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草抿著唇,眸中水霧四起,手中竹水壺緊了鬆,鬆了緊,心裏糾結掙紮不斷。


    萬懷民走上前,跟一個衙役低聲細語了幾句後,衙役神色微變,匆忙離開,萬懷民則是靜靜的等在門外。


    不多會兒,剛剛離開的衙役從裏麵出來,恭敬的朝萬懷民施了一禮。


    “萬裏正,甘縣令請你們進去。”


    “嗯,麻煩你了。”


    萬懷民提步向前,柳青草和夏耿才也隨著他一同進去。


    衙門大堂內,甘常肅愁眉不展,茶飯不思,幾日下來,原本兩鬢黑亮的頭發,竟開始有了白絲。


    萬懷民見到這個比自己小一輩還多的後生,也因此事愁白了頭發,心中感慨萬千。


    “下官見過甘縣令。”萬懷民躬身行禮。


    “草民見過甘縣令。”


    “民女見過甘縣令。”


    甘常肅聞聲趕忙從椅子上起來,上前將萬懷民輕輕扶起。


    “先生,你我就不必拘於這虛禮了,快快請坐。”


    “甘縣令,無規矩不成方圓,這是官禮。”萬懷民輕輕推了推他的手,筆直的站在他麵前,眉目肅然堅定,有為師之風範。


    甘常肅一愣,深深歎口氣,回到了座位上,苦澀開口。


    “萬裏正,衙差與我說,你對這病症有法子,可否仔細說與我聽?”


    “甘縣令,上麵封城,縣內藥材可是快沒有了?”


    萬懷民本以為,這新縣的藥鋪醫館多,藥材應該會有不少,可看到縣城街上的情況後,他就已經明白,這新縣的藥材,怕是也已經快要空了。


    甘常肅點點頭,眉眼悄然下沉,看著門外方向,語調淡薄,如寒冰般滲人,怒道。


    “那群畜生,在封城前,帶著所有藥材,攜著家眷偷偷跑了,如今縣裏能用的藥材和大夫,屈指可數……”


    “這……”


    萬懷民驚訝不已,這些醫者竟拋下一城人,跑了!


    柳青草眸子閃了閃,心裏暗忖,這新縣百姓眾多,跑了好幾個大夫不說,連藥材也都搬走,若自己不出手,那這些生病的病患,豈不是死路一條?


    “甘縣令,如今之計,隻能召集人去各個鎮村收取藥材,其他的,再別無他法。”


    萬懷民沒想到新縣狀況這麽嚴重,而自己認為可行的法子,現在看來也將收效甚微。


    萬懷民痛苦的閉上雙眼,眼中早已蓄滿淚水,當年的一幕幕,難道又要在他麵前重演了嗎?


    甘常肅見此抿唇不語,良久,他招來衙差,讓他們去各地收取藥材。


    衙差離開後,整個衙門安靜異常,柳青草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受不住內心的譴責,站了出來。


    “甘縣令,民女懂得一些藥理,可緩解一下這病症,能否讓民女試試?”


    柳青草沒有將話說得太滿,而是是打算利用這法子遮掩,讓她有機會去用空間藥物救人。


    柳青草話落,三人齊齊看向柳青草,或震驚,或懷疑。


    “小姑娘,這病不一般,開不得玩笑。”甘常肅搖搖頭,對她的話,隻當時玩笑話。


    萬懷民深深的看了她一樣,最後將目光轉向甘常肅。


    “甘縣令,你可讓她試試,千峰鎮的病症,就是這小姑娘治好的。”


    “!!!”


    柳青草雙眼瞪大,嘴角微抽。


    這萬裏正害她啊!


    什麽叫她治好的?


    她隻是提供了藥穀,可沒動手!


    甘常肅一聽,眼中瞬間有了希望,倒不是他相信眼前這姑娘,而是相信說話的這個人。


    “甘縣令,民女也隻能試試,千峰鎮的病症是用藥穀治好的,那藥穀隻剩下半麻袋,想治好這滿城的百姓,僅僅靠它是不成的。”


    柳青草心裏有了打算,但為了不被人盯上,她打算用循序漸進之法。


    “哦?什麽藥穀,我怎麽從未聽說過?”


    甘常肅看向三人,目光遊走在他們身上,夏耿才和萬懷民對其隻是一知半解,沒打算開口,隻是看向柳青草,讓她自己解釋。


    最後,柳青草無法,還是自己開口解釋起來。


    “甘縣令,這藥穀,是民女從落難富商手裏買來的,說是喝藥材水長大的稻穀,民女懂一點藥理,便買了下來,一共兩百斤,在千峰鎮用了一大半,現在隻剩下六十來斤。”


    “這藥穀真的能治好這病症?”


    甘常肅看向萬懷民,萬懷民重重點頭。


    “那這藥穀你們可帶來了?”


