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世淵囧得不行,臉色漲得紅紅的,想留下來吃飯的計劃泡湯,接下來,他該怎麽辦?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窮酸,覺得沒錢真不行,也覺得母妃對他太過苛刻。


    他以為有了封地,自己就能手握銀錢,可誰知道自己母妃早已將他的俸祿,以及封地所得銀錢給攬進了自己荷包……


    他寫信去和母妃理論,信去了,回信卻沒收到,還被母妃派人來將宅子裏的貴重物品給搬了回去,也沒留下一句話。


    洛世淵想到這,心裏莫名的有點難受……


    柳青草看他情緒不對,扭過頭看了牛老頭一眼,見牛老頭不為所動,自己也不多管,收拾著東西去了廚房。


    柳青草一走,牛老頭朝著洛世淵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凡事靠自己。”說完,牛老頭去了院角洗豬下水,也不管洛世淵聽沒聽進去。


    洛世淵抿了抿唇,雙手握拳,看著後山方向,垂下了眼瞼。


    晚飯前,江大富帶著一群人又來交了一次木柴,木柴鋪在開荒了的土地裏,村裏人淳樸,沒人打荒地木柴的主意,一天時間下來,荒地的木柴就鋪了個小半,再等三四天,就能鋪滿。


    “牛伯伯,最近想吃點什麽菜?”


    柳青草收好紙筆銅錢,拍了拍手走出來問,今天晚上不知道做什麽了,這古代菜的品種就那些,反反複複吃過來,吃過去的,她也有些愁了。


    柳青草看著不遠處,還沒長大的新菜品種,歎了口氣,在心裏安慰自己。


    沒事的,沒事的,再等上一月餘,就能吃上了。


    牛老頭同樣望向柳青草種的菜園地,雖然他不知道她地裏是什麽東西,但這些東西,能吃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隨便弄就成。”牛老頭不在意弄什麽吃得,隻要是柳青草弄出來的,怎麽都不會差。


    洛世淵在一旁安靜的等著,一臉希冀的看著牛老頭,結果牛老頭來了句“隨便”,當即從一旁跳了出來。


    “牛伯,咋們吃魚,魚丸,怎麽樣?”洛世淵笑著看向柳青草,問的卻是牛老頭。


    柳青草想了想,柴房裏冰凍著的魚丸做了有些日子了,是該拿來吃掉些,不然壞掉了可太浪費了。


    “那今晚吃魚丸冒菜吧。”


    洛世淵見柳青草同意,呲著牙笑著跟了上去。


    “青草,要不要幫忙?”


    “哦,那你把青菜洗洗擇出來,待會兒要用。”柳青草難得見他這麽主動,不擾他興致,指著一旁籃子裏放著的青菜,讓他去清洗擇菜。


    洛世淵往邊上看了看,一個跨步上去,擰起籃子笑嘻嘻的出了廚房,去了院子角落的水缸旁,安安靜靜的做事去了。


    柳青草在廚房裏生火做飯,準備菜品,按理說,天太熱,該吃些清淡的,可他們三人都口味重,清淡了的,沒什麽食欲,還不如就吃點辣味來得好。


    “魚丸,肉片,小青菜,蘿卜,白菜,嗯,再來一點什麽呢?”柳青草看著盆裏的菜,數了數,掂了掂,總覺得不夠。


    “再來點黃瓜和排骨得了。”柳青草來到柴房,看了一圈,最後拿了兩匹排骨和兩根黃瓜,心想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冒菜不難做,隻要將菜都燙好煮熟,弄好調料,潑油就行。


    “刺啦~”油潑進調料裏,發出聲響,油煙飄出,辛辣味嘩的四散飄開,嗆得柳青草直眯眼睛。


    “吃飯吃飯。”柳青草放下勺子,衝了出來,呼吸著新鮮空氣。


    “好了?”洛世淵看她跑出來,嘴裏又喊著吃飯,懷疑柳青草是不是嘴瓢喊錯了。


    “好了,裏麵油煙味太大,等個一小會兒吧,你先去叫牛伯伯洗手。”


