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後,裴夏洗完澡出來,頭發擦半幹,發梢還有些滴水。


    她想著洗完澡,臉色能好看點,畢竟熱水一蒸,臉色紅潤飽滿。可惜她想得美,現實是臉色不正常的紅,唇色發白,一副氣血不足的模樣。


    照著鏡子猶豫一會,裴夏打開門,拿著毛巾,按著發梢水珠,走到餐廳。


    她衝著蔣湛笑,蔣湛定定看著她一會,剜了她一眼……


    蔣湛起身,拉著她坐到自己身邊,拿過毛巾幫她擦頭發,突然開口,“先喝粥,胃裏暖和了,再吃別的。”


    裴夏笑著點頭,“好啊。”


    麵前是一碗五紅粥,補氣血的,她之前不忙的時候,給自己煮過幾次,這應該是蔣湛特意讓廚房煮的吧。


    心裏想著,她拿起勺子刮起上麵一層,放進嘴裏,眼睛一亮,“好甜啊!”


    蔣湛認真幫她擦頭發,隨口答道,“不喜歡?下次讓他們少放糖。”


    裴夏:“我喜歡甜。”


    蔣湛勾起唇,淺淺笑,“喜歡就好,不燙吧?”


    裴夏一勺一勺喝著,“正好,你不吃嗎?”


    蔣湛:“不想吃。”


    裴夏手上動作慢下來,扭過頭看他,“你怎麽了?”


    蔣湛沒理她,起身朝浴室走,很快又回來,手裏換了一塊幹毛巾,坐下繼續給她擦頭發,說道,“一會吃完飯,把頭發吹幹再睡。”


    裴夏又問:“公司有事啊?”


    蔣湛淡淡出聲,“你吃你的,我有話跟你說,你聽著就行。”


    裴夏放下勺子,轉過頭,從蔣湛手裏拿走毛巾,雙手捧著他的臉,溫柔地眼神看著他問,“什麽事啊?讓你這麽不開心?”


    蔣湛垂下視線,狹長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垂下,沉默兩秒鍾後,出聲道,“你能不能辭職。”說完,他抬起頭看著裴夏,“我想讓你辭職,就當為了我。”


    裴夏臉色微變,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麽?”想了下,她問道,“你覺得我沒時間陪你?”


    蔣湛看著她,“是。”


    裴夏眼底閃過驚訝,嗤一聲笑了,“你是打算讓我每天除了陪著你之外,什麽都不做?”


    聽到裴夏這句話,蔣湛壓在心裏的火,瞬間上頭,沒想太多,他脫口而出,“怎麽?你不願意陪我?”


    裴夏看著他一臉認真的表情,說道,“你認真的?真讓我什麽都不做,每天就在酒店等你嗎?那我成什麽人了?”


    蔣湛蹙起眉,“我什麽時候說隻讓你在酒店等我?你可以出去找朋友,逛街,喝茶,或者去公司找我,都可以……”


    “別說了!”裴夏沒忍住提高音量,胸口微微起伏,側過臉,不看蔣湛,說道,“我不是那種享受著別人白給的好處,還能心安理得的人。”


    蔣湛問:“我是別人嗎?”


    裴夏立刻說:“你也不行。”


    房間裏,氣壓一秒變低,蔣湛又問,“那我是你什麽人?”


    裴夏低聲說:“我不想跟你吵架,如果你覺得我沒時間陪你,那以後我可能會更忙,出差幾天見不到麵都是常態,如果你接受不了……”說到這,她突然停下,胸口憋著氣,悶得她難受,眼前也忽然一陣陣發黑。


    就在這時,蔣湛又問一句:“我要是接受不了,你會怎麽樣?”


    裴夏心裏笑,嗬,果然年齡小,耐不住寂寞。


    蔣湛同樣氣得不輕,在她心裏,他就是一個每天隻知道粘人,沒有正事的人?


