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個有趣的物件兒。


    被手帕裹著的東西被剝離開來,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麵目,是一把銅製的鑰匙,和一個疑似項鏈的物品。


    牛皮的革帶的中心是一個乳白色膠質的白球,材質看起來帶了些微的彈性。


    {頭一次因為我這博覽群書的知識儲備而感覺到了汗流浹背……}


    {這個東西看得我小臉焦黃啊……這是可以播的麽?}


    {不是,那個年代還能有這玩意兒麽?是不是有點過於離譜了?}


    {都是學的漢字怎麽你們說什麽就我聽不懂呢?能不能來個人來解釋解釋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古人:我們隻是老,不是老古板!}


    {冷知識:我們聰明的老祖宗從唐代起就已經研製出“口塞”了,是木質的,叫“木梨”,是給死刑犯行刑時堵嘴的,防止他們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那其實是一個口塞。


    “知道這是幹嘛的?”簡不聽似笑非笑的抬眼看向傅珩之,聲音難得帶了些勾人的調侃,“傅老師果然博學多才。”


    傅珩之聞言強裝鎮定,眼神無端閃躲,點漆的眸子有些無處安放似的牢牢的盯著地上的東西:“隻是聽說過一些……”


    聽聲音似乎沒什麽異常,可簡不聽卻瞧見,這人說話間耳尖變得通紅。


    簡不聽垂眸掩住眸中笑意,抬手掩唇清了清嗓子,隨即指著不遠處小路上的擦痕道:“這看起來好像是有人跌倒的痕跡。”


    傅珩之被她轉移了話題,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眉頭微蹙,額心皺起了些許清淺的溝壑,語氣有些遲疑:“可能是張惶離開時被鵝卵石絆倒了,就把手裏攥著的東西丟出去了,又因為夜色太黑不方便尋找,索性就丟掉離開了。”


    “走吧,我們去漣漪的死亡現場去看看。”簡不聽伸手把鑰匙和口塞用手帕包裹著拿好,跟傅珩之說。


    “嗯。”傅珩之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垂頭視線描摹著她的影子,眼眸似乎愈發深邃了些,看起來宛如潑墨,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麽。


    兩人的步子很快,沒一會兒就走進了那個小院,小院外麵是炎炎夏日,裏麵卻是鋪天蓋日的樹蔭,不但溫度驟降,就連光線都暗了幾分,莫名讓人覺得陰森。


    “的確是鎖鏈的鑰匙。”簡不聽蔥白的指尖拎著漣漪床頭的鎖鏈,膚色與深褐色的鐵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靈巧的指尖一番動作,那鑰匙便順滑的打開了銅鎖。


    “為什麽會用到這個東西?”傅珩之皺了皺眉,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是為了防止她發出聲音麽?”


    “毒癮犯了是很可怕的,這個人多半是害怕漣漪難以自控的時候發出叫喊聲引來別人,暴露了她的藏匿地點,所以給她戴了口塞讓她難以發出聲音。”簡不聽有些漫不經心的說著,在房間裏繼續打量了起來。


    她看起來像是給傅珩之解釋,也像是借由口述來理清自己的思路。


    “可是……這個東西也不能讓她完全不能發出聲音吧?”傅珩之眼神追逐著簡不聽的動作,其中帶著些驕傲的笑意,頗有種老父親看自家孩子的自豪感。


    簡不聽倒是沒在意他的詭異視線,聞言輕笑一聲:“帶著口塞,她最多能發出些嗚咽的聲音出來……你忘了麽?這個院子有什麽傳言?”


    “傳言說,這個院子鬧鬼。”傅珩之顯然很配合的說。


    “就像書禾說的,這個院子因為這棵鬆樹遮天蔽日、獨木成林的特性,即便是如今這樣的炎炎烈日,也曉得陰森清涼,到了晚上更是看起來鬼影重重,若是白天,大家忙忙乎乎吵吵嚷嚷的,再加上風吹葉子的沙沙聲遮擋著,即便有什麽嗚咽聲,也很難有人注意……”


    “可是到了夜深人靜時,這個人人都說鬧鬼、本該沒人的院子裏突然傳來了女人的嗚咽聲……擱你你會怎麽想?”簡不聽看向傅珩之,言語間似乎帶著清淺的笑意,像是有些愉悅。


    傅珩之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大概會覺得……傳言所言不虛吧?”


