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在荊州城外問明了去荊門縣的道路,搭了一輛運貨的馬車,在三天後到達了荊門縣縣城。縣城不大,人口也明顯少了許多,街道上都冷冷清清的,建築都顯得十分破敗,但到處都是手持兵刃的士兵,寶兒一看覺得不宜久留,就從西門出了城。


    寶兒從西門出來一直往前走了大約有五六裏地,卻始終沒有發現有山神廟,沿路大都是殘垣破壁的村莊。路上遠遠遇見巡邏的官兵,寶兒避免惹麻煩都躲了過去,想打聽一下,這路上連一個行人都見不到。寶兒試圖到村莊裏去打聽,一連走了兩個莊子,都是空無一人,而且發現大部分房屋都被燒毀,還不時在地上、牆上發現血跡,因為時間長了都發黑了。


    找了半天也沒有任何線索,天漸漸的晚了,寶兒沒有辦法,隻得在一個村莊裏找了一間還算完好的房子,準備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說。


    天漸漸的黑了,夏日的晚間倒是不熱,但蚊蟲較多,叮的寶兒怎麽也睡不著,索性起身到外找了一些蒿葉,也不敢生明火,就引燃後用樹枝蓋上利用煙霧祛除蚊蟲,效果到還不錯,但不知怎的突然間沒有了睡意,寶兒靠在牆邊,聞著略帶清香的氣味思索起來。


    “這大子怎麽這麽不靠譜,說在荊門縣西門外五裏的山神廟見麵,可別說山神廟了,除了官兵連人影也不見一個,想打聽一下也找不到人。咋辦呢?要不明日上大路上找個當地人問問,可這大路上不時有官兵巡邏,我這一看就不像本地人,這萬一...?算了,在見到魔盜前還是小心為妙,看樣子跟他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這荊門縣都怎麽了?人少的可憐,縣城裏大街上都看不到什麽人,這城外的村莊更是奇怪,看樣子好像剛剛打過仗,而且這仗打的可不小,是誰跟誰打呢?是官兵和土匪嗎?還是有入侵...?不對呀!聽大子說過,這地方應該還算內地,應該不會有外敵侵入吧!”寶兒正在胡思亂想著,突然聽見外邊有動靜,他急忙用土將冒煙的蒿草堆掩蓋了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探頭往外看去。


    夏日的夜晚月光很亮,不遠處的村口一目了然。在一棵大樹下寶兒發現了有人影晃動,一時好奇,寶兒往四周看了看,從早已破敗的後窗翻出,順著殘垣斷壁慢慢的摸到了村口,躲在一處牆後,悄悄的伸頭看了看,大樹下有兩人背對著他在說話,寶兒又向前悄悄的移了幾步,兩人交談的話語清晰入耳。


    “你這情報到底準不準?”


    “千真萬確!”


    “遊老三,我可告訴你,上次你的情報失誤讓我們損失嚴重,大當家氣的可不輕,要不是三當家的相勸,我估計你現在腦袋都該搬家了。”


    “狼哥,狼哥,上次真不能怪我呀!我怎麽能知道高老爺和高家老二突然能來荊門,要不然...,要不然...。”


    “好了,好了,遊老三,你就別強調理由了,我能聽進去,你認為大當家的也能聽進去?說實話,這次咱們損失太大了,急需一場有大收獲的行動,這次你的情報再出問題,遊老三,這後果是什麽,你應該很清楚。”


    “狼哥,狼哥,這次情報絕對可靠,你別看這荊門縣到處都能看到官兵,但對來往行人並不盤查,這就是他們在故布疑陣,我都打聽清楚了,大隊人馬昨夜全部秘密隨高老二回荊州城去了,現在荊門縣城最多剩下一百五十名兵丁,而且大部分是老弱病殘,沒有什麽戰鬥力,相信我。”


    “遊老三,這高老二可不好對付,這湖北這麽多悍匪他隻用了一年多一點的時間就都給滅了,萬一這是他的詭計,到時候把我們一圍,那可就全完了。”


    “狼哥,狼哥,這次情報絕對真實可靠。”


    “遊老三,你這麽肯定?”


