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有海鹽,有海鹽的地方幾近沒有植物,跟長荒地一樣,偌大的土地上就寥寥幾株異色。


    柳青草看見一株很熟悉的草,像極了以前自己養過的多肉,隻是它跟多肉最大的區別在於它們有沒有毒。


    這東西就是鹽角草,其他府城平日裏很少見到,它生長在重鹽地,此時快要入冬,整株已經不再是青綠,它們泛著紅色,在一望無際的沙灘上尤為亮眼。


    鹽角草有毒,好好應用,也是一味好藥,加入化妝品中,更是能發揮它的作用,可惜,有靈泉水在,鹽角草那點子功效實在不夠看,小小的摘下幾枚種子扔進空間,便不再多看。


    兩個時辰後,柳青草終於是停下腳步,領頭官役依舊是跟在身後,沒有半分想離開的意思。


    海岸線很長,兩個時辰裏走走停停也沒走多遠,想要多走走,奈何日頭烈,曬得人頭皮發麻。


    “差大哥,你不回去?”柳青草終於是忍不住開口。


    領頭官役一直跟著她,想要做點別的都找不到點機會。


    空間裏蔬菜水果糧食堆積如山,沿海地界沒有富商巨賈,身後又緊跟著一個官役,她這些東西簡直無從出手。


    “晚些會回去,今日不上值,出來散散心緩解這些日子積攢下的惡氣。”領頭官役麵不改色的回答,像是在戲謔自個兒。


    柳青草聽了沒多嘴問,邁著輕快小步往回走,領頭官役的話中意思很明顯,可事情棘手得很,在沒有把握前,她不會因為同情而逞強,良知告訴她要拯救弱小,可理智警告她不要魯莽做聖母。


    空間很好,各種藥散奇效,可它們並不是沒有缺點,在武功高強的人麵前,空間和藥散的作用會大打折扣,這也是她始終沒有答應領頭官役的原因。


    領頭官役自從在雜貨鋪見過她後,一直深信她的本事,以及她身後的一群高手。


    可她哪裏有高手幫忙啊,全程都是她一個人,而這話還不能說,也不能承認雜貨鋪的事情。


    領頭官役沒有得到回答,耐著性子跟在後麵,今日休假一日,他早早的就來了柳青草客棧,為的就是在她麵前多晃悠,希望她能改變主意。


    有本事的人都有些脾氣,這也是他一直沒多話的原因。


    回到停放馬車的漁民小院,柳青草被空氣中飄散的香味迷住,瞬時加快腳下的速度。


    好香,海鮮的純粹味道。


    這戶漁民小院的主人今日出去打漁,聞到這海鮮味,現在應該是回來了,隻是不知道人賣不賣,賣的話她就買下一些先吃。


    早間在海邊逛時,她就想誘·捕海裏的魚獲,可領頭官役緊跟著不放,讓她一直沒有機會下手,以至於她現在也沒吃上一口鮮貨。


    一進小院,柳青草就看見婦人將鍋蓋揭開,水汽轟的一下竄出來,慢慢消失在空氣裏,海鮮的鮮味也隨著蒸騰而起的水霧四散,比之之前的味道還要濃鬱。


    “嬸子,叔打漁回來了?”柳青草將目光從灶上移開,看向院裏別處,除了一個大缸外,別的沒地方能放置漁獲。


    婦人將鍋蓋蓋上,瞧了一眼說話的人,扯開唇角笑了笑,一臉的開心,“小姑娘,他們打漁回來有一會時間了,不過這會兒又出去送魚獲,估摸著現在已經到鎮上交給那酒樓的掌櫃了。”


    賣了!?


