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牛老頭的離開,柳青草隻是沉默的點點頭,沒有多問。


    她知道,就算是她問了,最後得到的結果還是跟現在一樣,而且,她無權幹涉他的來去,即便是他們兩個有那麽個離譜的空間牽連……


    “陳大姐,把這豬肉改刀吧,一會兒我要用。”


    柳青草垂下眸子,走到買的貨物前,跟陳翠芝說著。


    陳翠芝點點頭,轉身去準備東西。


    石河村隔壁,柳灣村和青石村一眾村民,早早的便接到了衙役的通知,此時正忐忑的站在兩村交接口,迎接萬懷民一眾人的到來。


    萬懷民坐著馬車,撩開車簾,環視著一周,嘴角微微上揚。


    夏耿才看著萬懷民嘴角隱隱的笑意,心裏暗暗也替他高興。


    “萬裏正,夏師爺,柳灣村到了。”


    衙役長武虎抱拳回稟,萬懷民和夏耿才緊隨著下了馬車。


    “草民拜見裏正大人。”


    “草民拜見裏正大人。”


    ……


    兩村之長恭敬的跪倒在地,興奮又忐忑。


    興奮的是,萬裏正竟突然來到了他們的村子,這讓他們受寵若驚。


    忐忑的是,衙差來通知他們,柳灣村和青石村將並入石河村,且他們的村長一職,也將被罷去。


    “起來吧,帶我去村子裏走走。”


    萬懷民點點頭,目光低斂,看向不遠處的跪拜著的百姓。


    “是,裏正大人。”


    兩村長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起來,領著萬懷民幾人行走在了村頭村尾。


    萬懷民上次收稅來時,兩村之人,臉上雖無多少肉,但精氣神還算可以,這收稅之後,個個村民臉色蠟黃,眼窩深陷。


    萬懷民心裏暗歎百姓之苦,但又暗自慶幸甘常肅的決定。


    “萬裏正,我們兩個村子……”青石村村長王生吞吞吐吐的開口,想從萬懷民口中確認此事。


    萬懷民瞥了一眼,淡淡開口道。


    “甘縣令的決定,你有何意見可以說出來。”


    王生聽萬懷民語氣不對,弱弱的低下頭,不敢再問。


    萬懷民在前麵走了一截路,停在了空地邊上,望著一望無際的閑置土地,緩緩開口。


    “這些閑置地,你們二位有什麽打算?”


    王生與柳常德對視一眼,均搖搖頭。


    他見二人隻搖頭不說話,繼續用淡淡的聲音開口。


    “你們做村長已有三十餘年,可有考慮過,將冬日這些地給用起來?”


    王生和柳常德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這冬日土地閑置,整個俞朝不是都這樣嗎,萬裏正怎麽突然會這樣問?


    “草民愚鈍,還請萬裏正指點。”王生恭敬的開口。


    柳常德也依著附和了一句。


    萬懷民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


    “你們倆跟我去一趟石河村,自會知曉答案。”


    “是。”


    “是。”


    ……


    萬懷民帶著兩村村長,前往了石河村地界。


    剛一翻過山,臨近村間地界,王生和柳常德便被前方的綠地震驚不已。


    “這,這是?”


    王生以為自己老眼昏花,抬起滿是褶皺的手背,使勁的揉搓幾下雙目。


    “常德,我是不是眼睛不好使,怎麽我看見前麵的地裏,滿是青綠物?”


    王生扭過頭,雙眼著著柳常德向他確認。


    柳常德怔愣了一瞬,旋即激動的開口回答。


    “王生,咱們沒眼花,就是綠物啊。”


    “這冬日哪來的綠物,不可能!”王生皺眉,一口否定,但腳步卻又快又急的邁向前方的田地。


    萬懷民沒有阻止,靜靜的站在旁邊,看著兩人的舉動。


    王生走到田地裏,站在田埂上,看著田地裏一簇簇綠油油,生機盎然的豆苗,眼裏是激動和不可置信。


    “常德快來看,真的是綠的活物,咱們沒有眼花。”王生朝著土路上的柳常德招手,寬大粗糙的手指指尖都有些顫抖,聲音有些哽咽。


    柳常德聞聲邁步向前,停留在王生身旁。


    田間綠物近在咫尺,柳常德有些吃力的蹲下身子,蒼老而彎曲的手指,撫摸豆苗嫩葉,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動作小心輕柔。


    “真是奇跡……”柳常德輕聲的呢喃。


    萬懷民看時間差不多,抬步向前,嘴角帶著笑意。


    “你們兩位現在有什麽想問的嗎?”


    有常德聽見聲音抬頭,雙手杵著膝蓋,緩緩起身,嘴唇因激動而劇烈顫抖。


    “萬裏正,這是石河村種出來的?”


    萬懷民嘴角帶笑,輕輕點頭。


    “今年的石河村已不同往日!”


    “萬裏正言之有理,我青石村並入石河村,是我村的榮幸。”王生對著萬懷民躬身一拜,老淚縱橫。


    柳常德見王生如此動作,也反應過來,隨同他一起跪拜在地。


    萬懷民點點頭,欣慰開口。


    “你們倆起來吧,都走到這裏了,就隨本官去石河村轉轉吧。”


    “是,萬裏正。”


    王生,柳常德二人相視一笑,從地上站起來,異口同聲相應道。


    萬懷民帶著二人,緩步行走在寬厚的田埂上,時不時的蹲下身子查看地裏的綠苗。


    江大富接到衙役和村民的通知,早早的更換了幹淨衣裳,等候在了曬場上。


    地裏,王生和柳常德兩人嘴角半揚,眼裏帶著笑意。


    “萬裏正,這些苗子,是何物,我這沒見過啊。”


    王生看著周圍大片綠苗,道出了心中疑惑。


    柳常德雖沒開口,但眼耳卻時刻準備著得知答案。


    “這個就是豌豆尖,想必你們也該聽說過的。”


    萬懷民手指著地裏那細長根莖的豌豆苗,緩緩出聲。


    片刻,又繼續開口。


    “這兩苗為何物,得問石河村村長,本官也不清楚。”


    萬懷民笑了笑,朝著兩綠苗走去,這兩苗子,他不曾聽石河村的村民提起過,但他能肯定的是,這兩苗,必定也是跟這豌豆苗一般稀罕,是能賣上好價錢的東西。


    “豌豆尖!?難怪,難怪……”


    王生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一大片一大片的豆苗。


    他說怎麽感覺這綠苗般熟悉,原來是它啊!


    這綠苗在酒樓裏賣得不便宜,他們這窮苦人也隻是聽說了一耳朵,但到底長什麽樣,他們是不清楚的。


    柳常德無奈的搖搖頭,歎息一聲。


    這豌豆尖,在鎮上賣了很長一段時間,人人都說好吃,可他竟然不知,這物就跟他們隔了一座山的距離!


    “萬裏正,這鎮上的豌豆尖,都出自石河村?”


    柳常德不確定的開口,想得到一個不是猜測的答案。


    萬懷民點點頭,繼續向前。


    遠處,江大富看著萬懷民四人邁著步子,朝著他們這邊走來。


    他跟著柳青草常常去衙門辦事,此時見著萬懷民和夏耿才,也沒當初那般慌亂無措了。


    “草民拜見萬裏正。”江大富朝著走來的萬懷民躬身行禮,身形那叫一個板正。


    萬懷民眼神打量了一番,麵露滿意之色。


    “江村長,這裏青石村和柳灣村的兩位村長。”


    江大富抬頭,雙眼看向萬懷民身後兩位老者,從容自若開口。


    “兩位前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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