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抓住他,快抓住他。”


    “快關城門,快關城門。”


    寶兒身後一片呼聲,街道上更是徹底大亂。


    寶兒縱馬疾馳,後麵追兵緊隨,一縱人馬一溜煙的就衝出青山縣城往遠處奔去。


    寶兒剛才打鬥的高興,這時縱馬飛馳更加興奮,這紅娃果然是馬王的後代,四蹄奮起跑的是飛快。後麵的追兵是越追離得越遠,漸漸的就看不見寶兒的身影了。


    寶兒一溜煙跑進山林裏,回頭看了看後麵的追兵早已沒了蹤影,他拍了拍紅娃,紅娃立馬就慢了下來,漸漸的停了下來,寶兒從馬上跳了下來,四周辨認了一下方向,拍了拍紅娃的脖子,拉著它鑽進了密林之中消失不見。


    此時的青山縣衙可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傷兵哀嚎著。


    縣衙裏麵,那個四十多歲的將領也在包紮傷口,疼的也是齜牙咧嘴,幾個坐在旁邊文官打扮的人麵麵相覷。


    不一會,衙門外一片嘶鳴,十幾匹戰馬上跳下幾人,其中領頭的三人走進了縣衙內。


    “王將軍,怎麽樣,那小子抓到了沒有?”剛剛還疼的齜牙咧嘴的將軍看到進來之人連忙站起身來說道。


    “抓到個屁,李副將,你們都是怎麽搞的,這麽多人,怎麽能讓一個小屁孩跑了呢?都是幹什麽吃的?”走在前麵的一個將軍打扮的人說道。


    “王將軍,王將軍,這...,這上麵的情報也不準呀!沒說這小孩會武藝,而且槍法還特別出眾,沒有人告訴我呀!我...,我這一不小心著了那小子的當,你看,當場就受了重傷,沒辦法抓住他呀!”李副將一臉委屈的說道。


    “媽的,這小娃娃太狡猾,到底什麽來曆,怎麽騎的那匹紅馬比我們騎的馬都好,跑的也太快了,一眨眼就讓他溜了。”王將軍也有些懊惱的說道。其實並不是寶兒的紅娃比他們騎的軍馬好多少,而是寶兒本身人小身子就輕,而且騎術不差,同時他們都穿著重甲當然跑不快了。


    “王將軍,怎麽辦?要不我出去帶領兵馬再去追追?”李副將一副主動請纓的表情。


    “不用,我已安排兩個小隊去沿途搜索了,媽的,這上邊怎麽回事,抓一個小屁孩都要動用我們正規軍,還...,還用震虎令命令我們,真他媽的倒黴,這出師不利呀!”


    “將軍,待會那個鬼麵人來了咱們怎麽交代,看樣子他來頭不小呀!”李副將小聲的在王將軍身邊說道。


    “交代個屁,他們抓人,叫我們協助,他倒好一路在馬車裏麵都不露,三四個仆人伺候著,最他媽晦氣的還弄個騷娘們在車裏,整的是嗷嗷亂叫,老子想想他的嘴臉都想吐,不知那女人如何受得了的,難怪咱們出師不利。”


    “對!對!對!都怪他們,咱部隊出戰,軍中淫穢可是大忌,是要殺頭的。但...,但這...,這總...,總要一個說法吧?並且咱們兄弟可不少人受傷,這療傷就得不少銀子。”


    “當然得找他們要說法,咱們就按李副將所說,他們給的情報不準,這娃娃武功高強,又有好馬,趁我們不備,衝殺出去了。”兩人站在一邊小聲就將所有托詞商量好了。


    為何這麽快就會有官軍去抓寶兒?為何一個小小青山縣衙會出現這麽多身披甲胄的正規軍隊?


    原來是夜梟子他們久久見抓不到寶兒,而且還沒有任何寶兒行蹤的消息,上麵逼的緊,一直打著抓人幌子卻整天花天酒地的老賊再也待不住了,這不一路往南而來,準備到珥湖附近探探消息,順便再沿途搜刮搜刮。為了造聲勢,夜梟子還動用了鷹蠍子給的震虎令,調動了附近一支正規軍馬。


    當鄧老五到縣衙匯報的前一刻,那個做為探路先鋒的李副將剛剛到縣衙沒多久,聽到嫌疑人就在附近出現,又是一個娃娃,就不假思索帶兵前來抓捕,想立個首功,沒想到會出現這個結局。


    這時,縣衙外又是一片喧鬧,一輛馬車停在了縣衙門口,後麵跟著有二十多黑衣人,手中都拿著武器。


    馬車還沒停穩,那個醜陋無比的夜梟子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腳步踉蹌,看樣子那個王將軍說的沒錯,這一路的精力都用到女色上去了。


    他一走進縣衙就用他老公鴨般嗓子喊了起來。


    “李副將、王將軍,那小兒抓到了吧?”