    柳青草歎口氣,可惜了好一會兒,今日算是吃不著海貨了。


    “小姑娘,這麽熱的天,你們先去陰著,等鍋裏好了我們就開飯。”婦人眉眼慈愛的將兩人引到堂屋裏。


    柳青草一聽有得吃,失落的心情頓時不在,她跑到馬車裏,選了一盒點心,一把青菜和六個梨子放進竹籃裏,提進了婦人的堂屋。


    “嬸子,這飯不能白吃,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嬸子你收著。”柳青草將籃子放在婦人麵前,笑看著婦人。


    婦人看了一眼籃子裏的東西,也不推辭,接過籃子將點心放置在桌上,隨後提著籃子去了外麵。


    沒多會兒時間婦人端著一盤掛著水珠的梨子進來,粗糙的手指被洗的幹幹淨淨。


    “兩位客人先吃著,我再去炒個菜咋們就吃飯。”說完,婦人笑著走出門。


    柳青草看著桌上的點心和梨子,直歎婦人的淳樸和善良。


    她不喜歡欠人人情,這會婦人將東西都拿出來一起吃,她也隻有走時再拿一籃子來感謝婦人的款待。


    一刻鍾後,婦人將一盤子翠綠的青菜端上桌,院門口進來兩人,說說笑笑的往裏走。


    “娘,我和爹回來了。”


    爽朗的男聲從院子裏傳進來,柳青草和領頭官役看向笑嘻嘻走進來的男子,眼角微揚。


    這是婦人的兒子,大魚,十六歲,陽光又開朗。


    “咦,你們沒走?”大魚的臉上露出驚訝,快步往柳青草二人走去,神色雀躍。


    柳青草輕輕點點頭,指著桌上的點心,“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


    大魚聞言,也不講理,直接坐在凳子上拿起點心吃起來。


    “這糕點真好吃,肯定是青草妹妹你帶來的。”大魚吃著糕點,回味著嘴裏的味道,一塊下肚後,便也不再拿。


    “這糕點放不了幾日,可不能久留。”柳青草見他不舍得再吃,出聲提醒一句,免得她走後給放壞了,那才叫可惜。


    大魚沒吃過這麽精致美味的糕點,自然不知道這東西不經放,他麵帶猶豫的看著桌上的糕點,一番糾結之後才朝著盒子伸出手。


    不吃要壞,壞了味道肯定不好,他先把他的那份吃了,這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柳青草抿唇笑看著對麵的大魚,突然想到是石河村的那一群孩子。


    她離開石河村已經有一月多了,也不知道村裏現在什麽情況,也不知道柳江北怎麽樣,牛老頭和洛世淵有沒有回來……


    思緒飄飛,柳青草越發的想念石河村的村民,可事情還未辦完,她不能就這樣無功而返。


    飯後,柳青草婉拒領頭官役和大魚的好意,獨自一人去海邊尋找機會。


    沒有人跟著,柳青草做起事來也沒那麽畏首畏尾,她來到一處深水處,掏出一張漁網拋撒進水裏,隨後往裏投入誘餌。


    不到半柱香時間,平靜的海麵上湧現巨大動靜,魚尾魚嘴尖角將水麵攪動起來,甚至引來巨物靠近,柳青草不敢再等,直接將漁網拉起。


    嘩啦啦,淅瀝瀝的水聲響起,漁獲離開海水感覺到不對勁,它們開始在漁網裏拚命掙紮。


    漁網被拖拽到沙地上,網中的海貨接觸到幹燥的沙粒越發的恐慌,它們爭相在裏麵跳躍拍打攪纏,場麵一度混亂。


    柳青草扒拉扒拉漁網,沒發現什麽有毒的魚蝦,便將它們扔進空間的海水塘之中。


    海塘是循環流動的,模擬活水,這些被放進去的海貨即使沒有靈泉水,它們也能更好的生存適應。


    接連十幾漁網下去,空間裏的海塘已經再裝不下,柳青草收起漁網往前麵繼續走。


    大概走了一裏地,一片密集的椰子林後出現了另一片樹林。


    在前方不遠處的樹木枝頭上,一個個色澤金黃,形狀橢圓,大小適中的果子垂掛於枝條。


    這不是芒果還能是什麽?