    “狼哥,狼哥,你可知道荊州城出事了?”


    “出了什麽事?和荊門縣又有什麽關係?”


    “狼哥,我告訴你,荊州城出了大事了,官兵自己打起來了。”


    “你說什麽?官兵自己打起來了?是不是真的,你從那兒得到的消息?”狼哥十分感興趣的問道。


    “狼哥,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跟你說,狼哥,你也知道我的情報來源,那是相當可靠的。”


    “趕快說重點。”狼哥催促道。


    “荊州城前段時間朝廷派人來了,說是來抓什麽朝廷要犯,這高家老大當晚就在荊州城最好的酒店仙客來給他們接風,後來不知什麽原因不歡而散,高老大氣的帶人先走了。”


    “就這?這也叫打起來了?”


    “狼哥,你別急,真正的好戲在後頭呢!你猜怎麽著,當晚高家大小姐也在這家酒樓。”


    “高家大小姐?那...,那可是荊州排名第一的漂亮姑娘,聽說是美若天仙呀!快說,快說!”


    “狼哥,狼哥,你猜怎麽著,這幾個朝廷派來的不知是喝多了還是色膽包天,就在仙客來二樓當眾調戲高家大小姐。”


    “你說什麽?這朝廷派來的人都什麽來頭,敢當眾調戲高家大小姐,這...?”


    “狼哥,我估計當時他們可能也不知道她是高家大小姐。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高家大小姐竟然武藝高強,當時把上前調戲的一個人就給刺傷了。”


    “高家大小姐會武功?這...,這也不奇怪,這高家老二武藝可高強的很,她會也...,也不足為奇。那後來呢?”狼哥插口說道。


    “這朝廷派來的可有好幾個人,當時就上前圍攻,眼見高大小姐不敵,突然旁邊一個書生出手了,不僅解了圍還當場殺死一名朝廷官員。”


    “書生是誰?”狼哥問道。


    “這個...,這個我可不知道。”


    “後來呢?”


    “後來那個書生帶著大小姐就跑了。最精彩是第二天,狼哥,你猜第二天怎麽了?”


    “快說,別動不動就賣關子。”


    “第二天,這高家老大也是牛掰,竟然在荊州府衙當眾審案。”


    “審什麽案?不是去抓殺人犯嗎?”


    “狼哥,這次你可猜錯了,這高老大除了當晚封城外,並沒有挨家挨戶搜捕殺人犯,第二天就正常開城門,允許百姓自由出入了。”


    “怎麽是這樣?也...,也對,調戲的是他妹妹,殺人應該也與高家大小姐有關,這書生弄不好是高家大小姐的老相好,高家老大當然會袒護了,不足為奇,不足為奇。”狼哥老神在在的分析道。


    “狼哥分析的有道理,聽說當時那個書生和高家大小姐坐在一桌。”


    “那高家老大審的什麽案?”


    “狼哥,接下來就是最離奇的事了,你猜怎麽著,高家老大在荊州府衙公開審理朝廷官員調戲民女一案。”


    “你說什麽?”狼哥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高忠文在荊州府衙公開審理那幾個朝廷派來的官員調戲他妹妹的案件。”


    “這...,這...,這官審官嗎?這不對呀!這種事不是...,不是都應該私下處理嗎?老子估計這幾個朝廷派來的官員十有八九不知道這高家大小姐的身份,要不然,得多大的色膽敢公然調戲一個朝廷三品大員的女兒,這高家老大想幹什麽?”


    “狼哥,一開始我也想不通,但剛剛狼哥說這書生弄不好是高家大小姐的老相好,在結合後來當眾審案的結果,我遊老三現在基本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麽?”


