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黃了,樹葉在秋風的簌簌聲中盤旋而下,落在行駛的馬車車廂頂上,一跳一跳的來回倒騰。


    挑擔的行人往順州府城而去,一輛馬車滴滴噠噠與行人攤販擦身行走在路上,車廂裏空無一人。


    空間裏,柳青草盯著石桌上的碗,碗裏的半碗靈泉水裏浸泡著一雙轉動的黑白眼仁。


    思緒遊走間,水中的眼仁沉入碗底左右搖擺。


    這對眼睛是她從沁婉眼眶裏取出來的,它與沁心有血緣關係,有可能在往後能用得上。


    隻是,她現在還沒有掌握異物續接的手法,對此也隻能幹著急。


    柳青草沮喪的將眼珠子放進倉庫的置物架上,來到田地裏勞作。


    田地裏的莊稼水果蔬菜大多成熟,需要著手采收,采收時間看起來長,其實外麵的時間也不過隻過去兩個時辰不到。


    “沁婉昨晚被人殺害,我去時人已經咽下最後一口氣,已經沒有機會將她救活。”


    柳青草沒打算將這事瞞著沁心,沁心的死確實跟她沒關係,她下的毒就是一般的毒,隻會令人疼痛一段時間,藥不死人。


    而沁婉死於劇毒鶴頂紅,這毒不是她下的,隻能是離開那男人做的。


    說來也不巧,她以為是她下的毒起了作用,沒立即進去,等發現不對時,沁婉已經咽下最後一口氣魂歸西天。


    要是早一步發現,沁婉也死不了。


    沁心得到沁婉的死訊,滿麵哀傷,她沒想到她這個姐姐會死得這般突然,連一麵也沒見著。


    柳青草剛想安慰,沁心卻突然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姑娘,我沒事,就是心裏有些難受,過些日子就沒事了。”


    柳青草想了想,沒多勸慰,沁婉的死跟她沒有直接關係,但也有間接關係,至於沁心怎麽想,她並不擔心。


    “那你去休息休息。”沁心臉色不怎麽好,接下來的手工活做著怕也是容易分神,倒不如讓人下去休息休息的好。


    沁心也沒拒絕,點點頭道謝回了房間。


    房間裏,沁心捂著心口艱難的吐出一口氣,她不知為何,心口位置難受得緊,像是被人用針一下一下的刺紮,連呼吸都困難許多。


    沁婉死了,她心裏是難過的,但不至於這般難受,畢竟她知道有這個人,還都是從母親口中得知,她們從未見過一麵,哪裏會有那麽深的情感。


    沁心閉上眼睛,強忍著心口的疼痛,半個鍾頭後,不適慢慢消失,此時她也累得不輕,倦意襲來,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柳青草推開門縫,見沁心睡得沉,沒有打擾,轉身朝驢棚走去。


    晚上,柳青草從空間出來,天色漸暗,她看了眼不遠處的小鎮,打算落腳在小鎮的客棧第二日再出發。


    柳青草將馬車停在門外,邁腳進到客棧裏,客棧裏人不多,隻零零散散的幾人坐在堂子裏喝小酒。


    小二隨著柳青草進門,快步迎上去,圓滑的話張口而來。


    “小姐,打尖還是住店,小的給小姐您安排去。”


    柳青草圓眸一抬,朝著客棧上麵看上去。


    “最上麵那一層還有空房嗎?”