    柳青草安排著,廚房太小,通風不行,看來等段日子,得將周圍一圈空地拾掇出來,多修幾間房,廚房茅廁和浴室得好好的做才行。


    “怎麽樣,這個好吃吧?”柳青草夾了一塊排骨,啃了起來,還不忘問對麵的洛世淵。


    洛世淵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這什麽冒菜也太好吃了吧,唔,好想一直住這裏。


    此刻,洛世淵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往後的吃食,一定得是這個水平,他要找一個會做飯的妻子,下半輩子都能吃上好吃的飯菜。


    其實,若是可以,他也可以娶柳青草的……


    洛世淵抬起頭,看著對麵吃得笑臉盈盈的人兒,心中有了一個隱隱的想法。


    一大盆冒菜,三人吃得精光,柳青草難得晚飯把自己吃得不想動彈,一個人坐在院子裏乘涼。


    “啊,不想動啊,怎麽辦?”柳青草想哭,吃太飽,還要幹活,真是作孽!


    在院子裏休息了半個鍾頭,柳青草拖拖拉拉的將觀音葉拿出來,開始製作涼豆腐。


    做完涼豆腐,柳青草甩了甩手膀子,看著天上的月亮,呢喃道:


    “嗯……以工抵飯,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我這瑣碎事太多了,要有人幫忙才行,等兩日,去牙行買個人回來,正好牛老頭和洛世淵都在,也好敲打敲打,震懾一番。”


    翌日一早,柳青草吃了早飯,將洛世淵叫住。


    “我覺得以工抵飯也行,下個月就不用交錢了,幫我幹活就成。”


    “不用了,我還是自己出錢,有活你也可以叫我。”


    洛世淵擺了擺手拒絕,昨日回去,他仔細的想了想,自己沒銀錢在手裏,是不方便,他得去找條來錢的路子,往後需要銀錢時,也不至於像今天這般窘迫。


    柳青草見他拒絕,心裏還有些可惜,可洛世淵畢竟是一個公子哥,她再可惜也不會多勸,大不了多買兩個下人回來就是。


    “那行,以後每月飯錢多交……二兩。”柳青草本來想說五兩的,轉了轉嘴,最後還是決定二兩比較合適,她算是看明白了,這洛世淵雖是個公子哥,但是卻窮得叮當響。


    “行,下個月的時候,我會準時交上。”洛世淵點了點頭,多二兩,一月十二兩銀子,自己努努力應該還是能掙到的。


    牛老頭看著洛世淵,暗黑色的眸子微眯,隨後“嗤”了一聲,趕著牛車出去了。


    牛老頭走後,洛世淵也沒磨蹭,趕忙著跟了上去。


    說要去找來錢的路子,洛世淵自然不願再拖時間,今兒他就要去鎮上看看,自己能做的。


    牛老頭坐在車頭,望著前方的路,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冰冷:


    “世淵,她還是這樣?”


    “啊?”洛世淵沉浸在自己找事做的思緒裏,突地被牛老頭一問,他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什麽也沒給你?”牛老頭耐著性子,黑著臉,再次問了一句。


    洛世淵點了點頭,低眸掩飾自己臉上的憂傷。


    “母妃說,讓我出來多曆練曆練,沒給我銀錢,前幾日,還將我府裏值錢的物價,都差人來搬走了……”


    “嗬,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程大哥?”洛世淵不明所以,偏著頭疑惑的看著牛老頭突然的暴喝。


    “你還是多長個心眼吧。”


    牛老頭用悲憫的眼神看了一眼,洛世淵委屈的搖了搖頭:


    “程大哥,我知道你說得對,可她是我母妃,我沒辦法。”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你說的這句話是有多可笑。”


    “……”


    洛世淵抿了抿唇,沒回答,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啊,可越沒有的就越希望得到,反而擁有的,有恃無恐不珍惜,是可笑的吧。


    石河村,柳青草早上去田地裏將野草拔了一遍,扯了一把小青菜,將小青菜擇了出來,老的切碎了摻些米糠喂雞,嫩的留著晌午做菜。


    剛把雞喂完,柳青草就聽見院子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沒一會兒,就聽見江大富響亮而粗獷的聲音。


    “青草姑娘,我們來送木柴了。”


    柳青草將盆子一放,洗了洗手,拿著紙筆銀錢快步的出了院子。


    “江大哥,今天這麽早?”柳青草看著他身後的村民,大捆大捆的挑著木柴,奇怪他們是怎麽這麽快就拾掇出來的。


    “不早咯,家家戶戶的一早上就準備好了,你田林大哥還專門跑了一趟,過來瞧瞧你在不在家,哈哈,這些木柴都是大家閑時準備來自家用的,這先拿來賣了,後麵需要再去撿就成。”