    “見過靳大人!”本來坐在堂中的三個縣官急忙站了起來,夜梟子擺了擺手毫不客氣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原來縣令在李副將帶領官兵去抓寶兒的同時,就安排快馬前去通知跟在後麵的夜梟子他們,這地方的縣令,可是不敢得罪震虎堂的人,他們也想在紅的發紫的朝廷要害部門前立立小功。所以才有王將軍飛馬趕來,才有夜梟子他們隨後趕到。


    這時,縣衙外一個身影遛了進來,沒錯,進來的不是別人,就是等著領獎賞的鄧老五。


    “回靳大人,讓那小子跑了,不過,你放心,我也安排大批人手去搜捕了。”王將軍上前一步說道。


    “什麽?跑了?”剛剛坐下的夜梟子一下子站了起來。


    “靳大人,這上邊通報的情報有誤呀!要抓的這小子別看歲數不大,可卻是個武功高手呀!關鍵他還騎著一匹比軍馬還神駿的高頭大馬,我的屬下沒有防備才被他僥幸逃了出去。”王將軍說道。


    “什麽?武功高手,高頭大馬,一個十三四歲的娃娃,能有多大的本事,你王將軍的手下該不會都是擺設吧?”夜梟子冷冷的說道。


    “靳大人,你看我的副將都受了重傷,還有院子裏也有七八人受了傷,你不會懷疑本將軍造假吧?這明明是上邊的情報有誤呀!還請大人明察!”這個王將軍倒是不太怕夜梟子。


    “真的是這樣?”夜梟子瞪大眼睛看著受傷的副將說道。


    其實這點裏麵還真有說頭,一是京城傳來的消息隻有年齡、體態和模擬畫像,還真沒有提到嫌犯會武功一事。二來這個夜梟子自從離開哥哥鷹蠍子負責江南追捕寶兒的任務以後,除了吃喝玩樂,對他們內部的通報,比如說寶兒衢州殺人與官兵對戰的消息看都沒看過,他始終認為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娃娃,隻要發現了,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縣衙裏一時陷入寂靜,片刻後門口處有輕微的聲音傳來。


    “什麽人?躲在門邊鬼鬼祟祟的。”王將軍最先發現門口的動靜喝道。


    “是...,是...,是我,是小的我。”一個人手裏拿著一張紙,戰戰兢兢的挪了進來。


    “你是誰?怎麽隨便跑到衙門裏來了?”


    “將軍,將軍,就是他來報告那小子的蹤跡的。”李副將在一旁主動說道。


    “原來是他,你叫什麽名字?來這幹什麽?”


    “回將軍,小的姓鄧,叫鄧老五,我來...,來...,來這...,這領賞呀!”鄧老五抖了抖手中的紙說道。


    這紙上有畫像有文字,原來就是通緝寶兒的懸賞告示。這鄧老五有些心眼,他看官兵去追寶兒後,想了想到街上找了一張告示小心揭了下來,帶著它到衙門領賞來了。


    “領賞...?領賞...?...,噢!原來是領賞呀!對,對,對,這邊,這邊,我差點給忘了,這領賞得找靳大人。”王將軍這才想起懸賞通告的事,手一指將鄧老五指引給了夜梟子。


    “大...!”鄧老五還沒喊出來,他被夜梟子陰森無比醜陋的臉給嚇了一大跳,把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嚇了回去。


    被跑了犯人氣的臉青的夜梟子更加難看,他用醜惡的三角眼盯著眼前被嚇得無語的鄧老五。


    “大...,大人...,我...,我...。”鄧老五想好好說話,畢竟銀子在他心中最重要,但一張嘴就是說不出來。


    “你叫鄧老五吧!放心吧!咱們靳大人很好說話的,你放心大膽的好好說。”一旁王將軍揶揄的說道。


    鄧老五聽了王將軍的話,定了定神,不敢看夜梟子,拿著告示小聲說道:“靳...,靳大人,我...,我按照告示把那犯人找到了,這...,這賞銀...,賞銀能...,能給我嗎?”一心想要賞銀的鄧老五終於鼓足勇氣結結巴巴的說了出來。


    半晌,沒有人回音。


    又過了一會,隻見鄧老五額頭上的汗珠都流了下來,小腿都顫抖起來,越抖越厲害,後來簡直就像打擺子一樣。


    “你是哪裏人?”這時夜梟子那個陰沉的聲音響起。


    “回...,回大人,我是...,是岩山鎮人。”


    “岩山鎮,岩山鎮離珥湖多遠?”