    “還有的,小姐。”小二腦子一轉弓著腰立馬回答。


    那可是店裏最好的客房,平日裏少有人住,空著的時候比住客的時候多。


    “那就住上麵吧。”柳青草頓了頓,想起門外的駿風,轉過頭又道,“我的馬車在外麵,小二哥記得將它也一並安排好。”


    小二笑嗬嗬的點頭,將柳青草帶到客房後,快步將門外的馬車趕進馬棚裏拴好。


    “今日可真是走了大運。”小二笑眯眯的摸了摸口袋,哼著小曲往客棧裏走去。


    空間裏,柳青草又開始掘地,最終實在是累了就躺下休息。


    半夜,四周一片寂靜,昏黃的客棧過道上,一黑衣男人從客房們前匆匆而過,最終消失在最裏間的客房外。


    房裏,黑衣男子單腿跪在地上,雙手抱拳,瘦削的下巴隱隱露出幾根胡渣。


    黑衣男子麵前兩步距離處,一渾身錦衣,麵容俊朗的男人端坐在凳子上眸子緊閉,渾身散發威嚴氣息。


    “王爺,屬下探查到俞親王已回京數日,近日常在寒山寺附近進出。”黑衣男子說完,屏息等待麵前的人開口。


    三王爺俞世澤睜開漆黑的眸子,目光犀利如鷹,剛毅的側臉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細長的手指摩挲著杯壁,在死寂的房裏發出“沙沙沙”的細微聲響。


    “再查。”俞世澤轉過頭來,眼眸中滿是冰寒之色,冷冷的聲音在黑衣人頭上想響起,令他渾身皮肉緊繃。


    “是,屬下這就去查。”


    翌日,柳青草在空間裏醒來,穿戴洗漱好後走出房門。


    時間真不巧,她一腳踏出去就踢到了人,抬起的腳被她快速收回來。


    “……”這大清早的就要破財……


    雖然柳青草心裏吐槽著客棧過道不合理,但怎麽著她的過錯要占一大半。


    當她準備開口時,瞥見身前人的那隻手,心上一驚,將頭壓得更低了些。


    “抱歉。”柳青草看著那錦衣上明顯的一塊黑漬,眼珠子一轉,默默的從衣袖裏拿出一張十兩銀票遞了過去,壓著聲音道,“方才太著急將你衣服弄髒了,實屬不當,還請見諒。”


    俞世澤黑沉著臉看了眼搖搖墜墜的銀票,冷哼一聲,抬腳從柳青草麵前走過。


    柳青草頭低低的,沒敢抬頭,直到人從她身前走過,她才長舒一口氣看著下樓的背影,快速回屋子將門關上。


    好險,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她是真沒想到,會在這小客棧裏碰見這人,雖然這個人衣裝變化,但他手上的那顆紅痣她可是記得很清楚,絕對不會認錯。


