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月白瞧著時一如今的狼狽模樣兒。


    也不知道柏寒鬆是從哪裏把時一找回來的,她大哥過得很不好。


    身上還有不少的傷痕,有人打的,也有野獸咬的。


    想起時一曾經對原身的任勞任怨,時月白不由得擰緊了眉頭。


    要解決時一的傷和髒,並不是什麽難題。


    可是時一這個樣子,很明顯心理都出問題了。


    時母一身優雅的站在旁邊,她六神無主,眼眶紅紅的問時月白,


    “月白,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時月白抬手揉了揉眉心,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先把大哥弄回去洗洗幹淨。”


    然後放在治療陣裏養一段時間。


    不然的話,以她大哥這種傷勢,再加上雙腿高位截肢,心理還自閉。


    能幹什麽體力活?


    在時月白的吩咐下,從第二堵圍牆裏麵走出來了兩個老人家。


    他們抱著時一進了同字框。


    十一依舊緊緊的咬著牙關,什麽都不說。


    他好像對身邊所有的事物,以及自己即將會被如何對待,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


    就像是一個自閉患者那般,將自己緊緊的縮在了一個殼子裏,對外界任何事物都不關心。


    時月白瞧著時一的這個樣子,肯定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她深吸了口氣,手裏拿著長棍,一言不發。


    就這麽看著時一被兩個老人家帶走。


    謝嗲嗲把時一帶去了後麵地下商業街的桑拿洗浴中心。


    “來,我給小夥子你來個馬殺雞。”


    謝嗲嗲在廢土之前,可是澡堂子的搓背老師傅。


    就是皮膚幹幹淨淨的那種,都能被他搓出半斤泥來。


    所以洗浴中心開業之後,謝嗲嗲找到時月白毛遂自薦。


    他說他可以給雇傭兵們搓背,哄騙雇傭兵們更多的積分回來。


    時月白覺得這是個人才。


    便讓謝嗲嗲在洗浴中心上崗搓背。


    果然,那些雇傭兵們很喜歡謝嗲嗲,每次去洗浴中心洗桑拿,都要在謝嗲嗲那裏簽單搓背。


    搓一個背,5000積分。


    如果換成以前,雇傭兵肯定不舍得花這個積分。


    可是現在他們無所謂。


    在時月白無底線的給他們賒賬的前提下。


    這些雇傭兵們覺著,才不過5000積分而已,就能享受到一個搓背。


    簽單!


    欠賬!!


    債多了不愁!


    時一宛若一具還有溫度的屍體,被謝嗲嗲摁在溫熱的水池邊上。


    搓得渾身紅彤彤的。


    他偶爾會皺一下眉。


    但大多的時候,還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小夥子,這人生有啥過不去的啊?”


    謝嗲嗲樂嗬嗬的,一邊使出吃奶的勁,給時一搓著背,一邊勸著這個沒了雙腿的帥哥,


    “你看看咱們現在的日子,經過了那麽艱難的幾年,不也越過越好嗎?”


    “你妹是個有能力的,大家都覺得生活已經很幸福了。”


    時一微不可見的,微微動了一下眉心。


    但反應很輕。


    謝嗲嗲勸破了嘴皮子,時一也才給了他那麽一丟丟的反應。


    “唉,你還是看一看,咱們這裏跟以前可不一樣了。”


    謝嗲嗲搓累了,坐在時一的邊上。


    他用溫熱的水,將時一渾身洗了一遍。


    堂子裏的水其實不熱。


    但因為是在地下,四周的牆體也在發熱,空間比較密閉。


    所以熱量跑不出去。


    整個桑拿洗浴中心就暖烘烘的。


    謝嗲嗲人生沒有什麽渴求了。


    他在澡堂子裏,給人搓了一輩子的背。


    經過了末世災難後,無數次麵對死亡,無數次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離開。


    最終他又能回來給人搓背。


    他覺得人生已經知足了。


    沒有什麽,能比溫暖的澡堂子,更讓他覺得滿足與幸福。


    所有的人,如果覺得受傷和委屈,都應該來澡堂子做個馬殺雞。


    “小夥子,人生的路還有很長,你才剛剛開始呢。”


    “我老了,我的歸宿就在這裏了,可是你不一樣,你還得走出去。”


    謝嗲嗲一邊絮叨,一邊給時一穿戴一新。


    帶他去洗澡的人,又將時一背了回來。


    時一依舊一動不動的,眉頭卻是鎖得緊緊的。


    老人家說的道理他都懂。


    但他已經走不了了。


    他沒有能力再保護家人。


    他就是個廢人,不值得再浪費任何資源的廢人。


    如今,就連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都比時一要有用。


    比時一能跑能跳,心態也比時一好。


    甚至,比起時一的力氣都要大。


    時一就是一個,早該去死的廢物,不應該還留在世上拖累家裏人。


    時月白老巢裏麵的這一些老人,尤其是第一批的老人,各個腰板挺的筆直。


    經過這幾個月,他們臉上的皺紋都少了不少。


    而且他們看起來,比之前似乎年輕了好幾歲,力氣也比之前大了許多。


    時一被背回來的時候,時月白正在看怪怪修好的輪椅。


    這把輪椅是之前時月白坐的那一把。


    上麵有四個很大的萬向輪。


    這種萬向輪還是防震的,可以避免在路麵凹凸不平的地方,造成輪椅卡殼的狀況。


    而且背後推輪椅的人,隻需要用很小的力氣,就能夠將坐在輪椅上的人推動。


    看到時一被洗幹淨了,時月白指了指怪怪修好的那個輪椅,


    “大哥,這個輪椅是我以前坐過的,現在給你坐。”


    時月白的目光,看著時一。


    時一閉上眼睛,無聲的透著抗拒。


    他是廢物,他不要。


    他是廢物。


    時月白哼了一聲,吩咐背著時一的老人家,


    “行了,你們把我哥放下,沒你們什麽事兒了。”


    時月白看著時一被放在輪椅之中。


    因為這個輪椅以前是給時月白坐的,所以顯得特別的寬大。


    一旁的時母表情緊張,站在時一的旁邊,她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


    尤其是大兒子一回來,就表現出這麽一副難搞的模樣。


    身為母親她很難過,但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大兒子好受一點。


    以前的時母就是一個闊太太。


    除了搞搞設計,畫畫衣服圖紙,興致來了,做兩件衣服,得個國際大獎之外。


    時母從來沒有幹過伺候人的活,更加沒有親自照料過孩子。


    時家的孩子,生下來就有一大堆的人照料。


    根本就不用她費心費力。


    大兒子不開口說話,時母除了無能歎息,一點辦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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