    裴夏不理他,蔣湛咬著牙,還要問,“說啊,如果我接受不了你太忙,你準備怎麽辦?”


    裴夏快要氣死,雙手死死摳著沙發,控製不住眼前一陣陣發黑,她盡量讓自己冷靜再冷靜,控製好情緒,扶著桌子,站起來,“你想幹嘛就幹嘛,我不攔著你。”


    扔下這句話,裴夏起身離開回臥室。


    腳下卻一陣虛浮,她垂在雙側的手,使勁掐自己腿上的肉,至少躺床上再暈,要不然也太丟臉了。


    身後傳來蔣湛的聲音,“你就是這麽想我的,在你心裏,我和喬放是一類人,隻知道談情說愛的,根本一無是處吧。你是不是一直瞧不上我?”


    裴夏真要氣死,想反駁一句,她什麽時候這麽說過?提喬放幹嘛?卻覺得渾身無力,直冒虛汗,心裏想著,算了,今天吵架都有心無力。


    蔣湛抬起頭,眼底猩紅,看著裴夏的方向,忽然起身,大步走過去,從身後扯住手臂,把人拉回來,“我的話還沒說完…”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裴夏趕緊閉上眼睛。蔣湛這才注意到她臉色煞白,額頭鼻尖都是汗,嚇了一跳,“你…怎麽了?哪不舒服?”


    裴夏想說沒事,讓她去睡覺吧,別吵了。


    話沒說出口,下一秒就失去意識。


    裴夏身子軟綿綿地像下墜,蔣湛瞳孔驟縮,嚇得臉都白了,一把撈住人,聲音暗啞,“裴夏!你怎麽了?”


    裴夏眼睛緊緊閉著,唇瓣都是慘白,身子軟的像是一灘水。


    蔣湛嚇得手發抖,輕輕拍裴夏的臉,“你…怎麽了?醒醒啊!”


    可是裴夏一動不動,像是沒了生氣。


    蔣湛越急越亂,半天才抱起人,放到床上,又急忙去餐廳找手機打電話。


    幸好天澤已經回來,十多分鍾,帶著酒店的值班醫生,按響門鈴。


    天澤看見蔣湛臉色煞白,心裏大驚,帶著醫生趕緊去臥室。


    天澤在臥室外等著,蔣湛看著醫生檢查,蔣湛問,“去醫院吧?”


    醫生:“晚上去醫院也是這樣檢查,你先簡單說一下情況。”


    蔣湛想了下,說,“她這兩天身體不舒服,然後晚上沒吃飯,又洗澡……”


    醫生抬頭看他,“生理期?”


    蔣湛嗯一聲,問道,“剛才好好的,突然就暈了。”


    醫生量了血壓,又看裴夏的臉色,起身道,“應該是低血糖。沒事,吊一瓶葡萄糖,一會就過來了。”


    蔣湛追問,“沒別的事吧?”


    醫生:“沒事,女人特殊的幾天,身體比較虛弱,容易出現疲勞,嗜睡,肚子疼,腰酸背痛,再嚴重,就是低血糖暈厥。要注意休息,多吃點補氣血的,千萬不能生氣。”


    蔣湛低聲說,“知道了,先吊水吧。那她什麽時候能醒?”


    醫生抬手看一眼手表,“明天早晨吧,多休息對她身體好。”


    蔣湛:“好,麻煩你。”


    醫生點頭,去客廳準備葡萄糖液體。


    蔣湛坐在床邊,看著裴夏,室內開著橘色暖光燈,可明顯看到她臉白得像紙一樣,唇瓣都沒有血色。


    蔣湛抬手在裴夏唇瓣上輕輕揉著,他剛才腦子是抽了吧?明知道她忙一天很累,飯都沒吃上,剛才那碗粥也沒喝完,他還跟她吵架,他們是因為什麽吵起來的?


    他正想著,天澤站在門口,“阿湛,你出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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