    畢竟虎口位置有紅痣,且痣狀大小相近的人,那可不多見。


    俞世澤下樓的一瞬間,突然停下腳步往樓上一看,上麵房門緊閉,走道上也沒有那女子的身影。


    俞世澤收回目光,往客棧外麵走去。


    柳青草在房間帶了小半個鍾頭,才慢悠悠的離開客棧,帶著駿風趕往海州府城。


    四日後,柳青草到達臨府城最近的鎮子——海鎮。


    海鎮是通往海州府城的第一關口,鹽官營的第一道,這地方管製很嚴,進出都要經受官役的檢查。


    柳青草坐在馬車裏,看著官役翻倒著前麵挑著擔子的百姓,眉頭微斂。


    這一群人,似乎有點占著官差行偷雞摸狗之事。


    而被搜查的百姓,一臉心疼的看著,卻怎麽也不敢吱聲阻攔。


    看來這樣的事已經很長時間了,百姓早已習慣他們這般作為。


    前麵的人檢查完,馬上就輪到她了。


    有了了解的她,早一步將馬車裏值錢的物件收進空間,隻留下一碟小點心和一壺茶水在桌上。


    官役撩開馬車簾子,見裏麵隻有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車廂便放下簾子放了行。


    柳青草不解的拉了了韁繩,示意駿風往前。


    她以為官役會上來搜查一番,不想竟然這樣輕鬆的就讓她過了關口。


    柳青草看了一眼馬車,心裏有了個大概。


    這些官役也是個會看臉色做事的,尋常百姓大多沒有背景,搜刮些錢財也找不到說理的地兒,而有錢人不一樣,一不小心就容易將人給得罪了。


    所以,他們才會輕易放她過去。


    還真是些欺軟怕硬的家夥。


    柳青草無奈的感歎一句,趕著駿風往鎮子中心去。


    海鎮雖說是個鎮子,但是卻比別的地方的鎮子要大上不少,甚至是可以與縣城相比較。


    海鎮街道上的貨物大多以魚蝦為主,蔬菜瓜果相較魚獲而言,要少不許多且種類鮮少。


    鎮街上來往的百姓絡繹不絕,馬車在街道上行走略顯緊湊,柳青草趕著駿風小心的往前行走。


    這她今晚打算在海鎮待上一晚,打聽打聽海鹽的情況再去海州府城。


    這海州府城人生地不熟的,要想在這裏操作海鹽可不容易。


    一家客棧外,柳青草訂了間中等客房,將駿風交給小二後,獨自出門往雜貨鋪子而去。


    雜貨鋪離著住的客棧不遠,轉過一條街就能看見,這條街人不太多,來往的都是買生活必需品的百姓。


    柳青草朝著雜貨鋪走去,臨近時停住腳。


    前麵一個婦人,帶著一對小兒緊張的掏出身上荷包,解開錢袋子將裏麵的銅板倒在手心。


    總的也就三十文。


    柳青草看著她將一把銅板拿給雜貨鋪的掌櫃,掌櫃遞給她一個巴掌大小的袋子,沉甸甸的,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


    婦人得了袋子,領著一雙兒子遠走。


    柳青草目送婦人離開,提腳靠近雜貨鋪,海鎮帶娃雜貨鋪同別的地方不同,這裏的雜貨鋪,鋪子裏還賣很多幹貨。


    蝦幹,魚幹,掛滿兩邊牆壁,陶瓷瓦罐擺滿地麵,而海鹽則是放置在最裏麵的賬台前。


    很大的兩口袋的鹽,一袋顆粒白淨細小,一袋顆粒泛黃粗大,兩袋鹽來自不同地方,價格相差也不小。


    柳青草自是知道其中原因,隻不過當她看到海鹽價格不過細鹽一半時,心裏樂開了花。


    二十五文一斤海鹽,著實讓她欣喜,雖說這裏的細鹽比千峰鎮貴上十文,但也還能理解。


    看來這一趟出行,收獲不是一般的大。


    “掌櫃的,這海鹽我全要了,你給看看價如何?”柳青草指著海鹽袋子,斬釘截鐵道。


    雜貨鋪掌櫃沒有因為柳青草人小不信她的話,而是滿臉堆笑的將袋子裏的鹽裝好稱重。


    “這位小姐,八十斤鹽,總的二兩銀子整。”掌櫃的說完,打量了柳青草一眼,眼珠子一轉,一股商人的精明勁散露出來,“小姐,這海鹽可夠?”


    柳青草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沒有計較,這點海鹽確實不夠。


    “掌櫃莫不是還有?”柳青草順著他的話問。


    掌櫃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點頭,柳青草明了,這大量買海鹽的行為是不被官府允許的,掌櫃的想多出貨不能明著來。


    而她,想要的並不隻是掌櫃鋪子裏的存貨。


    “全買下是不是該便宜些?”


    “有這麽多,小姐真的全要?”掌櫃伸出一個手,五個手指頭晃了晃。


    五百?五千?


    柳青草碼不準,決定先問問。


    “五百斤?”