    {這倆人活像是一個逗哏一個捧哏,而我就是台下咧著嘴嘎嘎傻樂的觀眾……}


    {說真的,如果是我,這個院子大白天我都得繞道走……}


    {夜深人靜鬧鬼的院子裏有女人的哭聲,那我跑的得跟狗攆的似的……}


    {可不是麽?生怕裏麵跑出來一個穿著紅色繡花鞋的女人。}


    “這也是這個人為什麽把漣漪藏在這裏的原因,因為她知道,即便是有人聽到了什麽聲音,也不敢進來一探究竟。”簡不聽拍了拍手上莫須有的灰塵,若有所思的說,“更何況,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恐怕沒有人會想到,早已逃走的漣漪竟然還在這段府裏吧?”


    “你有猜測了?”傅珩之側目詢問。


    簡不聽聞言卻笑著嗔罵了一句:“你這話說的,我才發現你這人還真是會扮豬吃老虎,難道你就不知道?”


    傅珩之聽了也不惱,笑的溫柔又無辜,眉眼都徹底舒展開了,唇畔的笑意明顯看起來愉悅極了:“這不是簡老師分析的見解獨到,想法引人入勝,說明的一清二楚麽?我知道了又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


    說著,男人的視線似有若無的瞥了眼跟拍小哥的鏡頭方向,那模樣讓人瞧著怎麽看怎麽像是在挑釁。


    {嗯?我們這是被鄙視了麽?珩哥你過來,我指定不打死你!}


    {多冒昧啊,我還以為珩哥跟我一樣一問三不知,感情他在這揣著明白裝糊塗、裝傻充愣,演我呢是吧?}


    {新來的,想問問,傅大影帝一直這麽臭屁又欠揍麽?粉絲是怎麽忍了他這麽多年的?}


    {大概是因為,以前他不談戀愛,也不上綜藝,曝光度少,所以還能藏一藏,結果現在全天直播,藏不住了吧……}


    簡不聽險些有些憋不住笑,她挪了挪眼眸,不再看他,免得自己真的笑出聲來這人炸毛:“從段府的格局來看,會經過嬌嬌院子後的小路,首先能排除掉的是客人,因為客院在相反的方向,而主人家的人除了嬌嬌就隻剩下了沈丘、駱岐川、溫以柘和書禾四個人。”


    “這個人她除了是親自導致的漣漪死亡這種可能性外,就隻有可能是在漣漪死後沒多久到的現場,因為如果時間太久,屍體開始僵硬,口塞就很難取出來了,即便是勉強取了出來,死者的口腔也會難以閉合。”


    “可當時駱岐川和溫以柘都在辛煦的房裏喝酒,分身乏術,所以這個人很大程度上會從剩下的兩個女性裏麵出。”


    傅珩之挑眉:“難道就沒有可能,是喝酒的人在去廁所的間隙去拿回了鑰匙和口塞藏在身上,等回房的時候再丟掉的麽?”


    簡不聽繼續解釋:“之前說過,把漣漪藏進榕樹院裏的人不可能是想囚禁她的駱岐川和第一次進府的辛煦,辛煦暫且不提,駱岐川巴不得漣漪毒癮加重,讓她離不開他才好,根本不可能讓她戒毒,溫以柘倒是有點可能,可是……”


    “溫以柘的院子在沈丘和替身院子隔壁的不遠處,去那裏壓根不會經過嬌嬌院子後麵的小路。”簡不聽說話的速度不緊不慢,條理清晰明了,“更何況,睡著的嬌嬌聽到金屬落地的聲響這件事本就是意外發生的,更不存在有人故意扔在那轉移視聽的可能……”


    “如此一來,無論怎麽看,那個將漣漪藏在榕樹院的人,都非書禾莫屬了。”傅珩之垂眸輕笑。


    他們幾次去替身的院子調查,都路過了溫以柘的院子。


    非要說陷害的話,除非是虞嬌嬌自導自演,她並不是聽到了金屬落地的聲音,而是自己丟掉了那把鑰匙和口塞。


    可這樣大費周章對她反倒有害無益,畢竟她本就沒有不在場證明,如此不過憑空惹人懷疑。


    “嘖。”簡不聽拉開了衣櫃,不知看到了什麽,不由得咂舌出聲。


    “怎麽了?”傅珩之邊問著,便抬步走了過去,“有什麽新的發現麽?”


