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柳青草按照以往的路線,到了采摘觀音葉的地方。


    “嗯?這裏怎麽會有血跡?”


    柳青草心裏發緊,腳步輕輕的往前探去,一陣風襲來,血腥味更濃,嗆得柳青草喉頭難受,胃裏的飯食都要往外湧。


    該不會是有什麽大型野獸被咬死了吧!?


    柳青草極力壓著不適,在心裏做著判斷,邁向前的腳步都有些微顫。


    若是大型野獸受傷跑到這裏,說明傷得不輕,至少,自己若是想逃,還是來得及的,若是已經咽氣,那她就拖回去,拿鎮上賣了換錢。


    越往前,柳青草心跳越快,砰砰砰的,仿佛它要占據主導。


    “呼~”


    她深呼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稍稍冷靜下來。


    上吧,大不了調頭就跑!


    柳青草做著最後的掙紮,邁到那一籠茂密的觀音葉前,身子成逃跑姿勢,一手緊緊的握著柴刀,一手慢慢的伸到觀音葉枝條前,輕輕的撇開一個口子。


    “簌簌簌……”風又起,柳青草嚇了一跳,手不自覺的收了回來。


    觀音葉枝條被風吹得淩亂搖曳,葉子間隱隱露出間隙,柳青草一瞬不瞬的盯著那些空隙。


    ?


    衣服?


    柳青草眉頭緊鎖,再次看向裏麵,是的,就是衣服!


    這不是野獸,而是一個人!


    柳青草心中大駭,這後山怎麽突然出來個人,還滿身血跡的倒在這密林裏。


    她心悸的看了看周圍,除了樹葉互相拍打的動靜,再沒其他異動。


    排除了潛在危險,她壯著膽子扒拉開枝條樹葉。


    一個身穿青色布衣,身子欣長,偉岸的男人,俯身趴在地上,周圍的土被血水給染成了褐色樣,男人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大大小小的不下十處,皮肉外翻,她看著都覺得疼。


    不過,沒傷及要害,隻是流血過多。


    柳青草心裏稍微放鬆下來,用腳輕輕的踢了地上的人一下,見人沒有反應,向前一步,蹲下身來,用手探了探男人手上的脈搏。


    微弱的脈搏在她指腹跳動。


    “嗯?還熱的?沒死!”


    柳青草上前將男人臉部的頭發拿開,讓他呼吸沒那麽難受。


    手指扒開頭發的一瞬間,一張熟悉的臉龐赫然出現在她眼前,驚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敢相信的看著滿身是傷的男人。


    “牛,牛伯伯!?”


    怎麽會,怎麽會是他,他不是去鎮上送貨了嗎?怎麽會在這裏,還傷成這樣。


    柳青草來做別的不及思考,爬起來拍了拍牛老頭的臉,見人沒有醒來的跡象,趕緊將身上的外衫撕成條,開始采集周邊能止血的草藥,給他止血。


    嘶!


    “好疼!”柳青草給傷口包紮時,沒注意,被牛老頭身上別著的匕首給不小心劃破了手指,十指連心,疼的她皺起了眉頭。


    手指冒出的鮮血,她在褲子上擦了擦,忍著疼痛開始繼續給他包著傷口。


    外衣被扯的隻剩下半截,才把傷口都給包紮上了,看著被綁得像個木乃伊一樣的牛老頭,柳青草擔憂不已。


    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失血過多,人還昏迷著,自己一個人又沒法將人弄下山,不弄下山,把人放這裏時間一久,這一來一去的,她怕會引來一些食肉動物。


    而且,人傷的這麽重,光止血是沒用的,這些傷不及時的清理上藥,到時候傷口發炎化膿了一樣是死。


    怎麽辦?


    柳青草看著地上的人,心裏焦急萬分。


    “這鳥不拉屎地方,叫個人都沒人應!”柳青草起身,看了看周圍,生氣的踢了踢腳邊的野草。


    唉!拖回去吧!