    柳青草驚喜萬分的朝林子跑過去,臨得近了,那果子更是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芒果與二十一二點的果形很像,但大小卻是小了不止一半。


    能在這裏發現芒果已經是很大的幸運,至於大小和味道她不在意,畢竟空間對果樹有改良的作用。


    從樹上摘下一個熟透的芒果,熟練將其外皮剝掉。


    芒果皮肉分離,易於剝離,果肉多汁,口感滑嫩,甜度適中,讓人回味無窮,缺點就是果核巨大,肉質較少。


    樹上的芒果居一大半是空殼,裏麵的果肉早已經被鳥雀啄食,剩下的一些僅僅能摘得小半簍子。


    不多,但卻是能嚐夠味。


    等芒果吃完,柳青草拿出鐵鍬在芒果樹周圍找小苗子移栽到空間土地上。


    一連種上十棵芒果樹苗,柳青草才換了目標,這裏屬於熱帶地區,除了有芒果樹椰樹,還有香蕉榴蓮菠蘿蜜,隻不過它們比芒果還要原始,個小核大皮還厚不說,味道也是不怎麽樣。


    或許是還沒到季節亦或者是熟過了頭,這些果子味道才會苦澀非常。


    在林子裏轉了一個半時辰,尋摸到許多好貨後,柳青草不打算再往裏走,這一片蛇蟲鼠蟻遍布,稍有不慎就要被暗中龜縮的毒物來上一口,尋常百姓是萬不敢進來的。


    原路返回到漁民小院時,天邊紅霞高掛,不少漁民往自家院子裏趕,柳青草進了小院,隻見自己的馬車,不見領頭官役的馬在何處。


    “小姑娘,你那大哥已經走了,他讓我給你帶個話,說是到了府城他在原來的地方等你。”婦人將手上的水在身上擦幹淨,笑容滿麵的走過來。


    柳青草點點頭,進了馬車拿出一些吃食給婦人。


    她今晚不會住在這裏,這些東西拿給婦人後,她就要加緊離開。


    婦人不想收柳青草的東西,一味的推脫,柳青草無法,隻得將東西收了回來,從衣袖裏拿出一塊碎銀。


    相比送東西而言,銀子更能吸引人,婦人為難的看著柳青草手裏的碎銀,幾次張口都沒說出拒絕的話來。


    他們一家子現在真的缺錢得緊,有了這碎銀子,他們就不用再怕大魚被官役帶走充軍。


    不等婦人伸手,柳青草已經將銀子放進她的手裏。


    “嬸子,這錢你拿著,我們今日吃了你不少東西,就當是飯錢,嬸子別客氣。”


    婦人將手心的銀子捏了捏,感受到掌心傳來的冰涼,她紅著眼眶點點頭。


    告別了婦人,柳青草坐著馬車離開婦人的院子,隻是她沒有離開太遠,而是在發現鹽角草的地方停留下來。


    雜貨鋪的海鹽還是太少,她今晚上不打算睡覺,準備在這裏提煉海水中的鹽精。


    雖然在哪裏取水都行,但海水鹽度卻不是統一的,腳下有鹽角草生長,說明這片海域的海水含鹽量比別的地方高。


    海州府城賣的海鹽顆粒粗大,口感帶些許苦澀味,雖然能吃,但卻還是不夠好,想要得到更純的海鹽,提純工序必不可少。


    現有的技術想要將海鹽變成純海鹽,難度大不說還麻煩,若是隻想得到比純海鹽稍次的精海鹽,也不用那麽計較。


    柳青草將海水引進空間,開始熬製粗鹽。


    草木灰和沙石她有,反複過濾掉海鹽裏的基本雜質,柳青草開始往粗鹽裏加入磨製好的豆漿,豆漿入鍋,鍋麵飄浮一層髒髒的浮沫,她用竹簍勺撇去沫子,將鹽水熬製成膏狀,再次加入豆漿熬製成膏狀,用勺子將其舀進棉布袋裏濾出鹽鹵。


    等鹽鹵濾好,棉布袋裏的海鹽便是世麵上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的人間珍品。


    大半個月後……


    月明星稀,樹影婆娑,清涼的海風吹起海邊人的衣衫,讓她忽的打了一個冷顫。


    “降溫了……”


    柳青草速度極快的回到空間裏,給有些涼的身子套上一件薄襖。


    等襖子套上,她忽然一愣。


    海州府城屬於熱帶區,就算是到了冬季,氣溫也不會這般低。


    柳青草有些擔心的看向暗沉的夜空,這大半月時間,她都在用海水提純海鹽,對外麵的變化知道的不多。


    這什麽時候降溫的,她是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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