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門打開的時候,柳樂人哆嗦了一下。


    他將追風換了一個方向,背對著蘇時硯。


    床墊塌陷,有一具溫熱的身體靠了過來。


    他感覺到對方的呼吸離他很近。


    他慌忙起身,借著關燈的動作,離對方遠了一點。


    黑暗裏,所有的感官都很敏銳。


    尤其是彼此的呼吸,一起一伏。


    明明每天這個時間,都困的不像話,但是今天卻格外的清醒。


    他難受的翻了回來,卻突然和一雙明亮的眼神對視。


    外麵的路燈隔著窗簾照射進來,他清晰的看見了蘇時硯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兩個人挨的很近,嘴唇之間隻隔了一根手指的距離。


    柳樂人猛然睜大眼睛,然後掀開蘇時硯。


    “你幹什麽?”


    蘇時硯倒在床上,眼神有些無辜。


    “我睡不著,想拿你床頭櫃上的平板看看。”


    柳樂人看了一眼,平板確實在床頭櫃上。


    他平息了一下狂跳的心髒,若無其事的將平板遞給蘇時硯。


    “你不會用嘴說嗎?”


    “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睡著?”


    蘇時硯接過平板,然後又遞給柳樂人,“密碼。”


    “1234,自己輸。”


    蘇時硯解開之後,換了一個姿勢靠在床頭。


    裏麵的內容如這個人,非常的幹淨。


    除了必要的聊天工具,就隻有一個視頻app,還有一個看新聞的。


    他百無聊賴的翻著裏麵的影片,連個vip都沒有,好看的不能看,不好看的又不想看。


    最後他調出充錢界麵,給賬號裏充了四年的會員。


    柳樂人的手機也收到了充值信息,他看著上麵的短信,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充錢了?”


    “嗯,你要不要看?”


    麵對蘇時硯的財大氣粗,他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


    不過他也確實沒什麽瞌睡,索性拉起枕頭靠著。


    蘇時硯瞬間來了精神,問:“你有沒有想看的?”


    “來個哄睡的。”


    “那文藝片吧。”


    蘇時硯打開一部看封麵都能睡著的文藝片。


    卻沒想到開頭就是男女接吻的場麵。


    並且聲音還挺大,房間裏都回蕩著甜膩的聲音。


    他不自在躲開視線,卻瞥見柳樂人的臉似乎比之前紅了。


    他本來想拉進度條的手指,慢慢收了回來。


    後來就是回憶的情節,整個過程狗血,枯燥,還有有氣無力的台詞和昏暗的視線。


    等到後麵,兩個人重逢,就又是一些接吻的畫麵。


    此時,蘇時硯感覺自己的胳膊一沉。


    柳樂人已經靠著他睡著了。


    他放下平板,光明正大的看著柳樂人。


    對方的頭發很軟,紮在胳膊上有點癢。


    他的睫毛很長,也很濃密,在眼瞼下留下一排小絨毛。


    或許是連城的風水養人,柳樂人早就脫離了小土包子的形象。


    樣貌硬朗,翩翩少年。


    舉手投足之間,多了一些清冷與脫離世俗的貴氣。


    他抬起手,輕輕放在對方的嘴唇上。


    很軟,很想親。


    但是他知道被發現的後果,所以他不敢嚐試。


    他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到身體僵硬。


    直到一部電影結束,已經開始播放其他的,他也沒舍得動。


    第二天,柳樂人剛動了動,就發現自己的脖子有些酸痛。


    似乎是落枕了。


    他抬起胳膊揉了揉,痛的他嚶嚀一聲。


    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這個房間不止他一個人。


    他扭頭,看見了蘇時硯那光潔無瑕的臉。


    對方麵對著他,半張臉陷在枕頭裏。


    突然,對方的眼皮動了動。


    柳樂人還沒來得及翻身,正好對上了那雙睡眼朦朧的眼睛。


    蘇時硯的嘴角掛著沒睡醒的笑容,雲裏霧裏的說了聲,“早啊。”


    “早。”


    柳樂人回應之後,默默的掀開被子起床。


    他拍了拍腦袋,企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隨後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蘇時硯抱著被子坐了起來,然後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昨晚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


    隻記得他就這樣挨著柳樂人閉上了眼睛。


    他抬了抬胳膊,差點讓他驚呼出聲。


    痛的好像脫臼了。


    他艱難的脫下睡衣,套上自己的衣服,才走了出去。


    吃完早飯,蘇時硯就回雲城了。


    梅海看柳樂人沒事,也回芭蕉灣了。


    空蕩蕩的屋子隻剩下柳樂人和追風。


    剩下半天的假期,柳樂人也懶得出門了。


    下午在家裏看了幾部電影,算是打發時間了。


    等周一回到學校,就聽見紀玨說,學校論壇炸開了鍋。


    不知道誰公布了一段錄音,裏麵的聲音是處理過的。


    別人或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處於事件中心的柳樂人來說,他知道這段錄音正是他與張鶴在那晚在東門發生的對話。


    裏麵刻意給周薇薇的名字消了聲,以及後麵蛇的襲擊。


    所以聽了錄音的人隻知道這是一場校園欺淩,卻不知道和哪些人有關。


    柳樂人不明白把這段錄音放在論壇上有什麽目的。


    如果是站在張鶴那一方,他應該把追風咬人那段公布出來。


    但是對方卻像是保護他一樣。


    裏麵任何對他不利或者是名聲不利的聲音都被做了處理。


    所有人隻知道有人以多欺少,會站在他這一方去討伐別人。


    一旦張鶴敢現身承認,那麽他就會坐實這個罪名。


    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蘇時硯那張臉。


    對方來連城出差似乎不是巧合。


    從他所說的淩晨到這裏,再往前推幾個小時,正是他被張鶴欺負的時候。


    蘇時硯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而且在場的隻有他們幾個,還有……追風。


    不可能,不可能,追風跟蘇時硯有什麽關係。


    如果他們認識的話,在籠鎮取羊脂石的時候,他們就該打照麵了。


    而且,即便是認識,追風是如何告訴蘇時硯那晚發生的事情?


    這一係列問題,像是一個淩亂的毛球,他始終找不到線頭。


    整整一天,他都覺得渾渾噩噩的。


    直到回到家,他看著手機上蘇時硯的名字,按了撥通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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