    柳青草頹廢的把目光移向了遠處的樹木草藤,沒得選隻能用這法子了,現在她隻希望牛老頭能撐到下山,別被她給顛死了。


    她拾起地上的柴刀,走向了那胳膊粗的樹木,一刀一刀的揮手砍去,一根根還未成材的樹被她砍倒在地。


    “這麽多該夠了。”柳青草直起身子,擦了擦額頭密布的汗珠,呼吸急促的喃語。


    這些樹幹綁上草藤,做一個簡易的拖板,拖個傷患下山是最合適的,但缺點就是太過顛簸,拖的人有點太過吃力。


    柳青草快速的綁好拖板,來到牛老頭麵前,伸手探了探他脖頸間的脈搏,脈搏跳動比先前要有力一些。


    “這當過兵的人,體質是不一樣。”柳青草驚歎,牛老頭一開始脈搏虛弱無力,感覺離閻王殿就隻差臨門一腳,給他包紮止血後,他竟被拉了回來。


    呼呼的熱風從耳邊吹過,柳青草肩上搭著兩根粗粗的草藤,腰上也係了一根。


    薄薄的衣衫下,柳青草雙肩殷紅一片,每走一步,她就疼得齜牙咧嘴,她不敢停下腳步,一旦停下,再次拉繩,肩上,手上的疼會翻倍。


    一路忍痛拖到山腳附近,柳青草衣衫盡濕,汗水滲入傷口,無異於傷口上撒鹽。


    “太,太tm疼了。”


    柳青草活了這麽多年,餓過苦過,就是沒這麽痛過。


    “再堅持一下,等到山下,就能叫人了。”柳青草雙唇顫抖,看著遠處的田地,心中堅定了起來。


    一步……


    兩步……


    三步……


    ……


    一千……


    ……


    兩千……


    ……


    兩千五百二十一……


    “呼……終於還是到了。”柳青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了兩口粗氣,轉身去看牛老頭的情況。


    牛老頭嘴唇發白,眉頭緊鎖,一路的顛簸讓他部分傷口又開始滲血,柳青草知道,他的情況不怎麽樂觀。


    柳青草這時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從地上急忙爬起來,衝到了地裏,大聲的呼喊著遠處的江大富。


    “江大哥,江大哥快過來。”


    江大富從渠裏站直了身子,辨別著聲音的方向。


    這一看,便看見在山腳那邊的柳青草,隱約看見她朝著他的方向揮舞著雙手。


    江大富不明所以,也向她揮了揮手。


    柳青草見他動作,忽的僵了一下,放下雙手在嘴邊做喇叭狀,朝他大聲喊道:


    “江大哥,過來,過來我這裏,多帶個人,牛老頭受傷了。”


    江大富半攏這耳朵,這才聽清了柳青草說的話,丟下鋤頭,喊來田林,跟著跑向了柳青草。


    兩人氣喘籲籲的到了柳青草麵前,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看見不遠處的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牛老頭去,臉色蒼白,雙眼緊閉。


    “青草,這,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傷成這樣。”


    江大富看了牛老頭,轉頭看向柳青草,一轉身,驚訝的看到柳青草的雙肩。


    柳青草不予多說,看了看他們倆,隨口扯了個謊。


    “野獸傷得,快,咋們先把人送回去,一會兒去隔壁村把郎中請來看看。”


    “行,田林,來,咋們倆將人搬回去。”


    “好。”


    田林走過去,跟江大富一人一頭,將人和著拖板一起穩穩的抬了起來,柳青草走在前麵帶路,一刻鍾後,三人帶著牛老頭回到了院子,江大富兩人將人輕輕的搬放到了柳江北的床上。


    “江大哥,你跑一趟青石村,請郎中過來看看,我先給牛老頭把血止住。”


    “好,田林,你在這裏看著,有什麽你幫著點。”江大富看了看旁邊的田林,交代了兩句,轉身跑出了院子。


    柳青草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快速的從衣櫃裏翻出幹淨的布匹,撕成條,開始將出血的地方再次包紮了起來。


    田林站在一旁,看著柳青草眼中的認真冷靜,恍惚了一下。


    田林自認自己活了幾十年,但若是碰到這樣的事,他是做不到像柳青草這般的冷靜。


    “陳大姐,你把鍋清洗幹淨,多刷兩道,燒兩鍋開水出來備著,待會要用。”柳青草看見扒著木門的陳翠芝,慘白著一張臉,一副風吹欲倒的樣子,支開她去做別的事。


    “記得多刷兩道鍋,不能有油水。”怕陳翠芝沒聽清,她又強調了一遍。


    “是,我馬上去。”陳翠芝點點頭,扶著牆,害怕的去了廚房,打水的時候,手都還顫抖個不停。


    她膽子小,上一次這麽害怕,還是自己男人受傷,自從自己男人受傷後,她看著帶血的場麵,就害怕得手腳哆嗦……


    手裏沒有治傷消炎的草藥,柳青草隻能幹等著江大富將郎中請來。


    時間過去半個時辰,江大富背著個老郎中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王大夫,快看看,就是床上這人。”江大富將人放下,指著床上的牛老頭跟他說道。


    王大夫被放下來,哎喲了一聲,扶著腰走到了床邊。


    “哎呀,怎麽傷成這樣,還有氣沒?”