    甘常肅眼中閃過亮光,從椅子上起來,看著三人問道。


    柳青草將東西送了出去,自然不會去管它的去向。


    她將目光投向夏耿才,夏耿才一愣,輕輕搖頭。


    他們走的時候說是來看看,並沒說要帶上這藥穀,自然也就放在了鎮衙。


    “甘縣令莫急,藥穀和藥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萬懷民笑笑,看著急切的甘常肅開口。


    這藥穀和藥材,是他安排下去的,本想著能用它帶動那些鎮村跟自己一樣送藥,結果還是失算了。


    柳青草不動聲色的看著一旁的萬懷民,此刻她才發現,萬懷民這個人極其聰明有城府,並不是他表麵看著的那般平靜無波。


    ……


    藥穀和藥材,在萬懷民說完沒多久,武虎就帶著一眾衙役到了縣衙門口。


    當甘常肅迫不及待的打開麻袋,激動的捧起那藥穀時,他整個人都一愣,這穀米,真的有一股不同於平常穀米的香味。


    先入為主的,他認為這就是那藥香!


    “快,小姑娘,快拿下去救人!”


    甘常肅一刻也不願等,他現在心裏隻想快些救救城中百姓,早上一刻鍾,就能多救幾個人。


    柳青草也不磨蹭,直接選了些清熱解毒的藥材,然後讓人拿著藥穀跟著她一同去了廚房。


    走時還不忘提醒甘常肅多架幾口鍋,多找幾人幫著一起熬藥粥。


    後廚裏,柳青草將六十斤穀米,按照縣城病患數量,分成了一百二十份,半斤穀米煮一鍋,一鍋可打一百碗,這樣操作下來,就能救治一萬多人。


    新縣病患差不多就這麽多人,這一批稀粥裏,柳青草加入了適量藥材,靈泉水適量加入了一些,一人喝一碗雖不能根治,但是能減輕症狀,緩解百姓焦慮,給他們希望。


    “甘縣令,外麵安排好了嗎?”


    柳青草因熱氣悶紅了臉,急匆匆的帶著幾個壯勞力跑出來,找到甘常肅,詢問著。


    “開始吧。”


    甘常肅點點頭,看著幾個衙役,眼神示意。


    隻幾息時間,衙役四散離去,柳青草帶著人,拿著勺,提著粥桶走出了縣衙。


    縣衙外,經過甘常肅的安撫和整頓,不再混亂嘈雜。


    “一人一碗,喝完朝著外麵走,不要在這邊紮堆徘徊,有力氣些的,幫著些那些病重的。”


    衙役朝著排成長龍的百姓,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底下百姓雙眼希冀的看著粥桶,即是對食物的渴望,更是對生的渴求。


    衙役話落,掃視一圈,見下麵的人都規規矩矩的等著,不再拖延,直接下令開始施藥粥。


    同樣的,最前麵的,是一群被病痛折磨得隻剩一口氣的病患,他們被親人或者症狀微輕的人攙扶著,等在了最前方。


    柳青草拿起勺子,給第一個人碗裏,打了滿滿一碗藥粥。


    甘常肅和萬懷民緊張的站立在一旁,不錯一眼的看著第一個病患慢慢喝下藥粥。


    因為柳青草靈泉水給的量不是很大,那男子喝下後好一會兒都沒有明顯變化,就當甘常肅要失望的轉身離去時,男子突然半睜開了雙眼。


    “謝,謝縣令大人……”


    男子聲音微弱,但離得近的甘常肅還是很清楚的聽到了。


    他跨步向前,激動得嘴唇都在顫抖。


    “你感覺怎樣,有沒有好一些?”


    “小民,小民感覺好些了。”


    男子說話有些累,眼皮直打架,但他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他的身體裏有一股暖流,讓他身體在發生著變化。


    甘常肅點點頭,他是親眼看見的,一個奄奄一息的人,現在能清楚的跟他交流。


    他感歎,這藥穀真是個好東西,可惜,隻有這麽多。


    “嗯,下去休息吧。”


    甘常肅點點頭,揮手讓人將他扶著離開。


    男子扶離走後,甘常肅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來人,再去安排二十個人,幫著分打藥粥!”


    甘常肅聲音響亮,聲音裏夾雜著一絲隱隱的激動。


    直到天際黑盡,夜裏寒氣逼人,柳青草和三十個衙役才將新縣的所有病患都分發了藥粥。


    柳青草熬粥又打粥的,沒有停歇過一刻,現在她隻感覺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根沒有知覺的木頭。


    “……”


    這甘常肅,也太他媽不是人了。


    柳青草咬咬牙吐槽,忍著手臂的不適,甩了甩。


    她餘光略過甘常肅,心裏有些不爽。


    “甘縣令,民女能否休息一會兒?”


    甘常肅扭過頭,見柳青草一臉怨念的看著他,這才反應過來,他竟一時高興,忘記了柳青草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會受不住這麽長時間的活兒。


    “辛苦青草了,是我的不對,一時高興,竟忘了你是個孩子,快去坐著歇會兒,等會兒就能開飯了。”


    甘常肅耳尖微紅,麵上有些掛不住,自責的開口道。


    柳青草扯了扯嘴角,輕輕點頭,腳步沉重的邁向一旁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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