    掌櫃聽完搖搖頭,柳青草明白,這該是五千斤的量,她嗯了一聲,隨後點點頭。


    五千斤海鹽對她來說不多,可想運出去卻是太打眼了些。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海鹽今日是一定要買下的,隻是處理起來稍稍麻煩了些。


    “掌櫃,這麽多海鹽,外麵有官役巡查,你們平時是怎麽將海鹽運送出去的?”柳青草沒打算自己想法子,雜貨鋪掌櫃這般平靜,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他有法子處理這個問題。


    掌櫃僵了一瞬,神情有些不自然。


    柳青草正低頭看架子上的幹貨,沒有瞧見掌櫃變換的臉色。


    她沒有聽到聲音,抬頭疑惑的看向掌櫃,掌櫃此時已經調整好,他正色掃視一眼門外,瞧見外麵熟悉的人影,心底有了底。


    “小姐,小店自是有法子,隻是有些麻煩。”掌櫃小聲的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宜察覺的雀躍和迫不及待。


    今日賺上這一筆錢,就能給他院裏最喜愛的妾室買一對首飾了。


    “什麽法子,掌櫃的說來聽聽。”


    “當然是”掌櫃的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送你上路。”


    話落,掌櫃的伸出手抓向柳青草衣領,門口的小二輕車熟路的快速將門掩上。


    柳青草驚一跳,急忙抽身往後倒去,一個翻滾到一旁,趁此機會,她拿出一把刀從地上快速爬起來。


    掌櫃看著柳青草手裏的刀,眼裏的興奮瞬時被驚疑取代,他以為自己眼花,抬手在眼眶上揉幾下,睜開眼看去,前麵哪裏還有人。


    掌櫃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突地脖子上一涼,他恐懼的低下頭,看著抵在他脖子上的東西,刹那間嚇得腿腳無力,要不是顧及刀劍無眼,此刻他早已癱軟在地。


    “小姐,小,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繞了小的吧。”掌櫃欲哭無淚,悔恨當初,要早知道這女子這般厲害,他哪裏敢起這心思。


    一旁的小二聽見聲音,上門板的動作一頓,轉過頭看見自家掌櫃被人拿刀抵著脖子,嚇得尿了褲子。


    柳青草看了兩人一眼,屏住呼吸不想被空氣中的尿騷味衝擊。


    她隻是想囤點海鹽,怎麽到處都能遇到事?


    “海鹽在哪裏?”柳青草緩了一會兒,冷眼盯著小二,手裏的刀也更加靠近掌櫃的脖子。


    小二驚恐,開始手足無措起來,他不敢帶人去,又害怕惹怒柳青草被殺。


    掌櫃抖著腿,哪裏還管海鹽,先保住小命要緊。


    “快,快帶小姐去後院。”


    “是,是。”小二小心翼翼的繞過柳青草,帶著柳青草往後院而去。


    很快,柳青草三人來到後院,小二得了掌櫃鑰匙,哆嗦著手將裝貨的房門打開。


    房間裏,堆放了不少的貨物,大多是一摞摞的鹽袋子,一大半地都是,除了鹽,還有些蝦幹之類的貨袋。


    柳青草估算了一番,這裏的海鹽不止五千斤,大概有七千斤。


    看來,這掌櫃的一開始就打上她注意,這樣也好,這些就當是冒犯她的賠禮了。


    柳青草將掌櫃和小二打暈在地,進到屋裏將裏麵的東西全部收進空間裏,完了還去隔壁房間瞧了瞧。


    一開門,柳青草就直呼好家夥,這掌櫃和小二還真是配合得好啊。


    柳青草站在房裏,環顧著屋裏的東西,心裏吐槽起來。


    滿滿當當的一間屋子,裏麵全是海鹽袋子,比方才那間房還多……


    她沒敢過多耽誤,將海鹽收進空間後,去了另外兩個房間,兩個房間裏,除了有一間是滿滿的海鹽,另外一間是住處。


    柳青草沒放過房間裏的海鹽,將它們收走後,大步朝著外麵離去。


    這雜貨鋪掌櫃不是個好人,她沒必要對這些人心軟。


    離開雜貨鋪,柳青草穿梭在人群裏,周圍時不時的路過幾個官役,她走走停停,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買買那個,不一會兒就雙手不空。


    周邊的人對此見怪不怪,隻是一瞥而過。


    等回到客棧,時間已經過去半個鍾頭。


    門口的小二看到柳青草回來,咧開嘴角笑著幫她將東西接過去,她道謝後,跟著小二到了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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