    江大富早上起來還去砍了棵不成材的大樹,家裏的柴都賣了,怎麽的也要備些大柴。


    小柴樹葉的,家裏娃娃多,花不了多少時間就又堆起來了。


    柳青草了然,這村民把自己家備用的都拿來了,那她這燒地時間恐怕要提前一兩天了。


    果然如柳青草所想的那般,收完村民的木柴,柳青草去地裏看了看,這一早上下來,木柴就已經鋪了大半,等再收個三四回,就差不多了。


    看著鋪的一片的木柴,她回去將上次翻新房子時,放在一旁沒用完的舊麥稈茅草給背了來。


    “鋪上一層秸稈,又有樹葉子,應該好燃的了。”


    說罷,她從衣兜裏掏出燧石開始打火。


    嘩……火星跳出,落在了引火草上,開始燃燒,火焰開始四處蔓延。


    柳青草拿著一把浸過水的掃帚,站在不遠處看著,免得到時一個不注意,將山燒了,那可就罪過了。


    大火在田地裏燒了兩個多小時,才將木柴燒成了灰燼。


    木柴燒完,柳青草不敢大意的離去,她找來沒用過的紙張,坐在凳子上,一邊注意田地裏的變化,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鎮上,牛老頭跟洛世淵交了貨,買了柳青草交代的東西,便在集市上逛著。


    “牛伯,惠百樓夥計一月月錢咋的這麽少?”洛世淵苦惱的走在青石路上,他原想去惠百樓找個活兒幹,哪想一打聽,好的夥計一月隻得八百文,下等的一月月錢三五百文不等……


    衙門裏,他進不去,母妃已經給裏正打過招呼了,不讓他去那裏當差。


    出了惠百樓,別的地兒,月錢更低,食天下牛老頭又不讓他去,他失落又無可奈何。


    十二兩呐,唉!


    洛世淵垂頭喪氣的走在街上,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周偉小販,直到整個街道都轉完了,他也沒找到一個能月入三兩的活兒。


    “你想好了沒?”牛老頭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的人,見他一副受挫樣,語氣不悅的開口。


    “沒,回去吧。”洛世淵搖了搖頭,撐著牛車跳了上去,雙手撐著下巴,抵著頭思考著。


    “牛伯,咋們後山野物多嗎?”不多會兒,洛世淵神采奕奕的抬起頭,看著周圍的山林,激動的詢問。


    牛老頭一聽洛世淵這話,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眉頭皺了一下,抬眼看著周邊的山林。


    “有。你,不行!”


    牛老頭一口否定了洛世淵的想法,洛世淵臉色一變,咬咬牙回答:


    “抓兔子野雞總行的,我不去招惹大家夥。”


    “嗯,明兒我跟你一起去。”牛老頭不放心放他單獨去冒險,但不讓他去見識見識,總長不大,又怕出事傷著,心想,還是他陪著去的好。


    “好,牛伯,到時候咱倆一人一半。”洛世淵咧開嘴笑了,黑色瞳孔熠熠生輝。


    牛老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不愛這些俗物,可想著柳青草拿著銀錢笑得開懷的樣子,他也想試試。


    朝廷的錢,他是拿不出來了,要說窮,他是真的窮,與洛世淵無二。


    上次給柳青草的十兩銀子,還是他攢了十來年才攢出來的,他一身身家在十年前就用出去了,事了後,他帶著剩下的幾十兩,來到了這窮鄉僻壤,買了頭牛,置辦了房子家什,花的也差不多了。


    這些年,他靠著趕牛車和租牛耕地維持生計,存了十兩銀子,結果,洛世淵一來就花了個光底……


    可打獵麽?


    沒有趁手的工具,光憑力氣,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回頭把你的三叉戟帶上。”


    “好!”


    洛世淵一臉帶笑的衝進了牛老頭屋子,搭起板凳,從房梁上取下一柄被布包的緊實的三叉戟。


    “牛伯,我拿到了。”


    洛世淵隔著布撫摸著自己花錢買來的三叉戟,寶貝得跟什麽似地。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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