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天色已經全黑。


    室內沒有開燈,一片漆黑,窗簾縫隙裏透進的光線,照在床頭。


    床上的兩道人影,睡得很沉。


    突然,桌上的手機驟然響起。


    裴夏猛然間被驚醒,全身一抖。


    蔣湛閉著眼,趕緊抱住她,輕聲哄道,“沒事,是手機響,別怕。”


    裴夏哼一聲,往蔣湛懷裏鑽,頓了幾秒,手機鈴聲停了,她開口問道,“幾點了?誰打電話。”


    “我看看。”


    蔣湛單手抱著她,探起身,夠到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亮看時間,“嗯,七點十五。”


    裴夏反應兩秒,抬起頭,看到室內一片漆黑,又看窗戶透進來的昏黃色,是外麵路燈的光。


    她大聲道,“都七點多了!”


    蔣湛放下自己的手機,又拿過她的手機,掃了眼未接來電‘夏婷婷’。


    “表姐打電話,應該是叫我們過去吃飯。”


    說完,他把手機放到裴夏手上。


    裴夏坐起來,回電話過去,果然是夏婷婷讓他們過去吃飯。


    裴夏想了一下,“姐,我們不過去了,蔣湛感冒吃過藥,這會還睡著,我不想叫醒他。”


    夏婷婷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還發燒麽?”


    裴夏:“不用,他睡一覺就好。你跟舅舅舅媽說一下吧,我就不給他們打電話了。”


    夏婷婷頓了頓,“要不,我給你們送飯過去吧,等你們想吃了,再熱熱。”


    裴夏:“不用,三點多才吃完午飯,我一點不餓,剛才問他也是。”


    夏婷婷溫聲道,“不吃飯能行嗎?”


    裴夏笑著,“放心吧。姐,你就這麽告訴舅舅舅媽吧,我們不過去了,飯也不用送,我們已經睡覺了。明天再見麵。”


    夏婷婷答應一聲,掛了電話。


    裴夏放下手機,一扭頭,蔣湛支起手臂,靜靜地等她打完電話,才說,“以我的名義請假啊,那你要補償我才行。”


    裴夏:“補償好啊,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蔣湛:“喲,這麽好?搞得我有點害怕啊。”


    裴夏拉住蔣湛的睡衣衣領,“我們出去走走吧,你想不想去?”


    半小時後,兩道身影走出家屬院小區大門,身後不遠不近跟著兩個黑衣保鏢。


    晚上的西城還是很冷的,不像白天有日曬,晚上的溫度已經是零下三四度。


    蔣湛還是穿著毛呢大衣,係著厚實的羊毛圍巾。


    裴夏穿上厚羽絨服,她怕冷,兩人靠在一起走著,十指相扣。


    裴夏:“冷不冷?”


    蔣湛淡笑,“還好,你呢?要不要我摟著你。”


    裴夏:“我才不冷,是你臭美,晚上降溫,讓你穿羽絨服,你也不換。”


    蔣湛:“我真的不冷。我們現在去哪?”


    裴夏:“去我的母校走走吧。”


    蔣湛:“大過年的,也隻能在門口看看。”


    裴夏仰起頭,“誰說的,一定能進去。你跟緊我。”


    蔣湛說要不要開車。


    裴夏神秘一笑,搖搖頭。


    蔣湛猜到應該離得不遠,但沒想到那麽近,走路過去,最多十分鍾。


    站在校門口,裴夏指著沒開燈的金字校招,“到了,西城第二十二實驗中學。”


    蔣湛撲哧一樂,“這麽近?那你上學的時候是不是經常賴床,然後一路狂奔,卡點進校門?”


    裴夏過來拉他,笑著說,“還真是這樣,那時候的衛門爺爺都認識我了,老遠看見我,就會招手。跑起來啊,跑幾步!還墨跡呢!”


