容易讓人誤會,哪怕是康熙,估計也沒有多相信我的解釋,隻是他現在信任我,所以不願追究。】


    “他懷疑你了,不是,你幹什麽要冒這樣大的威脅啊?你就不怕功虧一簣?”


    【怕!但我更怕賽音察渾成為棋子。你應該知道胤礽的下場,我不想賽音察渾變成他那樣,康熙實在是太長壽了,他的太子注定沒有好下場。】


    元絮瞳孔地震,她從吉鼐的話中,提取到了很炸裂的信息。“這,是不是你誤會了,哪怕是曆史上的胤礽,也是多方因素的推動下,才被立為太子的。”


    【立為太子和培養儲君人選,這倆能是一回事嗎?】吉鼐翻了一個白眼,【康熙無疑是一個合格的帝王,那確立繼承人便是必要的政治手段。


    他又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況且,有皇後在,康熙登基十年才得了四個兒子,偏偏,承瑞身體根基被毀,承慶遇害,承祜有先天體弱,換做是你,會選擇誰?


    這個孩子不僅健康,恰好還與自己最喜愛的孩子一母同胞,康熙能不動心?否則你以為,太皇太後為何會焦急到失態?】


    “好家夥,這是太皇太後在和康熙搶繼承人啊,一個是可能的未來儲君,一個是科爾沁的靠山。”元絮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


    “你剛開始答應太皇太後的時候,便知道此事了嗎?那可是儲君之位,就算是有風險,也值得,你就一點都不動心。”


    【沒有,真的沒有,畢竟現在長華他們還沒有出生呢,我還沒有心思想這個,就算日後真的起了這個心思,又不是來不及。


    至於第一個問題,自然是沒有的,我當時隻想著保護好賽音察渾,畢竟前世承祜身死,皇後發瘋就在今年。察覺到此事,是在事後,窺見康熙的態度有異,才有此猜測。】


    吉鼐譏笑道:【再者,做康熙的太子,可不僅僅是有風險那麽簡單。太早會變成靶子,更容易成為康熙的眼中釘。】


    元絮想起曆史上胤礽的下場,還有九龍奪嫡的慘狀。好吧,自己還在這懷疑這,懷疑那的,分明,吉鼐比自己清醒多了。


    唉,怪不得吉鼐今日的行為會看著這般突兀,瞧著好似平白冒了風險,但其實利大於弊,隻是自己看得沒有那麽長遠罷了。


    不過,元絮又有些興奮起來,看不清這一點的可不是隻有自己,估計其他人,包括太皇太後也想不到,康熙能活這麽久。


    她很想知道,日後哪些期待改朝換代的野心家,等康熙駕崩等得心焦,又後悔過早站隊下注時,該是怎樣的場景。


    而慈寧宮裏,太皇太後也確實在和蘇麻喇姑討論這件事,“你說她究竟知不知道皇上的意思,知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無論知不知道,太皇太後都能放心了。知道,說明她真的沒有野心,不知道,那便說明心思太淺,不足為慮。”


    “那萬一是裝的呢,故意表現出一副無意皇位的樣子,就是為了迷惑哀家和皇上。”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皇位的誘惑太大,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足以讓人奮不顧身的賭上一切,若是自己,也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同一時間,康熙也在猜測,吉鼐究竟是不是在裝傻,相較於太皇太後,他更了解吉鼐,知道對方有很大可能,真的無心皇位之爭。


    看著淨室的方向,康熙的眼裏晦澀幽深,瞧著有些恐怖,他不願意拿這些陰暗的心思去揣度吉鼐,但是帝王的本能,讓他止不住的生出猜忌之心。


    當然,康熙更傾向於,吉鼐是根本不懂這些的,他不覺得這個笨蛋有那麽敏銳,隻是依舊壓不住疑心。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等康熙回神時,已經過去了許久,但是吉鼐依舊沒有出來。康熙並未喚人,而是起身向淨室走去。


    在路上時,他甚至還在猜想,吉鼐是不是繃不住了,掩飾不了自己的疑心,才借口躲著自己。如此種種不好的猜測,康熙想了許多,黑夜本就容易滋生黑暗。


    隻是沒想到,康熙見到了卻是睡著的吉鼐,當下又是好笑,又有些生氣,若非自己進來,隻怕兩位皇子的生母,大清的寵妃便要淹死在浴桶中了。


    康熙一把撈起還在下滑的吉鼐,將她抱了出來。這麽大的動靜,卻隻是讓吉鼐動了動,然後在康熙的懷裏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又沉沉地睡去。


    手下的肌膚滑膩,似一塊上好的玉石,康熙心裏再多的火氣也消了,不禁有些心猿意馬。但是看到吉鼐臉上的疲憊時,還是壓住了禽獸的衝動。


    不僅如此,連自己都沒有伺候過的康熙,認命的伺候起吉鼐來。擦拭,穿衣,皆是親力親為。


    並非是康熙不能叫人,主要是不願意。


    光溜溜的吉鼐,身上滿是曖昧的痕跡,康熙突然有種將人藏起來,不叫他人窺見的占有欲,哪怕是伺候的宮人。


    這並非是第一次康熙生出這種情緒了,但卻是第一次付諸了行動。


    好在和吉鼐一起躺下後,吉鼐下意識將自己窩進康熙懷裏的舉動,大大的取悅了康熙,讓他緩和了翻湧的陰暗情緒。


    所以,行動不了了之。


    第二日清晨的陽光,照在懷裏人和自己的身上,讓人不僅生出希望,希望著天長地久。黑夜滋生的那些,不能見光的東西,自然便消融在了陽光之下。


    等吉鼐醒來時,身邊床鋪早已沒了溫度。


    “主子,萬歲爺說,他今日下朝後會去接承瑞阿哥,讓您不必憂心。”


    “憂心?承瑞在壽康宮,我有什麽好憂心的。”話是這麽說,但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她與康熙愈發像一家人了,雖然這隻是假象。


    怪不得,那麽多人明明知道天家無情,知道帝王涼薄,卻依舊守不住自己的心。試想一下,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卻獨向一人展示自己的溫柔,這誰不迷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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