    “回大人,不...,不遠,也就十裏來地。”對上話的鄧老五明顯說話順了很多,連小腿都不怎麽打抖了。


    “你怎麽認識那個娃娃的?”


    “大人,大人,這說來就話長了。”鄧老五此時完全恢複了正常,他將怎麽和寶兒認識的經過說了一遍,當然這其中他的好賭、他的厚顏無恥和他一直搞不懂的令牌之事可一樣都沒說。最重要的一點,他四哥也參與其中的事也沒說。這鄧老五可是夠貪財的,他為了獨霸那五百兩賞銀子,就將他哥哥摘了出去,隻說當年埋那三人是哥哥找他去幹的,也正是這樣,鄧老四才逃得一命,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說是你親自帶他去挖人的?”


    “對,我親自帶他去的,是我埋的,一般人可找不到。”


    “他手中有兵器?”


    “有,有,有,兩截黑漆漆的像燒黑的棍子一樣,一個尖頭,一個彎頭,我看的真真的。”


    “他怎麽知道你是埋葬屍體的那個人?”夜梟子繼續問道。


    “噢!那個娃娃本來不是找我的,他是來找我哥哥的,我哥哥是咱青山縣的仵作,還開了一家棺材鋪,專門負責處理屍體,當然做為弟弟的看哥哥忙不開,也經常去幫幫忙。這不正趕上過年不是,哥哥不在鎮裏,而那三具屍體正好是我埋的,他一打聽,我就回憶起來了,這時間過去的也不長,也就一年多點時間,小的記性還不錯。”這個鄧老五還有些得意的說道。


    “你說那娃娃為了讓你帶他去找屍體,給了你一些銀子,是多少?”


    “大...,回大人,是二十兩,是四錠五兩的銀子。”鄧老五隱瞞了那張銀票,心中想著反正當時不是給我的,我可不會主動說。


    “那你在哪看到布告的?”


    “大人,說來也巧,我今天正好先在縣城裏碰見那犯人,然後出城時看見那張布告,這不我立馬就來報告了嗎。”


    “縣令大人。”夜梟子喊道。


    “下官在。”


    “通緝犯人的布告你們都張貼了吧?”夜梟子問道。


    “貼了,貼了,貼了好多張呢!大人不信可派人到街上去驗證。”一個官員急忙說道。


    “那下麵呢?特別是岩山鎮呢?”


    “回大人,下官管轄的所有集鎮可都按要求四處張貼了,這岩山鎮離得不遠,可是貼了不少張。”


    其實呀!這貼告示的活在下麵可不受歡迎,不僅要自己印製,還要多費人手四處張貼,上麵還一點費用不給,所有的花費都由縣裏承擔,長久以來,大家都是做做樣子。縣城為了防止被查,多貼幾張,下麵鎮子基本上就是走走過場,有個一兩張讓附近的人知曉就行了,這萬一上麵要來查,編一個被小孩撕了,被風刮跑了的理由隨便應付也就過去了。這岩山鎮當時就在城隍廟口貼了一張,經常趕集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但對一個好賭常年待在賭場之人來說等於擺設。


    “你叫鄧老五是吧?”夜梟子冷冷的看著眼前之人說道。


    “回大人,是小人!”鄧老五現在完全恢複了正常。


    “你知道那要犯手裏有兵刃,是你帶著他去挖官府捕殺犯人的屍體,他還獎賞給了你銀子,你現在又要來領五百兩賞銀,很好,很好!”夜梟子臉上帶著笑意,不過特別難看,比哭還難看。


    鄧老五給夜梟子話裏的意思弄得有些糊塗,還沒想明白過來,接著又聽到他話鋒一轉說道:


    “那你為何這麽長時間不來衙門匯報,耽誤了這麽長時間,你別告訴我,你住在岩山鎮沒看到告示,你可知道耽誤官府抓捕犯人是何罪嗎?這都是三個月前的事了,你可知耽誤這麽多天,耽誤多少抓捕犯人的機會嗎?你還有臉來領賞銀,不知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


    “我以為他也是...。”


    “噗!”“啊!”的幾聲,一顆頭顱衝天飛起,鄧老五的話兒戛然而止,現場一片驚呼,接著就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在場的人都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夜梟子,包括那位將軍和他的副將都露出一臉的不可思議的表情。


    半晌,鄧老五那無頭的屍體才轟然倒下,刹那間血染大堂,夜梟子旁若無人的用布將刀口擦拭幹淨,慢慢的退入刀鞘,一臉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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