    王大夫看人傷得不輕,隔著布都出了這麽多血,活不活著都難說。


    “王大夫,人還活著,你先看看,還能不能治。”江大富上前一步,語氣著急的回著。


    柳青草看了看這郎中,心裏歎了口氣,看來是指望不上這人了。


    “好,讓老夫看看。”王大夫放下藥箱,撩了撩寬大的衣袖,伸出手把了一下脈,又扒開牛老頭眼皮看了一眼。


    “唉,先開兩副藥吃著吧,其他的就看他造化了……”王大夫搖頭重重的歎息一聲,拿出筆墨,開始寫藥方。


    江大富看著床上的牛老頭,又看了看王大夫,眉頭緊鎖。


    “王大夫,你這帶了藥箱,能否單獨開一些草屋,三七,土白芨,敗醬草給我。”柳青草看了看他紙上寫的藥材,大都是補血補氣的藥,對外傷愈合的草藥幾乎沒開一味。


    “等著,我先把這上麵的要抓出來。”王大夫頭也沒抬,照著方子,開始在藥箱裏抓起了草藥。


    “這個是他的藥,等會兒給煎了給他服下,能不能活我也不能保證,要是有錢,去鎮上請人來看看吧,鎮上大夫好藥不少。


    這個是你要的草藥,敗醬草我這沒有了,隻有這些。”


    “行,多謝王大夫了,這裏一共多少錢?”柳青草將藥包接過,放在桌上,詢問著醫藥錢。


    “四兩銀子。”


    “這是四兩銀子,王大夫收好。”柳青草握著銀子的手緊了緊,心裏不舍,但還是把錢交了出去。


    不是她扣,是這些藥本就不貴,哪裏值當四兩銀子了,唉,半錢頂天了,可是誰叫她這些藥,手裏都沒有呢,活該讓人賺錢。


    王大夫收起銀子,將藥箱背在身上,也不讓江大富送,自己慢悠悠的走了。


    江大富看著柳青草,眼神複雜,這才兩天的藥,就這麽大筆銀子,往後還得喝不少藥才能好,這要是自己家,傾家蕩產也治不好啊。


    田林看著牛老頭,也陷入了沉思,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這樣的窮人家,遇到了這樣的大事,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柳青草看著兩人,沒有說話,喚來陳翠芝,讓她把藥拿下去煎起來。


    “江大哥,這裏沒事了,你們去忙吧,耽誤的時間也算工錢。”


    “行,那我們先走了,有什麽事就叫我們。”江大富知道自己在這裏也沒什麽用,帶著田林心事重重的幹活去了。


    柳青草見兩人一口,起身找來石舀,將止血消炎的草藥搗成粉末,裝在了碗裏。


    “醫者眼裏,無男女……”柳青草閉著眼默了一句,來到牛老頭麵前,將他身上的帶血的衣衫剪開,用洗過的帕子將他臉上手上身上沾著的血跡擦拭幹淨,


    也不知道傷口會不會感染,如果現在拆開,將大的傷口用針線縫合後再撒藥,怕是會造成第二次傷害。


    自然愈合時間太長,拖得越久,感染化膿的概率就越大……


    柳青草坐在床邊,皺著眉頭,為難的看著床上的人。


    最後,柳青草掙紮了一番,還是決定等它自然愈合,原因無他,這個時代,就算自己給人縫合了,沒有來效快的消炎止血藥,隻會讓傷口,更加快速容易的感染化膿!


    陳翠芝將藥煎好,晾在一旁,柳青草看著正當空的日頭,擔心的看著院外。


    牛老頭受傷,洛世淵也沒回來,她不知道這兩人經曆了什麽,但以目前的形式來看,若是兩人在一起,洛世淵也許也受了不小的傷,也許已經丟了小命。


    如果兩人沒待在一起,那洛世淵這會兒又去了哪兒,到現在也沒回來!


    “牛伯伯啊,你到底是什麽人呐,為什麽會被傷成這樣……”柳青草垂著手,看著遠處,又無奈又委屈,她一點也不想,像小說裏的人物一樣,卷入權利金錢的漩渦裏。


    她隻想安安靜靜,有條不紊的帶著這些窮苦人脫貧致富,過上好日子……


    柳青草心中煩躁,煩躁過後,靜下心來一想,又覺得自己想太多。


    “既來之則安之,命運若這般安排,逃避也沒用,嗬嗬。”柳青草無奈的扯了扯嘴角,抬手擋住頭頂的強光,轉身走向了牛老頭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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