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睫毛微顫,抬眼看著顏梅,開口道,“梅姐,我要去法國一年,蔣湛他陪我一起去。這次回來,就是跟你們說這件事的,對不起……”


    顏梅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消失不見,她愣了一會,反應過來,“你去法國幹什麽?”


    裴夏看著她,“botow,我去任職。”


    顏梅蹙眉,“你們這次回來,是來告別的?”


    裴夏:“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顏梅不甘,又問,“什麽時候走?”


    裴夏垂目:“過幾天。”


    顏梅終於扭到一邊,重重喘了一口氣。


    裴夏心裏愧疚,“梅姐,等你生寶寶的時候,我一定回來……”


    顏梅沉默。


    裴夏低聲問,“你會理解我吧?”


    顏梅緩緩點頭,“我了解你的性格,你還這麽年輕,正是做事的時候。我隻是覺得有點突然,以為你們這次回來就要在深城長住了。”頓了頓,她抬頭打量房間,語氣落寞,“這下子,還是我一個人。”


    裴夏心頭一緊,像是被人攥住,“梅姐……”


    顏梅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們倆都決定了,那我也支持你,就算去法國,你們也可以常回來啊,對吧,現在飛機也很方便。”


    裴夏紅了眼圈,眼底有淚,“梅姐,如果不是你一直幫我,我不會有今天。有時候,我常常在想,該怎麽報答你……”


    顏梅扭頭看她,“說什麽呢?姐妹之間說這些話顯得生份,我就是舍不得你走,想讓你留下來陪我……我在這有時候是真的悶。一直盼著你們回來。”


    裴夏低著頭,心揪在一起攪得她疼,她越來越懷疑自己非要出國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蔣湛為了陪她,要拋下正在進行的一切事務,昨天方芸因為她哭得淚流滿麵,今天她又惹顏梅這麽傷心。


    顏梅又忽然開口,“這盒子裏的首飾早晚是要給你的,但你們不在深城,帶著也不方便,我還是先替你收起來吧,或者,你自己收起來,就放在老宅。”


    裴夏輕吸了口氣,“你收著吧。”


    顏梅:“好。”說罷,她抱著盒子起身,又去了衣帽間,把紅木盒鎖進保險箱。


    裴夏想了下,起身跟過去,卻看到顏梅偷偷抬手擦眼角。


    顏梅從裏麵出來時,已經恢複往常的模樣,“咱們下去吧,我讓人準備了好多食材,你想出去吃,還是在家吃?”


    裴夏:“在家吃吧,我來做。”


    顏梅笑,“不用你做,家裏來了新廚師,菜做得很不錯,你們一路回來都累了,歇著吧。”


    說著話,顏梅拍了拍她的手背。


    裴夏心裏卻是一陣陣的愧疚往上湧。


    天澤送紀棠到房間,交代好事情,就要回老宅。


    紀棠送他到門口,紅著臉說,“天澤哥哥,可以抱一下再走嘛?”


    天澤轉過臉,僵硬的伸手抱了一下,鬆開手,轉身,幹脆道,“走了。”


    紀棠從後麵抱住他,輕聲說道,“我會乖乖等你。”


    天澤嗯一聲,打開房間,快步離開,站在電梯裏,他看到鏡麵裏的自己,才發現已經從臉紅到脖子。


    ……


    顏梅裴夏從樓上下來,蔣業榮和蔣湛沒在客廳,傭人說先生和少爺一起去了書房。


    裴夏莫名緊張,蔣湛肯定和蔣業榮說了出國的事情,蔣業榮會不會對他們很失望……


    天澤回來的時候,正好開飯。


    裴夏從廚房端著菜出來,放在餐桌上,顏梅笑著招呼天澤過來,“阿澤,去書房叫那兩人下來吃飯,說什麽國家大事呢,吃飯也不自覺點。”


    天澤答應一聲,大步朝樓上跑上去。


    書房門口,蔣業榮蔣湛正好出來,天澤笑著走上前,“小叔!”


    蔣業榮:“回來就好!”


    天澤:“飯做好了,小嬸讓我叫你們下去。”


    蔣業榮:“好,你和阿湛去拿酒吧,我先下去。”


    蔣湛笑道,“好!”


    裴夏看到蔣業榮從樓梯上下來,蔣湛沒跟著,心裏頓時打鼓,忍不住胡思亂想。


    甚至腦補蔣湛因為不管不顧家業,跟著一個女人亂跑,已經被蔣業榮家法處置了。


    手上拿著幾隻湯碗,不知怎地,最上麵一隻滑了出去,掉在地上。


    一聲脆響,讓裴夏從思緒裏驚醒。


    她趕緊把其餘的碗放在桌子上,蹲下身撿碎瓷片。


    顏梅聽到聲音,從廚房裏麵出來,急道,“什麽摔了?”


    一低頭,看到裴夏半蹲在地上,正在撿地上的碎瓷片,她馬上伸手攔住,“夏寶,別撿了,小心紮手。”


    裴夏:“沒事,馬上就好。”


    蔣業榮已經走到近前,問道,“怎麽回事?”說著話,看到裴夏手裏的碎瓷片,“趕緊扔掉去洗手。”


    裴夏:“是我沒拿好……抱歉”


    顏梅:“說什麽呢,摔個碗而已,我經常摔,沒事沒事,快去扔了洗洗手吧。”


    傭人拿著工具過來清理,裴夏轉身進了廚房,把瓷片扔進垃圾桶,站在水池邊洗手。


    蔣湛和天澤從樓上下來,各拿了一支酒。


    天澤打趣,告狀:“小叔,阿湛非要喝你的藏酒。”


    蔣湛側臉看他,“是誰找到這兩支酒的?”


    蔣業榮笑,“喝吧,你們小嬸讓我戒煙戒酒,這酒早晚是你倆喝。”


    蔣湛笑著把酒放在餐桌上,看了一圈,問道,“裴夏呢?”


    顏梅看了眼廚房,看著蔣湛說,“剛才她摔了一隻碗,這會正在裏麵洗手呢,你去看看,讓她別多想。”


    蔣湛臉色微變,“知道了。”


    裴夏洗著手,眼睛注視著水流發呆,腦子裏一遍一遍重複剛才在樓上顏梅對她說的話,還有那間特意為他們準備的房間。


    換位思考,她心裏的愧疚感頓時無限放大,顏梅心裏該有多失望,蔣業榮也會對蔣湛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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