    走到她身旁時定睛一看,愣了愣,“這是……腳印?”


    “看來我們得抓緊時間去跟書禾聊一聊了……她在房間裏的時候,大概這房裏……還得有個活人呢……”簡不聽感慨著說道。


    {啥意思?怎麽個事兒?是書禾姐姐把漣漪藏在這兒的,結果被凶手偷家了是麽?}


    {也有可能是書禾姐姐剛殺完人就聽到有動靜,藏進衣櫃裏,結果走進來一個別人……}


    {果然,書禾姐姐的確是幹了點私事兒……這事兒還的確不好說。}


    為了以防萬一,簡不聽還是在漣漪的房間裏著重翻找了一番,為了防止遺漏,邊邊角角都沒有錯過,倒是真被她找到了點東西。


    其中之一便是,漣漪的床底下,放了一個銅盆,銅盆裏是一堆灰燼,似乎有人燒了些什麽似的。


    簡不聽突然想到了這個房間裏被人拿走的那一遝兒資料,之前搜查沒有找到任何疑似是那份資料的東西,如今看來,除了被人拿走這個選項之外,或許也有可能是被人燒掉了。


    她的死……是不是也與這遝資料有關呢?


    線索缺缺,百思不得其解。


    簡不聽和傅珩之離開了榕樹院,去找了董書禾,她似乎早有所感似的,正在房間裏喝茶。


    “怎麽沒去調查線索?”簡不聽見狀似乎有些意外似的,雖然自己來董書禾房間裏來找她,可是實際上對能找到她這事兒並未抱有太大的希望。


    董書禾撂下了手上的茶杯,蓋碗兒落到了桌子上發出了“啪嗒”的一聲脆響,她似笑非笑:“怎麽,你們來不是找我的?”


    簡不聽也不認生,徑直坐下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我想不通,你跟漣漪無因無果,你董家也與段家勾結創辦了臨江商會,按理說與她直接無恩卻間接有仇,她為什麽會找你求救?”


    “或許是……同為女人吧?”董書禾輕輕展顏一笑,那笑容宛若春花爛漫遍野盛開,她並未否認簡不聽的話,反而態度極為坦然,“誰知道呢?”


    {啥?一張口信息量就這麽大麽?是漣漪求書禾姐姐幫忙的?!}


    {所以書禾姐姐這是直接承認了自己幫了漣漪,把她藏在榕樹院了是吧?}


    {所以是駱岐川看上了的女人和他看不上的女人暗地裏在一起了?!}


    “她身邊日日有保鏢跟隨著,再加上春江鎮是段家的地盤,她就算真的想到了辦法避開保鏢逃走,卻也連火車都登不上去。”董書禾垂首,淺淺啜了口茶。


    “董家與段家合作,送走一個人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簡不聽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駱岐川在車站雇了眼線?”


    “是啊,所以才讓她躲一陣子,風聲過了再送她離開。”董書禾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


    董書禾每夜深夜時都會給她送去一些吃食、點心聊以充饑,那天夜裏,她同樣是去給漣漪送飯吃,卻看到漣漪已經死在了房間裏。


    那時候的漣漪倒在床頭,嘴裏還含著口塞,手被鎖鏈捆著,脖頸處的勒痕格外嚇人,吉川線都被抓出了血。


    董書禾把口塞給她卸了下來,幫她輕輕合上口唇,擦拭幹淨唇畔的汙濁,又把鎖鏈給她解開了,之後就離開了現場。


    為了防止有人發現她們兩個的關係,董書禾特意沒有聲張。


    隻不過,回房的路上,她慌忙間摔了一跤,把手上的手帕和裏麵包裹著的鑰匙和口塞掉到了地上。


    黑燈瞎火的,她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隻好趕緊先回去了。


    至於之後,白天一直忙的團團轉,也沒空去把那些東西找回來,至於夜間太黑了,萬一被人發現自己鬼鬼祟祟的,反倒會惹人懷疑。


    本來她想想個辦法引導別人發現屍體,倒是萬萬沒有想到,因為青葵的那隻貓,早早地讓屍體暴露在了眾人的眼前。


    而她的屍體也被人擺成了那般詭異的模樣,讓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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