    蔣湛捏了捏她的臉頰,“我猜就是,你的長相跟性格反差太大,具有迷惑性,騙了我這個純情男人。”


    裴夏撇嘴,“哼,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蔣湛:“哎呦,誰能想到這麽漂亮臉蛋的女人,會這麽壞。”


    裴夏笑得撲進他懷裏,仰起頭,主動送上一吻。


    蔣湛垂著視線,“獎勵?”


    裴夏:“嗯,獎勵。”


    蔣湛勾唇,低頭吻過去,“再多要點。”


    裴夏往後一仰,躲開,笑著說,“回去再獎勵,我帶你進裏麵看看。”


    蔣湛看著黑漆漆的校門,門衛也沒開燈,大過年的都放假。


    “怎麽進去?”


    裴夏拉著他,邁步就走,“跟我走,有個地方能進去。”


    蔣湛一臉寵溺,任她牽著手,走到學校側麵,一個樓跟樓之間的縫隙,隻能一個人通過。


    裴夏走在前麵,輕車熟路,蔣湛跟著她,精神緊張。


    主要連路燈都找不到的地方,感覺就不安全。


    蔣湛出聲叮囑,“你慢點,看著點腳下。”


    裴夏語氣歡快,“馬上到了。”


    話音剛落,她突然不走了,蔣湛見她低頭,彎腰,一氣嗬成,從牆體缺失的一處狹窄縫隙,鑽了進去。


    蔣湛心裏忽的一下,急忙喊她,“裴夏。”


    “嗯?快進來啊!”


    裴夏的聲音隔著牆壁傳來。


    蔣湛趕緊往前走,找到那個牆體缺失的位置,低頭鑽進去,還因為他個子太高,差點卡住,大衣被蹭的全是土。


    裴夏看他狼狽的樣子,又笑起來。


    蔣湛拍打衣服上的土,咬牙切齒地看她。


    “好,好,我幫你!”


    裴夏過去幫他把衣服上蹭的塵土拍掉,結果越拍越用力。


    蔣湛呲牙,“嘶,你打我。”


    裴夏偷笑,然後抬起小臉,理直氣壯,“沒有。”


    蔣湛沉聲,“還說沒有……”


    裴夏噗一聲笑出來,轉身就跑。


    蔣湛嘴裏數數,“一,二,三……”


    ‘三’字剛說完,他勢在必得,追了上去。


    裴夏扭頭,蔣湛已經追上來了,一把摟住她的腰,“讓你三秒了。”


    裴夏跑得大口呼吸,“再跑一次。”


    蔣湛把她禁錮在懷裏,“別玩了,看你累的。”


    裴夏喘勻了氣,“以前我遲到了,有時候就從這裏偷偷鑽進來,然後使勁跑,跑到班裏,有一次,撞在校長身上,校長是個脾氣特別好的老太太,還摸著我的頭說,慢點跑,上課遲到一會沒關係,可別摔了。”


    蔣湛解開大衣扣子,把她包在衣服裏,“她說得對。”


    裴夏:“我不冷。”


    蔣湛:“不行,你跑出汗了。”


    裴夏靠在他胸口,一時感慨,“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啊。”


    蔣湛:“你問過很多遍了。”


    裴夏笑著,“沒有新的答案了?”


    蔣湛想了想,“沒有,我愛你,我喜歡你,喜歡得不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理由,沒有原因。”


    裴夏抱著他,沒說話,手臂收緊了些。


    蔣湛笑著說,“我就不問你了,你肯定也喜歡我,特別喜歡。”


    晚風清冷,吹來讓人一瞬激靈,然後清醒。


    裴夏忽然害怕,如果沒有這個男人……她不敢想下去。


    頭頂傳來蔣湛低沉溫柔的聲音,“我們這輩子都會一直喜歡對方,一直在一起的,我這輩子都離不開你了。”


    裴夏鼻子一酸,“突然煽情?”


    蔣湛抬手理了理她的頭發,“我知道你想聽唄。”


    裴夏吸了吸鼻子,“哼,走吧,我帶你去裏麵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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