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筱拿出懷中的畫軸晃了晃,挑眉道,“你們猜陛下的最後一封聖旨寫的是什麽?”


    於風揚展馳等人都是有些驚訝的望過來,“王妃剛剛就是去取詔書了?”


    白初筱含笑點頭,文玄帝不會無緣無故讓她收好先皇後的畫像,這當中定然是有什麽貓膩的


    於風揚挑眉道,“我猜無非就是太子登基的話吧,對我們而言也沒什麽用處”


    白初筱笑吟吟道,“本郡主覺得或許有驚喜呢”


    隨即也不在廢話,取出畫軸裏麵的明黃色卷軸就翻看起來,看完後眾人眼睛微閃


    於風揚淡笑道,“王妃冒死去見陛下還是見的值”


    白初筱挑眉,“對於謀朝篡位,弑父殺君的人來說,這旨意顯然也跟廢紙差不多”


    於風揚含笑道,“王妃這可想茬了,那些酸儒的惡意王妃想必早就領教過了,這遺詔若是落到清流大儒的手中,能把齊王和安親王給噴死”


    白初筱笑眯眯道,“嗯,陛下還是做了一件好事,既如此我們就靜觀其變,想來離京是不成問題的”


    今夜的京城可謂是燈火通明,戰聲不絕,各家各戶的大門都緊緊閉著,無一不昭示著這皇城的主人要變了,燕王府同樣如此,今夜的爭鬥白初筱並不打算再參與……楚天澤的身世,無論是誰坐上皇位,都是對立麵……


    剛踏進棲遲院的白初筱臉上一怔,“母親還沒休息……”


    景貴人含笑道,“在等你……”


    白初筱上前將她扶進房間,景貴人突然開口,“筱筱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白初筱手一頓,“母親是指什麽?”


    景貴人偏過頭淡淡道,“澤兒的身世……”


    白初筱猶豫了一下,還是無奈點頭,“母親怎麽知道……”


    景貴人握緊她的手,沉聲道,“別告訴澤兒,這件事我和你外祖父並不打算告訴他”


    說罷又笑了一聲,“如果你不是知道什麽,楚文玄不會死這麽快不是嗎”


    白初筱啞然,如果楚文正沒有說出這個秘密,今夜她確實不會看著文玄帝就這麽死了,“母親,可是恨他”


    “恨,你知道扶桑閣最多的是什麽嗎”,景貴人絲毫沒有掩飾


    白初筱搖搖頭


    景貴人淡淡道,“是毒藥,你知道我醫術不錯,幾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毒死他,可最終都忍下來了”


    白初筱沉聲道,“是為了天澤……”


    景貴人眼神盯著一處默默出神,緩緩開口,“我的命是定國公府救的,我喜愛醫術,定國公府就給我自由讓我跟著最好的大夫學習,那十幾年在定國公府的庇護下我過的很很快樂……”


    眼神浮現出哀傷又繼續道,“天下大定小姐成了皇後,原以為日子會越來越好,小姐卻不知道為何一直沒有身孕,小姐當年很愛楚文玄,她希望能和自己的愛人能有一個孩子,後宮爾虞我詐防不勝防,定國公就送了我進宮為婢,想讓我暗中幫小姐調養身子……一次偶然,楚文玄竟然喝醉了酒竟然強要了我…更是給了我一個官女子的名頭,小姐知道後也並沒有說什麽,她覺得子嗣無望,希望我能誕下一個孩子,也算是定國公府的血脈”


    景貴人偏過頭笑道,“後來卻發生了意外……”


    白初筱緩緩道,“定國公府男丁全都戰死北地……”


    景貴人自嘲一笑,“是啊,當時我和小姐天都要塌了,小姐將身邊保護自己的人全都派去北地調查了,你外祖父和萬將軍亦是如此,衛君彥的說辭我們都不信,更不信定國公會敗的那麽慘,全部戰死……不過造化弄人,這時我和小姐卻先後查出來有


    孕,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打擊更是接踵而來……”


    白初筱握緊了她的手無聲安慰,景貴人又輕輕開口,“小姐先前沒有身孕不是天意而是人為……”


    白初筱想到文玄帝臨死前說的那句話,低聲問,“是陛下做的?”


    景貴人輕笑一聲,“不錯,你說可不可笑,小姐幫助楚文玄打下天下,也接受了他的三宮六院,到頭來這個本該最信任的枕邊人,卻連孩子都不讓她懷……京城定國公府隻留下一府女眷,老夫人哪裏承受的了這般打擊,這這樣一病不起了,我們臨盆之際,老夫人就隻剩最後一口氣,小姐自然要回去先母親最後一麵的,那時北地調查雖然還沒有結果,不過楚文玄顯然是不希望小姐生下孩子的,小姐一番考慮之下還是決定出宮,因為出宮至少肚中的孩子還有一線生機,留在宮中隻有死路一條……”


    白初筱也忍不住歎氣,一將功成萬骨枯,文玄帝顯然是怕先皇後生下孩子又加上背後的定國公的勢力會威脅到他的皇位吧,連定國公府的男丁死絕了都依然不想放過,畢竟還有個萬家慕容家……


    景貴人淡淡道,“在宮外生下孩子立馬就送進宮到我這邊,是小姐出宮前就計劃好的,她早就有預感自己是不能活著回宮了,被楚文玄傷透了心也早已存了死誌,不過她還殘存著一些希望,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著,能在父親和母親的關愛下長大……”


    白初筱神色微凝,“母親,你的孩……”


    景貴人不在意道,“我不愛他,也不希望和他有什麽孩子,那個孩子我並不在乎,我隻想完成小姐的心願,撫養她的孩子好好成長,那也是小姐對你外祖父最後的祈求……”


    景貴人頓了頓,又到,“我原本確實是不在乎那個孩子的,可是看到他的時候,我心中還是產生了一些不舍,不過楚文玄那時在城中大肆搜捕,不知多少嬰兒都遭了殃,在這樣下去,難免不會查到宮中來,我想了想還是將他送走了,那個孩子與楚文玄模樣相似,隻有這樣,楚文玄才不會起疑……也不會連累那些無辜的嬰兒喪命……”


    白初筱心中有生出了幾絲悔恨,文玄帝死的太輕鬆了,她應當補幾刀才對,就為了心中那些虛無縹緲的猜疑,就害死了那麽多人,還是那麽多幫助過他的人……往日裏竟然還能淡然的望著先皇後的畫像懷緬……也知是出於什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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