    “狼哥,你看呀!這書生是高家大小姐的老相好,但殺人是大罪,而且殺的是朝廷官員,聽說品級還不小,那可就是滔天大罪了,想輕易了結可不容易。高家老大也真是聰明,反應很快,為保全他這未來妹夫,立馬想到了辦法,公開審理官員調戲民女一案,狼哥,你猜怎麽著,據說當天來了一大批的證人和圍觀的群眾,所有證人都指證那幾名朝廷派的官員調戲女子在前,後又圍攻高大小姐,最後高大小姐和一個書生,哦!對了,十有八九如狼哥所說是一對小情人,他倆奮起反抗,結果誤殺了色心大起的朝廷官員。”


    “這兩人到底是什麽人?怎麽說的都是我前幾天在荊州城的事?誰是高大小姐的老相好?竟胡說。”寶兒在不遠處聽的是清清楚楚,心中感覺有些好笑。


    “那高家老大最後怎麽判的,難道他真的要拿朝廷派來的人嗎?”狼哥問道。


    “那倒沒有,隻是將那幾人全部押到驛館,派軍隊日夜看守,不許他們任何人外出。高家老大連續派兩撥快馬前來荊門縣衙通報,正好都是我清楚楚,所以這前因後果我了解的清清楚楚。”


    “遊老三,就因為這,高家老二就回荊州城了嗎?”


    “狼哥,你不是本地人,可能不知道,這高家兩兄弟十分疼愛這個妹妹,特別是高家老二,可以說平時把妹妹都能寵上天,你說他聽說了妹妹被人欺負能不回去,這是其一,其二我聽縣衙師爺說,這次朝廷派來的人來頭挺大,級別可都不低,高家老大可沒有權利處理他們,所以必須要高刺史回去處理,你說高刺史都走了,他兒子能不回去嗎?再說今天我又將官兵駐地檢查了一遍,他們確實是走了,連營房全部都拆了,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呀!”遊老三說道。


    “遊老三,你這樣說,倒是有些道理,那城裏現在情況到底怎麽樣?那些肥羊可都還在嗎?”


    “在,在,都在呢,這村民們除了少數身強力壯的外出逃生外,絕大部分都被於縣令安置在縣衙後麵的兩座空房內,狼哥,我去看了,那裏可不少美人。還有各村的大戶也被集中安置,就在大祠堂裏,到時候咱們可以一鍋端,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


    “如果是這樣,這倒真是個機會,行了,遊老三,我現在馬上進山稟報,你繼續回去查探,明天晚上還是在這,動不動手讓大當家他們來決定。”


    “好,我出來也不短時間了,得回去了,可不能引起他們懷疑,狼哥,明晚見!”遊老三說完就走了,狼哥等了一會,四周看了看後也走了。


    躲在牆後的寶兒等兩人走遠,過了好一會才回到了小屋,靠在牆邊想著剛剛聽到的兩人對話,心中想到:“這兩人幹什麽的?聽著不像好人呀?這個叫遊老三的估計是在縣衙裏做事,不僅對荊門縣很熟悉,對荊州府發生的事情也知道的清清楚楚。這個狼哥他多次提到大當家的,十有八九是土匪,他們這麽晚在這秘密接頭,應該不是什麽好事,聽他們說的意思難道是準備襲擊縣城?”寶兒十分好奇,不斷猜測著,最後慢慢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寶兒找了一條小溪,簡單的梳洗一下,吃了點幹糧,又四處找了起來。轉悠了一上午,除了躲過兩撥巡邏的士兵外,竟然連一個村民都沒有遇到,寶兒鬱悶極了。陌生的環境,到處的殘垣敗瓦,讓寶兒有些理不清頭緒,他決定下午進縣城打聽一下。


    中午剛過,寶兒進了荊州縣城,很快不僅了解清楚西門外山神廟的情況,還知道了城外為什麽會人跡罕見,為什麽到處殘垣斷壁。原來就在十幾天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大批土匪,在荊門城外到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後來被巡邊的高家老二設計埋伏,殺的他們大敗而逃。山神廟就在這期間被土匪焚毀,所以他才一直找不到。


    打聽清楚其中狀況再結合昨夜所聽到的一切,寶兒明白這是土匪與縣裏的官員內外勾結準備再幹一票的前奏,他也不知如何是好,是到衙門匯報還是聽之任之,按道理他現在也是逃犯,去了是不是自投羅網,再說隻聽自己一麵之詞這荊門縣的官員能否相信,而且這縣衙肯定有內奸,最重要的是他也不知道土匪什麽時候行動。


    想到這,寶兒準備到縣衙後麵看看,見證一下那個遊老三說的是否屬實,再決定下一步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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