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步眠打著傘行走在路上,就在這時,一輛車急匆匆的朝她開來。


    大腦的恐懼讓她無法動彈,渾身被寒意席卷凍住。


    “快躲開!”


    陌生的聲音響起。


    步眠:“!!!”


    她快以為自己要領盒飯時,一個人直接把她撲到在草堆裏,她被巨大的衝擊給壓得喘不過氣,那輛失控的汽車撞在旁邊的樹上,發出了嘭的一聲。


    “你沒事吧?”


    關切的聲音響起。


    步眠抬眸就看到眼裏滿是失而複得的冕簿,她吃力地撐著冕簿胸口,眼裏滿是驚訝驚訝:“你怎麽在這?”


    “我沒事,你可以先起來嗎?我有些喘不過氣了。”


    步眠被壓得有些難受,這個冕簿還真的挺重的。


    冕簿聞言瞬間爬起,耳朵在昏暗的環境下藏住了紅色,雨落在二人身上強硬地打亂了冕簿的心跳:“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步眠看向冕簿,總覺得冕簿身上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他不是一個很冷靜自持的人嗎?


    現在怎麽感覺他跟個毛頭小子一樣,看向她的眼神甚至帶著幾分害羞。


    他莫非是被換魂了?


    “你怎麽了?”


    冕簿喉結微微滾動故作鎮定地恢複之前的冷漠:“沒怎麽,你怎麽大晚上一個人在這裏?”


    步眠拍了拍身上的雜草和泥水,有些狼狽:“我有點事就過來了,謝謝你剛剛救了我。”


    冕簿看著麵前髒兮兮卻沒有受傷的步眠:“不客氣,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畢竟沒有人會見死不救的。”


    他察覺到自己語言的不妥,狼狽找補:“我隻是不想讓你太過負擔,你沒有被嚇到吧?”


    “還好。”


    步眠在昏暗的路燈下朝著他笑了笑:“不過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


    他看著那燦爛真誠的笑容,垂在身邊的手忍不住去碰她的臉。


    步眠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冕簿的手,看向他的眼神瞬間多了幾分警惕:“怎麽了?”


    冕簿回過神,調整好心態:“我隻是想摸摸你是不是發燒人傻了,不然你怎麽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笑出來?”


    步眠聞言聳聳肩有些無所謂:“我又沒有被撞到,這麽幸運的事情,我自然開心。”


    他看著麵前還能和自己開玩笑地步眠,有些恍惚。


    他竟然重生了,回到她還沒有出車禍失去雙腿的時候。


    上一世,他看著麵前的步眠被撞飛,送她去醫院後,卻得知她下半身隻能在輪椅上度過,她的雙腿被碾壓成泥。


    那時,他隻覺得她可憐,多了幾分憐憫。


    他以為,突然消失的她是想不開尋了短見,卻看到她出現在新聞中的麵容,曾經普通的麵容變得耀眼而燦爛,從殘疾的廢物蛻變成耀眼的天才程序員,研究出世上最先進的人工智能圖靈,將國家實力進行質的飛躍,成為了人人仰望的神。


    她成為被保護得極好的神秘工程師,所有人隻見過那耀眼的表彰照片,卻從未見過那時真正的她。


    直到冕家出事,不得不清算破產,父母相繼自殺,姑姑侄子下落不明,他被黑道追殺掉落山崖,再次醒來,見到了步眠。


    她站起來了,即使那雙腿是假肢,她也行走的如同一個正常人,即使每一步猶如在鋼刀上跳舞那樣難熬,她也麵不改色。


    她比以往更美麗更耀眼甚至更強大,而他早已沒有了一切,失去所愛的一切,變成了一句行屍走肉。


    她救了他,隻是因為他曾經救過自己。


    他想自殺時,被她狠狠罵醒了。


    “我這個失去雙腿的廢人都能成為人人敬仰的步眠博士,你四肢健全,死裏逃生,想的卻不是複仇而是自殺尋死,簡直讓我看低了你。”


    “冕簿,如果你真的這麽軟弱無能,我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爺,算是徹底報了你當年救我的那條命。


    但是你要知道,你死了,你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你下落不明的姑姑,消失的侄子都在等你去救他們。”


    那時的她,背對著光,美得神聖,他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步眠是神。


    她是賜予自己新生的神。


    後來,他回去了,和那群人廝殺,用盡手段,終於拿回自己曾經的一切,成為人人敬畏的冕董。


    他為他們報仇雪恨後,本想回去找她,卻得知她死於自焚。


    原來,失去雙腿的步眠早就抑鬱了,每日活著病痛的折磨,她堅持到現在隻是想完成自己曾經的執念,讓那對厭惡她的父母後悔,讓那個陷害她的妹妹吐出自己的一切後,留下她唯一的作品圖靈一起葬身火海。


    多可笑,救下他的人,竟然是早已經沒有求生欲望的她。


    而在自己眼中偉岸的神也不過是活著痛苦與怨恨中的惡鬼


    他一生的執念便是步眠。


    他自私的把自己臆想成她的信徒,卑微的回憶著那少到可憐的幾次見麵。


    一次是他因為姑姑而與她短暫的相處,一次是他救下她送她去醫院,一次是醒來後她對他說的那一句‘你終於醒了’,一次是他想自殺時,她生氣的嗬斥,最後一次是她因為雙腿病情惡化坐在輪椅上送別他。


    她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冕簿,你的終點不是這裏,而是外麵。


    她將自己的一生困在那場車禍,他將自己的一生困在與她見的那五次麵。


    時間將她的美狠狠刻畫在自己心中,不是憐憫她的脆弱,不是同情她的遭遇,而是崇拜她的強大,愛慕她的堅強。


    他愛的不是她的皮囊,而是她骨子中的堅韌。


    他死前,唯一的念頭竟然是,救下她。


    這一次,他終於,救下了她。


    這樣的天才,本應該無瑕啊。


    “你沒事吧?怎麽一直發呆?”


    步眠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疑惑。


    冕簿回過神:“抱歉,我走神了。”


    步眠轉身走向那台小轎車,借著火光,她看到裏麵空無一人的車內。


    “沒有人?”


    “應該是人為操控。”


    冕簿看向步眠:“有人想殺你。”


    這裏偏僻極了,到現在都沒有看見一個人。


    那時如果他沒有恰巧開車路過,步眠或許會悄無聲息的死在這個雨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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